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日落，大地一片昏暗。然而在這座城市的廢墟里，卻可以看到絲絲縷縷湛藍的能量光線散溢飄離。零擡起頭，在他身後的這幢大樓，從牆根起每道裂縫中都從內(nèi)部散溢出道道能量的光華，接著是表牆，然後是門框、玻璃、金屬等依次亮起。幾秒鐘之後，整幢大樓光彩奪目，濃郁的能量氣息讓它簡直就像一座核電廠，甚至遊離的藍色光電不時炸出，在空氣和地面中掠過，留下灼熱的氣息。

“再見了，零。”蓋亞打了個響指。

大樓突然響起能量的轟鳴聲，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化成能量體的建築瞬間爆炸。黑夜下的廢墟先是升起一顆藍白相間的光球，光球不斷膨脹，片刻後已經(jīng)籠罩著整個街區(qū)。接著核心處有亮光一閃，然後整個世界只剩蒼白一片。沒有聲音，安靜得讓人發(fā)瘋，足足過了幾秒，纔有爆炸的音嘯響起。

起初只是微不可聞，如同風的呢喃，但在轉(zhuǎn)瞬間卻已經(jīng)化成天地的咆哮！

各種光怪陸離的光芒交錯，無數(shù)能量力場交疊湮滅，碰撞和爆炸在瞬間便高達數(shù)千次，所產(chǎn)生的能量風暴則足以絞殺不夠堅韌的生靈。

當那些藍光紫電消失之後，紅色成爲了這片街區(qū)的主要色調(diào)。一片燃燒的火雲(yún)覆蓋著整片街區(qū)，而粗大的煙柱則沖天而起，周圍伴隨著幾圓煙環(huán)，上頭則鋪散開來，形成傘狀。

一朵紅黑相間，不時仍有烈焰飛騰，在夜空下?lián)P起萬千火星的蘑菇雲(yún)出現(xiàn)在城市裡。整個街區(qū)已經(jīng)夷爲平地，這裡變?nèi)f了千米焦土。所有建築都消失了，爆炸核心處只剩下一個黑色的，寬達上百米的圓形巨坑。周圍是一圈焦黑的土牆，而圓坑的四周則是大片還冒著火焰的焦土。

焦土也不平整，爆炸的衝擊波在它們身上犁過，現(xiàn)出道道以圓坑爲中心的放射狀裂痕，它們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直有數(shù)百米左右，才漸漸消失。

火光將城市的一角映照得一片通紅，同時也照亮了蓋亞的臉孔。他站在兩個街區(qū)外一棟大廈的天臺，俯瞰著遠處的那片火海，臉沉如水。

“空間跳躍還真是項讓人頭痛的能力，如果沒有它，你的速度再快也會被波及到。”蓋亞淡淡說道。

身後響起零的聲音：“未必，你雖然引爆，但爲了避免被爆炸波及，你給自己留了個後門不是嗎？讓爆炸的能量稍微偏離你的方向少許，這樣就給自己造出一條在爆炸時可以安全離開的通道。就算沒有空間跳躍，只要跟在你身後沿著這條通道離開，也未必就會給炸死。”

零就站在蓋亞的後頭，身上也不能說這毫髮無傷。畢竟以大樓轉(zhuǎn)化的能量體，在爆炸的瞬間能量射流的強度足以洞穿裝甲。零身上有幾塊焦黑的痕跡，就是在進入次級空間時被能量射流掠過所傷。

“你還真是冷靜得嚇人啊，在那樣的大爆炸裡，光顧著逃命已經(jīng)非常困難了，還有餘暇留意我的動作。驚人的成長性，零。這麼一來，我就更想得到你的基因了！”蓋亞突然一腳踢在地上，堅硬的地面卻被他一腳踢爆，揚起一蓬碎石朝零揚去。

石屑飛掠的同時，由裡而外地散發(fā)出藍色的光華，接著化成根根能量戰(zhàn)槍朝著零電射而去。

天臺上連接騰起幾顆火球，劇烈的爆炸中，天臺被炸崩，大塊大塊的石礫朝地面掉去。蓋亞站在其中一塊較大的碎石上，卻看向了下方。樓下的街道人影一閃，零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裡。蓋亞一笑，長刀連鞘點在旁邊一塊大石上。石頭崩解，爆成一陣石雨往下方罩去。

每塊碎石皆亮起藍芒，接著地面如同被一串榴彈炮轟炸般，火球此起彼落，光焰大作。蓋亞跳離石塊，加速俯衝而下，在大樓表面的玻璃窗中映照出一道迅速飛掠的影子。來到大樓中段時，他才拔出長刀，一刀深深插進了樓體裡。立時刀和樓面擦出大蓬的火花，牆壁或玻璃不斷碎裂迸射。這些碎屑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點點晶瑩，蓋亞卻藉著刀與樓體的摩擦不斷減速。

等來到三層樓高度的時候，他雙腳輕壓樓面，打橫掠出，穩(wěn)穩(wěn)落到地面。順勢一刀掃出，刀尖釋放出一片輕如薄煙的光幕斜斬進火海里。

火海被無形的力場從兩邊分出，現(xiàn)出零的身形來。蓋亞微微一笑，合身撲進了火海，長刀揮舞。明明是一把狹窄的直刀，卻在蓋亞大開大合的動作下，舞出一把重劍的感覺來。

刀光閃爍，不時一片光幕飛出，將火焰斬斷壓平，把附近的瓦礫建築斬開。零在蓋亞的狂攻下，卻用靈活的身法不斷規(guī)避著他的攻擊，偶爾用上空間跳躍，更是令蓋亞大感頭痛。

纏鬥中零捉住一個機會，拳頭痛擊在長刀上，盪開的瞬間一個頭鍾狠狠砸在蓋亞的鼻樑上。蓋亞給他砸得一陣暈眩，連連退後，才搖頭罵道：“媽的，你的頭可真夠硬的。”

零笑而不語，他一開始就啓動了半金屬骨骼，能不硬嗎？

他俯身衝上，蓋亞突然一刀捅來。零側(cè)閃規(guī)避，然而刀光散去，蓋亞突然把刀交到另一手上，然後順勢斬出。一道血光在零胸前飛起，頓時胸口給蓋亞斬了一刀，鮮血飛濺。但肌肉很快收縮，包裹住裂開的血管，體內(nèi)的記憶組飛速運轉(zhuǎn)，修補著零的傷勢。

不過眨眼的功夫，零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大半。但蓋亞顯示出來的戰(zhàn)鬥技藝，卻讓他生出了戒心。之前的那幾刀不過是個幌子，用來迷惑零對他攻擊範圍的誤判。瞬間將刀交到另一手上，藉助手臂延伸了攻擊範圍，然後一刀便傷了零。這其間說來繁瑣，可在蓋亞那行雲(yún)流水般的動作下，卻連1秒也用不上。

拉開距離！

零連續(xù)幾個彈躍，迅速和蓋亞拉開距離。打算再組織第二次攻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謹慎地看了看四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在這片街區(qū)裡，一些異常的情況悄然出現(xiàn)。

路邊扭曲的燈柱、懸掛在商店上的街招、已經(jīng)殘存不全的路牌或是哪架汽車殘骸的某個小零件，諸如此類的東西，散佈於街區(qū)的角落，無不散逸出能量的氣息來。像這樣的東西，大大小小有好幾百個之多，它們的內(nèi)部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化成能量體，卻維持著表面的形態(tài)。

但控制不住而外逸的能量氣息卻出賣了它們，併爲零所察覺。這些東西，幾乎散佈於千米之內(nèi)的空間，呈現(xiàn)一個立體式的包圍圈。

“這是陷阱嗎？”零淡淡問道。

“談不上，只是一種妨礙你進行空間跳躍的干擾機制。當然，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轉(zhuǎn)變成直接攻擊就是了。”蓋亞微笑道：“你以爲我突然上前纏戰(zhàn)是爲了什麼，就是讓你無暇分心，從而做出這樣的佈置。只要封鎖了你的空間跳躍，零，你還能夠逃得過我的攻擊嗎？”

“你這傢伙……竟然連和我纏鬥的時候也只分出一半的心思，還真是瞧不起人啊。”零說道。

蓋亞聳肩說：“彼此彼此，你不是也留著一兩張王牌沒有揭出來嗎？或者，是時候揭開了吧。因爲再不揭的話，恐怕沒機會了哦。”

倒提直刀，蓋亞一刀插進地面。頓時以他爲圓心，在近米左右的空間外突然彈起一圈電蛇。電蛇迸射，將地面炸爆撐裂，伴隨著一陣強勁的衝擊波，地面開始節(jié)節(jié)爆開。零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是本能地遠離爆炸的區(qū)域。他不敢使用空間跳躍，那散落在街區(qū)周圍的“裝置”，一旦引爆其中的能量體就會形成強烈的能量衝擊。

他的空間加固可以穩(wěn)定次級空間的通道，可難保在強烈的能量衝擊下會否造成通道崩塌。如此一來，使用空間跳躍便和自殺無異。

空間跳躍用不上，但零的速度還在。何況這圈爆炸激烈，但速度不快，零幾個起落，遠遠地避開。

爆炸停止，煙塵飛卷中，零看到地面像是給重新犁過了一遍。只有蓋亞所在的位置，那近米的圓形區(qū)域內(nèi)仍保護著原來的樣子。而之前的公路及兩邊的路肩早炸成了粉碎。

粉碎！

零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朝四周看去，許多碎石在剛纔的爆炸中被揚上了半空。但這會卻未曾落下，而是飄浮在半空並緩緩轉(zhuǎn)動著。零就身處於這些碎石當中，偶爾會有一些石頭輕輕碰到他的身體，然後彈開少許，卻仍在某種力場的牽引下繼續(xù)飄浮旋動著。

“這是什麼？”零輕聲道。

“我的武器啊……”蓋亞笑容可掬：“發(fā)現(xiàn)了嗎？零，這裡每片石礫都是我的武器。所以你看，拉開距離未必會讓你變得安全。反而，更危險。”

“歡迎來到我的……灰燼地獄！”

蓋亞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雙手伸展舉向半空。手掌攤開，像是虛握住什麼般用力一揮道：“那麼，我要開始了。零，就在這地獄裡被輾成灰燼吧，然後你的基因，我會悉數(shù)接收的！”

隨著蓋亞雙手一揮，零明顯感到四周旋動的碎石速度加快了起來。迎面就有十幾塊碎片朝他砸來，之前也不是沒給這些亂石碰到過。可這一次，明顯生出了危險的感覺。零想也不想，當下?lián)]出幾拳。拳鋒擊打在空氣形成拳風，轟在那些碎片上。

方一接觸，看似無害的碎片卻如同高爆手雷般爆炸，十幾顆火球交疊，能量在有限的空間裡互相碰撞，形成了衝擊威能讓零也不敢輕視。腳尖一點，便滑退了開去。可轉(zhuǎn)肯又停了下來，因爲後面正掠過其它的碎礫。

如果每塊碎礫都有高爆手雷的威力，那麼零簡直置身於萬千上萬顆手雷之中。一旦這些東西盡數(shù)引爆，的確，即使是他也會給炸成灰燼！

“別露出一臉吃驚的樣子啊，現(xiàn)在纔剛剛開始呢！”蓋亞手掌揮動，如同一個站在舞臺上的指揮家般。

在他的操作下，碎礫的移動再次加速，更多更快地朝零砸來。於是街區(qū)上爆炸連連，每塊石頭已經(jīng)被蓋亞轉(zhuǎn)化成了能量體。一旦撞到實物就會產(chǎn)生爆炸。可以看到夜幕下的城市街區(qū)，火球接二連三地騰起，不斷的爆炸讓地面劇烈的震動著，火焰則朝著任何可供宣泄的地方噴發(fā)。

以蓋亞爲中心，方圓三百米內(nèi)的街區(qū)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中，零衝了出來。他已經(jīng)體無完膚，高爆手雷的近距離爆炸威能，即使他此刻的體質(zhì)也無法完全豁免傷害。爆炸時的強烈震盪，以及能量體瞬間釋放的高熱都成爲致命的殺器。如果不是零對自身身體的控制達到了極爲精確的程度，總能夠在瞬間計算出如同最大程度地避免受擊面，他早就給炸成一蓬灰燼了。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持久，零悶哼一聲，繼續(xù)朝著自己的目標地點挺進。他朝著蓋亞的方向掠去，哪怕不是直線奔襲，可不管是迂迴規(guī)避，還是曲線運動，零卻始終向蓋亞靠攏。只是越接近蓋亞這個中心點，他所受到的攻擊便越是頻繁。零沒有任何改變心思的打算，在蓋亞看來這完全是一種自殺式的行爲。

“真是遺憾啊零，看來你已經(jīng)沒有揭開底牌的機會了！”蓋亞雙手用力一引。

數(shù)以百計的碎礫突然聚攏在一起，然後形成一條石帶朝零捲了過去。在接近零的同時，每塊石頭次第亮起，迅速完成從物質(zhì)到能量的轉(zhuǎn)變。就在它們轉(zhuǎn)化成能量體的瞬間，零卻笑了，並朝它們伸出了手。

頓時，蓋亞敏銳地察覺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能量體受到零的牽引，竟然脫離了攻擊序列，臨陣倒戈。它們化成純粹的能量光束聚攏到零的身邊，再轉(zhuǎn)化成物質(zhì)，在零的身體周圍形成一個球狀、表面光滑的金屬物！

而這時，剩下三分之二的能量體則悉數(shù)爆炸，狂暴的能量狠狠沖刷著零用以防身的金屬球。然而球體本身的構(gòu)造就有利於分散衝擊，再加上光滑的表面，更將熱能及光線導引開去。如此一來，十萬的力量，至多隻有六成落到了實處。可即使如此，金屬球仍然在這陣高溫能量的破壞下不斷溶解。

與此同時，球體則朝蓋亞翻滾而來。在距離蓋亞還有三米左右徹底消融，零從地面滾了出來，在地面又滾出了一面。瞬間彈起、身體傾前、加速，帶起一片殘影和滿身的火焰落到蓋亞的身後，穩(wěn)穩(wěn)站在那片完好的地面上。

“你這傢伙……”蓋亞嘆了口氣，放下雙手。

失去他的控制後，天空旋飛的碎石一一落地，如同下起了場石雨。

零身上四塊空能石同時亮起，一陣能量氣息涌過後，便壓下了爆炸餘波所產(chǎn)生的火焰：“果然像我想的那樣，往往風暴的中心是最平靜的，似乎你的灰燼地獄也不例外。”

“因爲這裡是我的‘指揮臺’啊，總不能讓這裡也被攻擊波及到吧。你能夠看出來我倒不感到意外，可你竟然不要命地衝過來，倒是讓我吃了一驚。難道你不知道，越是接近風眼，風暴就越猛烈嗎？”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也看到了，我還是有能力越過最後一段屏障的。”零說道。

蓋亞點頭：“能量物質(zhì)化，和我完全相反的能力。只是你一直沒有使用，害我以爲亞格拉迪斯沒有把這項重要的能力傳承給你。”

“難道說，它就是你壓箱底的王牌？”

“當然不是……”零微笑道：“其實我已經(jīng)揭牌了，從我進入風眼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jīng)揭開最後一紙底牌了。”

“有這種事？爲什麼我感覺不出來？”蓋亞拔出長刀，揮了揮說：“是什麼？能力？武器？還是領域？”

“是領域，我管它叫遺棄之國。到目前爲止，我只使用兩次。”零伸出兩根手指道：“第一次是剛完成，找了個倒黴的傢伙試試威力，並加以修正。現(xiàn)在則是第二次，就連對戰(zhàn)索隆也沒有用上。因爲，這是我留下來款待你的大餐！”

“那真是榮幸之至，看來我面對的，是完全版本的領域羅？”蓋亞打量著零說道：“就我所知，領域總共有三種形態(tài)。一種是最普通的，直接作用於自身，從而提升自已的各項能力以及身體素質(zhì)。另外一種是攻擊形態(tài)，這種比較棘手，它能夠讓一個人在瞬間變成了一座移動的戰(zhàn)爭堡壘。但最棘手的還是第三種，既不作用自身提升各項能力，也不是直接傾向於攻擊，而是張開了具備某種規(guī)則的主場。”

“老實說，我個人認爲，只有第三種類型纔有資格稱之爲領域。那麼，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好像我中獎了。”蓋亞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你的領域，似乎是第三型態(tài)的規(guī)則主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