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楚昭那語氣聽得讓人心裡發毛，楚太夫人再蠢，一點本能還是有的。

楚昭不答回，只是一揮袖，立刻有部曲衝上來捉住那個嬤嬤，楚太夫人大驚，“你這是做什麼，做什麼？”

“太夫人，太夫人救命，太夫人救命。”嬤嬤聽到楚太夫人的話，連忙求救地喚。

楚昭看了一眼楚太夫人，“祖母覺得她一個奴婢重要，還是我這個孫女重要？”

半響楚太夫人都沒弄明白楚昭話裡的意思，楚昭呢，冷冷地一笑，“說句不當的話，楚茂來或不來，這是祖母關心的事嗎？祖母能殺了楚茂，還是能把楚茂怎麼的？”

“你，你什麼意思？”楚太夫人的腦子焉能轉得過楚昭，急切地追問楚昭，楚昭道：“府裡的奴婢，都是我們來了冀州之後新添的吧。祖母和楚茂之間的恩恩怨怨，這些奴婢怎麼會知道，又怎麼會，提醒祖母楚茂的到來？”

“只有那別有用心的，想借祖母之手做些什麼，纔會迫不及待的利用祖母。”楚昭的話音剛落，原本低眉垂目的嬤嬤突然掙扎而起，竟要挾持楚太夫人，楚昭絲毫沒有猶豫地一拳踢中嬤嬤的胸口，直把人踢出一丈之外，吐血不止。

“捉住她，嚴刑逼供，別讓人輕易地死了。”楚昭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楚太夫人，楚太夫人驚得看著楚昭，剛剛楚昭突然的出腳，把人踢得那麼老遠，給楚太夫人的震駭太大了，楚太夫人不住地嚥了咽口水。

“祖母身邊的人我會讓人好好查查，避免再有異心之人，意圖對祖母不利。”楚昭轉身衝著楚太夫人很是溫和地說。

可是，親眼見到了楚昭那樣一腳把人踢得吐了血，這是，這是一般的男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楚太夫人嚥了咽口水，第一次對楚昭產生了懼意。

“你，你想怎麼查，就怎麼查。”楚太夫人好險才把舌頭擼直了說。

楚昭能夠清楚地看到楚太夫人眼中的恐懼，很多時候啊，恐懼比一切都有用，所以，楚昭微微一笑，“多謝祖母了。”

“去一趟太夫人的院子，由上到下，查個一清二楚，一個都不能放過。”楚昭衝部曲下令，衆人齊應，楚太夫人聽得楚昭發令時的冷意，止不得打了個哆嗦。

“我，我先回院子了。”楚太夫人一點都不想再跟楚昭呆下去。楚昭道：“你們送太夫人回去，在太夫人的院裡沒有查清楚之前，不得離開太夫人半步。”

被楚昭委以重任的是阿巧和阿燕，兩人應了一聲，走到楚太夫人的身旁，“太夫人請！”

之前伺候楚太夫人的人，全都被楚昭叫人看管起來，一個個肅查。

鍾氏聽說楚太夫人身邊竟然也被安排了奸細時，目露兇光，“昔日到冀州時，她身邊的人都是老實的，上次查府裡的時候，竟然叫人躲過了，也是我們對她太不注意。”

“無事，現在知道也不晚。”楚昭不在意，楚太夫人在潛意識之下總叫人忽視，楚家上下不曾苛待她一份，楚毅之楚昭都對她不親近，以至於對她身邊的人都並不曾注意。

鍾氏管著內宅，因楚太夫人多年安份，她也是一時失察，若不是楚昭敏銳，只怕這探子不知還要埋多久。

楚昭出手，與鍾氏配合，很快府裡上下所有的暗探都被揪了出來，而審出來的結果也叫她們母女皆驚，這些探子，竟然是從她們一回冀州就放進來的，埋得夠深。

至於幕後之人，更是她們萬萬想不到的，不過，依然沒有找到射殺楚茂的那個人。

“你如此雷厲風行地查人，還是讓人給逃了，此人，非同一般吶！”鍾氏沉著聲說話，楚昭冷冷地一笑，非同一般，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就拿那人沒有辦法。

而楚茂被楚昭關進去，直嚷著要見楚昭，楚昭見了他，楚茂示弱地道：“我確實只是碰巧來冀州，與子韌之死，絕無半點關係。”

“如果今日你我易地而處，我說這樣的話你會信嗎？”楚昭犀利地問，楚茂臉上一僵，楚昭上前提著他的領子，“你可知道，我現在要殺了你有多容易？而且我保證沒有任何人會因爲你的死來找我的麻煩。”

楚昭流露出的殺意叫楚茂這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心裡直髮顫，楚茂道：“是衛家，是衛家告訴我，你，你阿兄會有大劫，若是我能捉住時機，想將冀州握在手裡，並非不可能。”

衛家啊，這個答案還真是讓楚昭意外呢。從衛氏與楚毅之和離開始，衛家就從楚昭的世界裡離去，失去楚毅之的衛氏，是她的大不幸，而不是楚家的不幸。

所以一恍多年，再聽衛家之名，楚昭半瞇起了眼睛，也鬆開了對楚茂的束縛，“說起來，衛氏出了楚家之後，嫁了何人？”

楚茂聽到這一問，半響答不出來，楚昭看了一眼，也覺得問錯了人，楚茂一個大男人，又是祖父輩的人，怎麼會關注衛氏這等小輩再嫁何人。

“衛家說的你就信了？”衛家的事可以細查，倒是楚茂話中的真假，豈能不試試。

“但有一絲的機會，真也罷，假也罷，如何能不試試。”楚茂眼中迸發一道光芒，爲此楚昭倒是相信了。

“你說，你纔剛進我這府裡叫人看起來，立刻就有人來刺殺你了，我就是放了你，你說你能不能順順利利地回到京城？”楚昭很是好奇地問，楚茂整個人一僵。

“你可以選擇隱瞞，也可能選擇一輩子留在這陰暗的地方，養你一個廢人，我還是能養得起的。”楚昭問完之後又是輕笑地說，楚茂震驚地想要衝過去捉住楚昭，楚昭利索地後退，看著楚茂跌倒，痛得他哀吼。

楚昭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這一次我會看你，是給你機會，如果你不懂得珍惜，我要是想要你死，直接把你丟去出，想讓你活著受罪，這裡也是極好的地方是吧？”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楚茂緩緩地起身，成爲他人的階下囚，他無力反抗。

楚昭聳聳肩：“我不要怎麼樣，我不是說了嗎？要你死就把你扔出去，想要你受罪就讓你呆著這裡，養你後半輩子。”

楚茂氣得直喘氣，楚昭，楚昭是在等他表態，表態啊！

“確實是衛家透露的消息，對此我沒有半句假話，我可以用歷代先祖的名譽起誓。而你，只要你保我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我可以幫你查究竟是誰放的暗箭。”這個暗箭，自然不是指殺他的暗箭，而是楚毅之的。

楚昭半點不爲所動，“你怎麼會覺得我會信你呢？護你回了京城，到了你的地盤，想要殺你可沒那麼容易了。對我嘛，你回了京城如魚入海，你在京城混了那麼多年，人脈資歷，哪樣你都不缺，我想捉你的把柄，談何容易。”

原想忽悠楚昭的楚茂啊，聽到楚昭一下子將各自的形勢說得一清二楚，本就不敢小看楚昭的心，更是懸了起來。

“也就是說，如果我將自己的命給了你，你就願意信我一回？”楚茂深吸一口氣地問，楚昭想了想，“你的一條命雖然不算一文不值，其實也算不上有多少用。”

這真是要氣死楚茂啊，偏偏，楚茂不敢發火，憋著一張臉紅透了，指著楚昭道：“如果你不願意好好說話，那你就只管把我丟出去叫人殺了。”

“來人！”應著他的話，楚昭立刻下令，兩個部曲走來就準備對楚茂動手，楚茂跳了起來，“楚昭，狗急了還會跳牆，更何況是人呢。”

“你連狗都算不上，你不知道？”楚昭是嫌沒把楚茂氣死呢，補上那麼一句，楚茂顫顫地指著楚昭，一句狠話都不敢再放。

“當初，你祖父是我殺的。”楚茂丟出這句，楚昭看了他一眼，楚茂繼續道：“當初你祖父才華遠在我之上，外面的人說起楚郎君，都會立刻想到他，而不是我這個楚家的家主。因此，在你祖父外出辦差之時，我差人將他推入了河中，他因此染了水氣，回京之後臥牀不起，最後病死。”

這麼些陳年往事，提起來又如何，幾十年過去了，楚昭祖父的屍體都化了，再者既然當時是病死的，楚茂使呼的人，就算還活著，一句不小心推倒了人，你又能如何，病死和被水淹死，並不一樣。

楚茂一直注意楚昭的神情變化，由始至終楚昭都像是沒聽見似的，楚茂連這麼大的把柄說出來了都不能讓楚昭動容，他這心裡就更沒底了。

“我能把此事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寫下來，按上手印，若是來日我沒有幫你做到我答應你的事，你只管將這份供詞對外公佈。如此，你可願信我一回。”送上把柄還怕人不願意要，楚茂這輩子從來沒有那麼憋屈過。

“將來你若是說這份供詞是在我的威逼下供出的，那我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楚昭又不笨，楚茂這等老狐貍，她傻了纔會上他的當。

被楚昭當成老狐貍的楚茂，此時更覺得楚昭是那難纏的小鬼啊！

“我豈是如此無恥之人。”關於人品問題，楚茂吹鬍子瞪眼睛的立證自己。

“哼，你連親兄弟都下得了手，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楚昭絲毫沒有動容的意思，楚茂，楚茂都快要瘋了。

顫著手指指著楚昭，“你，你，你究竟要如何。”

“我看不到你的價值，只看到你的無恥，所以，我並不願意相信你。”楚昭很直白地說出對楚茂的評價，楚茂道：“我既然能成爲御史大夫，難道在你眼裡就真的一文不值？”

非常老實地點頭，楚昭就是覺得他一文不值。

要說楚茂真是沒有被人打擊得如此徹底過，楚昭這個小輩，竟然比楚毅之更難纏十倍，百倍，至少，楚毅之從來不將自己的不屑露出一絲一毫。而楚昭呢，實在是將人踩進泥底啊！楚茂禁不住老淚縱橫。

“你究竟要如何，要如何才能放過我？”楚茂是真想活，因爲想活，他連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都捅了出來，依然沒能得到楚昭一絲心軟。

楚昭呢，看著楚茂哭，捏了捏下巴道：“供詞不需要你寫，你既然想活，我就給你活著的機會，我也不用你把幫我查什麼事，只要你回了京城，使出你的渾身解數，努力把持京城，我就放過你，如何？”

有那麼好的事？哭得正嗨的楚茂被這天上掉餡餅給砸中了，突然都傻了。

“怎麼，不相信我竟然會那麼好說話？”楚昭一眼就看透了楚茂的心思，楚茂連忙搖頭，“不，不是！”

半點不敢說楚昭的不是，只怕再生變故。

楚昭也不管他怎麼心口不一，“眼下柴太尉挾天子而令諸候，大權在握，你心裡就沒有一絲不服不憤？”

怎麼可能會沒有，他一生鑽營，就是想要位極人臣，當上丞相，無奈一直沒做到，柴太尉借徐賊而平京城，他手下沒有多少部曲，沒敢跟柴太尉對上，並不等於他願意一直被柴太尉壓著啊！

“我借你兵，借你人，只要你把京城的水給我攪渾，讓柴太尉不得安寧，要是你有本事借我的力當上丞相，也是你的能耐。”

這，這真是天上掉餡餅啊，楚茂已經在想，楚昭這樣能得到什麼好處，最終，什麼都想不出來。

“你，你如今冀州都未穩，袞州大亂，雍州被樑賊所奪，你，你還有心思管京城的事。”楚茂小聲地指著，楚昭道：“我怎麼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了。我只問你，此事你幹還是不幹？”

“幹！”反正，楚茂已經連把柄都給楚昭遞了出去只爲了活命，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不要他是傻嗎？他必須的不傻好吧！

“要是你將來大權在握，想要殺我了，只管放馬過來，我啊，等著！”楚昭幽幽地丟下一句，楚茂一個趔趄，差點就給摔了。

“不，不敢，不敢！”楚茂是真不敢啊！連威脅他楚昭都不願意，楚茂想了想這輩子都沒碰到過像楚昭這樣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只要回了京城，他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再惹楚昭，有這一回，嚇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