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幾位,只剩下三四個人。畢竟,對於這些大佬來說,看著一羣小東西煉藥實在是有辱他們的身份,要不是丹神藥典的名號夠響,而且還有記憶球將他們的影像記錄下來廣播到各地,他們可沒有這個興趣。
“丹楓長老,天色不早了,您看您是不是回去休息休息?這裡有我們就好了。”作爲丹神城的城主,彭廣倫自然是不能離場的,只能一直呆在這裡。雖然說修仙者精神力不錯,不過在這以天爲廬的廣場上,還是免不了讓人有些不舒服。已經有好幾個人藉口要修煉離開了,除了青雲子和無道子這兩人跟他的交情不錯沒有離開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丹林的丹楓長老沒有走了。看到老頭子興致缺缺的樣子,彭廣倫以爲他是累了,所以小聲地建議道。
丹楓長老並不領情,他擺了擺手,說:“老朽還沒有這般腐朽不堪,正所謂做事情要有始有終,眼下這場比試並沒有結束,我怎麼能夠離開呢?”說著,他指了指臺下趴在臺子上的季允,說:“那小子的情況我也看到了,守著一堆火雲草也不離開,這般睏倦了竟也要堅持,實在難得!少年人都能夠堅持如斯,我輩身爲前輩楷模,又怎能輕易離去?”
彭廣倫嘴角一抽,早就聽說這位丹楓長老性情古怪,尤其是思維非常人所能理解,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聞名不如見面啊!
我也知道他是想等著比試的最後一刻,可是你怎麼知道他是這麼想的,都已經是道基境了,不思如何修煉,竟然在賽場上睡覺,實在是有辱斯文啊!
再說睏倦,他一個年輕人,年富力強,再睏倦能夠睏倦到什麼地步,公然在賽場上睡覺,這簡直就是目中無人嘛!也不知道這丹楓長老是不是年老昏聵,這麼明顯的事情竟然看不出來?
彭廣倫雖然是這麼想的,不過他也僅僅是這麼想想罷了,在這位丹楓長老的面前,他還真的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長老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吧,我也只是擔心長老的身體。”彭廣倫訕訕地笑了笑,說道。
丹楓長老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道:“城主也是關心老朽,老朽沒事,這身子骨還經受得起。”
“那就好,長老要是有什麼吩咐的話儘管吩咐好了,在下就在場中巡視。”彭廣倫做足了姿態,尊敬道。
“城主客氣了。”丹楓長老點了點頭,說道。
“這小子……”丹楓長老半瞇著眼睛,眼神飄忽,看著趴在臺子上季允,不知道在想什麼。
青雲子和無道子也聽到了丹楓長老和彭廣倫的對話,兩個人不由得互相對視一眼,眼裡都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可奈何之色。丹楓長老今年也有三百多歲了,一生沉浸於丹道,沒有人知道他的道行到底到了哪一境界,只知道丹林之主對這位老頭都是極爲敬重。可想他的丹道到了怎樣可怕的境地,只是這老頭一生沉浸於丹道之中,不但沒有收徒,更是連娶妻生子都沒有過。像丹神藥典這種級別的賽事應該是不會吸引他纔是。
說到煉丹,丹神城恐怕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聽說這位丹楓長老曾經在一天之內連續煉藥兩百餘顆,而且顆顆皆是精品,其記錄至今尚無人能夠打破,實在是太過驚駭。誰能想到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竟是丹道高手,或許他已經是大丹師了,或者更高也說不定。
他來丹神城會有什麼樣的目的?會不會是要收徒吧?
兩個人都想到這一點,不過他們並不相信,丹楓長老要收徒的話,在丹林怎麼找不到,要千里迢迢趕赴丹神城?丹神城之所以叫丹神城而不被人攻訐,完全是因爲這座丹神的神像,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這裡有一座神像,當地的人一直說是丹神的神像,從此這裡就叫丹神城了。
其他地方的當時藥師也不是沒有提出過異議,也曾派人前來查看,這座神像中確實是有神唸的,故而大家也就默認了丹神城的名號,既然這神像中有神念,那麼叫做丹神城似乎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青雲子擡頭看了看那神像,他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那神像好像是在俯視著自己一般,他心頭一滯,一種難言的感覺在心裡升起,他說不出來,只覺得難受異常,他趕忙低了頭,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僅僅只是看了那個神像一眼,怎麼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青雲子以前也不是沒有看過這座神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感覺,而今天是怎麼了,自己怎麼有一種在他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的感覺?
“青雲兄,你怎麼了?”無道子發現了青雲子的異常,他的臉上表露出來的神色似乎表明這他剛纔好像經歷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可是兩個人都在這個地方,如果有什麼事情她應該不會沒有感覺。難道是那個丹楓長老在做什麼怪嗎?
無道子看著丹楓長老平靜無波的臉,不由得暗暗想著。
青雲子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我可能是在這裡待得有些久了,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我出去走走。”青雲子站了起來,只一晃眼就消失在了高臺之上。
丹楓長老聽到風聲,若有若無的擡了一下頭,復又合上了眼睛。
彭廣倫正在賽場的外圍巡視,說實話,夜裡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不過作爲此次大賽的組織者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刻也不能離開。此刻,他正環抱著手,有些麻木地看著場中的情況。
一陣輕微的在耳邊響起,他一偏頭,就看到青雲子走了過來。
“怎麼了?在那裡守著有些無聊吧?”彭廣倫看著青雲子有些歉然道:“我不知道無道子也會來……”無道子和青雲子早年就有些不對付,不是爲人處事上的矛盾,而是在丹藥兩道上的見解上有出入。兩個人一個認爲丹道強於藥道,一個說丹道就是藥道分離出去的,就算暫時比藥道強也還是屬於藥道。兩人誰也不說不贏對方,每每見面就會鬥上一場,後來兩人的徒弟也似乎繼承了老輩間的矛盾,明爭暗鬥一直沒有少過。
彭廣倫本來是邀請了青雲子,想到他和無道子之間的矛盾也就沒有邀請無道子,哪知無道子不請自來。作爲東道主,他還能夠說什麼,只能說歡迎了。
好在兩個人這回似乎都挺剋制的,還沒有怎麼鬧騰。
彭廣倫也是知道兩個人其實也就是見解不同的矛盾,只是後來演變成了常態反倒讓人以爲他們兩個之間是化不開的仇怨。不過,他知道,這樣的好景不會太過長久,兩個人的比試已經上升爲弟子間的比試,看吧,只要這場比試結束之後,具體的情況會發展到什麼境地還有的看。
想到這裡,彭廣倫就忍不住的頭痛。
“彭城主這是怎麼了?”看到彭廣倫揉額頭的樣子,青雲子忍不住問道。
彭廣倫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就是近來事情有點多,一時有些煩擾。青雲兄這是怎麼了,是累了嗎?都是我這兩天太忙了,沒有顧及到青雲兄,還望青雲兄見諒啊!”
青雲子說:“不關城主的事,是我一時有些煩悶,所以出來走走。”說著,他不由得又擡頭看了那座神像一眼。那神像似乎是若有所感,竟像是微微偏了偏頭,冷笑著直視青雲子。
青雲子驚駭極了,也不敢再看,他總覺得那神像的眼裡有一種不懷好意的意思,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好。即使不再看他仍是覺得心裡跳得厲害,他想象著彷彿那座神像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正在冷冷地注視著自己。他不敢再想下去,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繼續想下去。
青雲子的變化彭廣倫自然是看在眼裡,他只看到青雲子看了丹神像一眼臉色就變得極爲難看,似乎是看到什麼很驚駭地東西。他看了神像一眼,並沒有什麼異常,神像還是對著前方的大街,“青雲兄你怎麼了?”
青雲子覺得自己不能夠在忍著了,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會受不了,他小心地措辭問彭廣倫說:“彭城主有沒有、覺得這神像有的時候會像活人一眼看著你的時候?”
“像活人看著你?”彭廣倫失笑地搖了搖頭,說:“青雲兄是在開玩笑吧?雖然這神像做的很逼真,但是怎麼可能會像活人一眼看著你?青雲兄你再看看。”
青雲子和彭廣倫再一次擡頭看著那座神像,彭廣倫還在說著什麼,可是青雲子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剛纔明明就看到了那神像看著自己在冷冷地笑。可是彭廣倫爲什麼像是沒有感覺一樣,難道就只有自己能夠看到?
彭廣倫再叫他的時候他也沒有聽到,他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