何鷹氣得頭頂都快要冒煙了,一雙鉢大的拳頭捏得“咔巴”響。
不知道眼前這小身板兒能經(jīng)得起他幾拳?雖說他乃是英雄好漢,絕不能打女人,但嚇唬嚇唬總不會有問題吧。他咬牙切齒地想著,眼睛裡幾乎噴出火來。
只看對方的臉色,秦素便知,她這是徹底得罪這位不知是飛禽還是走獸的侍衛(wèi)大人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再上前一步,以極輕的聲音飛快地背誦了起來:“紫微斗數(shù)列衆(zhòng)星,虛虛實實各分明……”
這是她於醉仙樓初會薛允衡時念的那首入門詩,彼時,這侍衛(wèi)便站在薛允衡的身後。
隨著秦素的語聲傳來,何鷹臉上的黑氣漸漸地沒了,那雙噴火的眼睛,在下個瞬間變得格外冷厲。
待秦素整首詩背完,他的氣勢已是截然不同,殺氣消彌,取而代之的,是武技高強(qiáng)者所散發(fā)出的無形威壓。
通常情況下,一旦他威壓外放,普通人是會害怕或是緊張的。
然而,他面前的小娘子,卻不屬於普通人的範(fàn)疇。
秦素幾乎是毫無所覺,背完了詩,便十分自然地後退了一步,擡手向他招了招,語聲又輕快又動聽:“郎君請隨我來。”
她笑語盈盈地說罷,便轉(zhuǎn)過了身,徑自往前而去。
何鷹定定地望著她。
這可真是奇了。
開口就罵人,之後便背了那麼一首古怪的詩,最後面對他的威壓根本就沒反應(yīng)。
何鷹的眸中飛快閃過了一絲精光。
這個小娘子,倒是挺了不得的。
方纔的那首詩他曾經(jīng)聽過,而眼前這個纖瘦的背影,此際瞧來,竟也有種莫名的熟悉。
直待秦素即將行出何鷹的視線,他方纔慢慢地起了身,將一隻手垂在身側(cè),不著痕跡地打了個手勢,旋即便施施然離開了茶館,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秦素的身後。
秦素回首看去,見薛允衡的那個侍衛(wèi)跟了過來,終是放了心,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
她此際的心情,既輕鬆,又有些沉重。
她知道她在行險。
一旦正面接觸薛氏,她與紫微斗數(shù)的關(guān)係便再也瞞不住了,很快便會被人查個底朝天。
可是,歐陽嫣然與李樹堂,這兩招暗棋,無論是去除還是利用,她都鞭長莫及。
歐陽嫣然會武技,而秦素的手頭卻並無可用且信得過的武技高手,能夠悄無聲息地除掉此人。
李樹堂倒是無需以武力壓制,可他又離得太遠(yuǎn),秦素自問,目前的她還沒那個本事,能動得了當(dāng)朝太子身邊的官員。
白雲(yún)觀,果然是一柄雙刃劍。
秦素一面緩步前行,手指下意識地捻動著衣帶,面色沉凝。
當(dāng)初她特意選擇了白雲(yún)觀,好處顯而易見,一是護(hù)自己周全,二是那條直通山下的秘徑。此外,正是因爲(wèi)借居於白雲(yún)觀,她才能無意中知曉了許多事,還將那個不知名的皇子給挖了出來。
可是,住在白雲(yún)觀的壞處,也是同樣的顯而易見。
身在白雲(yún)觀,她便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就算有那條秘徑,她也不敢太過於頻繁地使用。
而太子殿下,明日便要離開上京了。
一旦太子離開,秦素更是無力施爲(wèi)。在如此緊迫的情形下,能幫她且也能信得過的,只有薛允衡留在垣樓的那些侍衛(wèi)。
除此之外,她暫且找不到比薛家更合適的人選。
而她之所以親自上陣,便是因爲(wèi)秦素與薛氏的關(guān)係,所涉秘密太多,已經(jīng)到了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地步,經(jīng)不起一絲一毫的閃失。
所以,她寧可自己冒險,亦不願叫阿菊他們幫忙。
傅彭帶來的那些人縱然不可疑,然此事卻干係太大,她也不敢相信他們。
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把自己先丟出去。
秦素走得不緊不慢,灰紗下的神情十分淡然。
她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日後被薛允衡拎著脖領(lǐng)痛打一頓,或者向他低頭認(rèn)錯,或者被他要脅著替他做什麼事,她也認(rèn)了。
因爲(wèi)以她一人之力,要想同時顧及手頭上這亂麻一般的困局,實是難於登天。
這便是身爲(wèi)女子的悲哀。
秦素幾乎是有些灰心地想著,捻著衣帶的手稍用了些力。
留給秦家的時間太短了,而她要對付的人又著實太過強(qiáng)大。她現(xiàn)在唯一能夠期待且相信的,便只有薛允衡的人品。
這想法一冒頭,秦素只覺五味雜陳,心情複雜至極。
縱觀整個陳國,能夠當(dāng)?shù)闷稹笆俊边@一字的,以她所知,唯薛允衡一人而已。
坦蕩、正直、仁慈、純粹、率性、熱誠。
縱使秦素不想承認(rèn),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在薛允衡的身上,有著許多她永遠(yuǎn)也無法企及的品質(zhì)。而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每每想起此人,她那顆陰暗而卑污的心裡,便也總會生出跡近於自慚形穢的情緒。
她始終是仰望著他的。
如泥濘的塵土仰望天空,如卑微的野草仰望星辰。
薛允衡所在之處,是她怎樣也達(dá)不到的高度,令她神往,讓她嫉妒。
或許,正是因爲(wèi)有了這樣的仰望,所以在這一世時,她纔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薛家。
現(xiàn)在想想,她選擇的,其實並非是薛家,而只是薛允衡。
只要有這個人在,就算最後事情敗露,甚至她做下更大膽、更離經(jīng)叛道之事,薛允衡總會留下她或他們秦家的命。
這就足夠了。
秦素忍不住扯了扯脣角,心情居然並不算壞。
薛允衡這廝若是能聽到這般評價,那尾巴只怕又要翹上天去了。她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一旦露了形跡,她必定要先給薛允衡戴上幾頂大大的高帽子,好生誇誇這廝,讓他先暈了再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一代妖妃都這樣放低身段了,薛允衡必定也不會總跟她過不去罷。
秦素不由微微彎脣,腦海中卻莫名劃過了另一張妖孽的俊臉。
她若有憾焉地嘆了口氣。
若是太子殿下晚些日子離開,她倒是還有時間重新找一個比薛允衡更好的合作者。
可惜,天不遂人願。
秦素暗自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知何時,街上的人變得更多了些,一陣微涼的風(fēng)拂過,拂起了秦素眼前的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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