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代楚昭問道：“昨日郎君動怒，何以又讓三娘過去？”

哪怕是楚章的侍從，同樣是拿鍾氏的銀兩，鍾氏問話，哪敢不回。

“昨日郎君是動怒了，一個晚上都氣哼哼的，只是剛剛又叫奴來請三娘，奴瞧郎君的臉色很好，並無怒色。”侍從老老實實地回答。

鍾氏看向楚昭，楚昭站了起來，“父親既有請，那就去吧。”

與鍾氏告退，楚昭尾隨侍從去了楚章的屋。侍從說楚章的臉色很好並不說假，看到楚昭先打招呼道：“今日爲何不來？”

“昨日父親讓我滾，我想父親是不喜見我，爲父親身體著想，故未前來。”楚昭直白的回答叫楚章再次被噎。

楚章掩飾地咳了一聲，“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啊。”

楚昭看了楚章，你說沒仇就沒仇，讓她來就來，叫她滾就滾，當她是啥？

故而楚昭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句話都不說，由楚章自說自話去。

等了半天沒聽楚昭接話，楚章拿看了楚昭，“怎麼，跟我生氣了？”

“不敢，父親但有吩咐，兒不敢不從，滾也一樣。”楚昭笑盈盈地回答，楚章倒抽了一口氣，實在是楚昭與鍾氏太像了，眉眼神態，就是這假笑也如出一轍，楚章這看著心裡很有陰影。

那麼著重的咬了一個滾字啊，楚章再次咳了一聲，“昨日是父親的不是，不該對三娘發火，父親跟你賠不是了，你就原諒父親一回吧。”

楚章賠不是哎，跟她賠不是呢！楚昭難掩震憾地看向楚章，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是幻聽了。

要知道就是在現代，跟女兒道歉的父親都沒有幾個，更別說這父權至上的古人了，但是楚章就那麼毫無違和地跟楚昭道歉了，真是……

“怎麼，父親都賠不是了，你還生父親的氣？”楚章繼續小意地問。

已經被楚章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的楚昭趕緊搖頭，“沒有。”

呆呆地看向楚章，對於楚章的感觀，真是完全被震碎了。

“既然沒有，你看看這裡的書哪一本還沒學過的，我教你。”楚章指了一旁的書問，楚昭這才注意到那麼一堆的書，應了一聲走過去，一本一本地撿出來，然後很光棍地告訴楚章道：“都學過了。”

正準備大顯身手的楚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緩了緩勸道：“三娘你雖小，也不能說謊騙人。”

“我從不說謊。”這是人品問題，必須表明，楚昭板著小臉道：“父親若是不信，隨便拿一卷來考我，看我是不是倒背如流。”

這個提議很好啊！楚章也難得起了興趣，隨手拿了一拳，“好，就這本……”

給楚昭起個頭，楚昭立刻背起來，背了小半卷，楚章喊停道：“等等，等等，換一卷，換一卷再背。”

隨手抄了一卷打開，再起頭叫楚昭背，楚昭毫無壓力地背起，楚章死盯著手裡的書卷，有心給挑刺，哪裡挑得出來。

“好了，好了，再換一卷，再換一卷。”楚章再次要求換書，楚昭無所謂，由著楚章開口她又接著背，那一桌的書，楚章拼命的考，不斷地打斷楚昭又要重新開始，那麼一大桌的書啊，楚昭竟然都背完了。

楚章擡頭看向楚昭，震驚是不用掩飾了，“你，你讀過的書都倒背如流？”

“凡讀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反覆抄錄，忘不了。”楚昭的回答險些讓楚章給跪了，“你阿兄教你的，還是你阿孃教你的？”

這個背書的方法當然不是他們教的，而是當初楚昭讀書的時候爲了應付高考學的辦法，高考都能應付的辦法，還有什麼不能應付的。

“都有教。”楚章不管問的是什麼，楚昭回答可圈可點。楚章呢，衝著楚昭招招手，楚昭是不想上去的，不過似乎不上去不行呢。

走到楚章的牀邊，楚章側過頭看了楚昭好幾回，“你小時候被人叫神童是真的？”

一腦門黑線，小時候，楚昭如今纔多大？一點不想回答楚章問的問題，楚昭果斷閉嘴。而楚章似乎並不需要楚昭的回答，高興地搓著手道：“哎，你阿兄小時候還沒有厲害，這麼多的書，你全都背熟了，好，好！”

楚章高興的模樣不似作僞，楚昭淡淡地道：“再厲害我是小娘子，有什麼用。”

興奮中的楚章被這一擊驚醒，小娘子，小娘子。再厲害的小娘子，將來也不能出仕，那也就是沒辦法爲楚家爭光，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這麼幾個字在楚章的腦門前晃悠，把楚章的歡喜全都轟散了。楚昭比了個剪刀手，楚章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怎麼偏偏生成了小娘子呢，這般厲害的神童，像你阿兄一般多好啊。”被打擊過後的楚章看著楚昭一臉的婉惜，楚昭垂下頭翻了個白眼。

自己不努力奮鬥重振楚家，一天到晚把希望寄於別人的身上，何其無恥。

“罷了罷了，聰明總比蠢好。雖然是小娘子，將來要是能嫁入皇家，亦能爲楚家爭光。”楚章這般念念叨叨的，楚昭一個勁翻白眼，嫁入皇家，打的真是好算盤呢，也不想想楚家是什麼模樣，正妃是別想了，叫她去當妾，想都別想。

原本因楚章的道歉才起的幾分好感，隨著楚章說出來的話，早消散得一乾二淨了。她就不該可憐楚章這種人。

說人聰明好，也不想想自己有多蠢，都沒想過要聽鍾氏的話，最蠢的人就是他了，他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真坑。

楚章在那裡喋喋不休地婉惜著楚昭生成了女兒身，楚昭也在吐糟著楚章沒有絲毫的自知之明，鬧得楚家不得安寧，生生把助力變成了阻力。楚家的祖宗知道了還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呢。不過以後楚家就是楚毅之的天下了，這對楚昭來說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