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箇中等個子的男人,其貌不揚,把他扔在人羣中,估計拔幾撥也不會撥出他來。來到事務(wù)所的時候,他相當拘謹?shù)刈谏嘲l(fā)的一角,腳上是一雙樣式古板破舊的大頭皮鞋,更可笑的是腳上竟然沒有穿襪子。望望窗外,黃葉飄飄,滿目蕭瑟,已經(jīng)是初冬天氣,在這樣的季節(jié)裡竟然不穿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個人的癖好。不過,無論如何,他給人的感覺都是怪怪的。
妘鶴給他倒杯茶,他小心地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嘴裡帶著濃重的方言說:“不用不用,我不渴。”
怎麼看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人。這時,涵冰拿出一些剛剛從外面買回來的肉鬆南瓜餅吃。於是,妘鶴準備了一碟遞給男人。這個小餅?zāi)腥诉€蠻喜歡的,他拿出一個小餅沾了一下碟子中掉下來的餅渣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像他們這種簡樸慣的人平常應(yīng)該很少吃到這樣的東西吧。
吃完了兩個餅,又喝了茶,他纔開口說:“苑富揚是我們老家的人,我們很小就認識了。不過前幾年聽說他有精神病,一直在醫(yī)院待著,他什麼時候放出來了?”
涵冰嚷說:“哦,這個聽說了。”
“是是,好像叫什麼受迫害幻想癥,就是那種老愛幻想自己被虐待受迫害的那種病。”
妘鶴不關(guān)心苑富揚是不是有受迫害幻想癥,她更關(guān)心這個男人是怎麼知道這些內(nèi)部信息的。
“您怎麼知道苑富揚是在我們事務(wù)所被殺死的?”妘鶴擔心的有道理,如果只是老鄉(xiāng)的話,他何以知道這些比較機密的事情?就算是有傳言從這裡傳出但大家也不會知道苑富揚的身份啊,這可是保密的,除了刑警隊的人和她們自己,其他人都不應(yīng)該知道。
男人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緊張地有些結(jié)巴:“哦,哦,之前他給我打過電話,說他被江南幫迫害,要找妘鶴事務(wù)所揭發(fā)。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這裡的,反正他就是那樣一個人,總是活在自己的幻想裡。”
“您聽他說過氫氰酸嗎?”妘鶴感覺,男人的回答應(yīng)該是否定的,因爲一般人很少能瞭解到這種東西,還是個專業(yè)的化學名字。
但這個貌不驚的男人又讓她意外了。說到氫氰酸,男人相當老練地說:“氫氰酸啊,一種易燃劇毒的化工產(chǎn)品。把它散發(fā)在空氣中可以抑制呼吸酶,造成細胞內(nèi)窒息~~~”
妘鶴極其反常地打斷他的話說:“可是一般人買不到這種東西,要去公安局備案不是嗎?您是怎麼知道的?”
男人又開始結(jié)巴地說:“哦,哦,那樣,是這樣的,我們老家通常用這種東西除雜草。我自己就開了一個化工原料店,所以對這些比較清楚。”
“可是您來找我們做什麼呢?苑富揚已經(jīng)被警方帶走了。”是啊,一個死者的老鄉(xiāng)來找妘鶴做什麼呢?
“是這樣的,他家的人託我打聽一下苑富揚到底是什麼情況?鄉(xiāng)下人沒有見過大世面,知道我在這裡還算熟,所以也就是託我打聽一下,我聽說你們和公安那邊挺熟的。”說完,男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凌厲如閃電的光芒,可這種目光一閃即逝。然後他端起茶杯大口地喝完了茶,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右手伸向內(nèi)衣口袋,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這時,門被推開了,照海領(lǐng)著兩個隊員涌了進來。見到妘鶴說:“山裡一個人也沒有,你說的那個地方只留下一些化學器材,好像是有人在那裡做什麼試驗。河後面也沒有傷者,看來是逃了。這幫人,鼻子比狗都靈敏,要想抓住他們真得費些精神。不過,你們還是小心點,我害怕他們會找到你們伺機報復。”照海環(huán)視了一下週圍的環(huán)境說:“我看不行,這裡不安全,你們必須暫時找個地方躲避一下。”
男人伸入內(nèi)衣口袋的手慢慢縮回來,低著頭說:“你們有客人,我先走了,有時間我再過來。”
不等妘鶴的回答,男人已經(jīng)急急地走了。照海盯著他的背影問:“他是誰?”
涵冰把自己吃過一口的肉鬆南瓜餅塞進照海的嘴裡說:“不用管,他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但妘鶴不太同意涵冰的意見。她總感覺這個男人和苑富揚有非同尋常的關(guān)係,但她暫時還說不清男人的來歷。於是,她有些鬱郁地說:“他說是苑富揚的老鄉(xiāng)?”
照海一拍腦袋說:“對了,我剛瞭解到四號的一些特點,他有兩個特徵比較明顯:一個是喜歡不自覺地摸鼻子,另外一個是他吃麪包的時候喜歡拿麪包沾麪包屑吃。”
“沾麪包屑?”妘鶴重複了一句,腦海中如疾風閃電般過濾剛纔那個男人的動作:他拿起肉鬆餅,很享受地沾著碟子裡的肉鬆渣滓吃。難道他就是四號?
妘鶴急急地跑到窗口,掀開窗簾往樓下看:只見那個男人正飛奔向街對面的一輛越野車,他剛鑽進車裡,車就風馳電擎地開走了。這時,妘鶴可以肯定,剛纔的那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四號!
“快,那個人就是四號!”妘鶴急切地說出這句話。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越野車已經(jīng)消失在妘鶴的視線中,甚至連車牌號都沒有看清楚。
四號終於出現(xiàn)了!也就是說四號已經(jīng)跟上了妘鶴和涵冰。很有可能他剛纔從內(nèi)衣口袋裡掏的東西就是匕首或者槍支之類的工具,他是來追殺她們的,但是卻被趕上來的照海阻止了。假設(shè)照海不及時趕來的話,她們或者會再次陷入四號的魔掌。這次,妘鶴雖然見到了四號的真身,但有什麼用呢?他很有可能已經(jīng)蟄伏進另一個巢穴中,即使要現(xiàn)身也會再換一副行頭。
與四號的失之交臂讓妘鶴後悔莫及,剛纔是多麼好的抓捕機會,要再次等這樣的機會可能這輩子都沒有了。雖然照海一再強調(diào)讓她們找個深山老林避避風頭,但四號的囂張最終激起妘鶴的好鬥心。她倒想看看四號還有怎樣的把戲,乾脆來個十面埋伏好了。
第二天早上,事務(wù)所剛開門就接待了一個顧客,她是來委託妘鶴找人的,因爲她的丈夫剛剛失蹤了。前天早上,她的丈夫要去拜訪一位化學教授,回來後的晚上,她還和自己的丈夫通過電話,但自從那通電話之後就和她丈夫再也聯(lián)繫不上了。她懷疑,自己的丈夫惹上了黑幫,就是赫赫有名的江南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