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定帶給公子!”
楊肅低低的應了聲,對朝顏眼神裡的意思心領神會,剎那之間匕首在握,刺向身後的兩名雍兵,與此同時朝顏橫在脖頸見的利刃也指向身側的士兵,高低立現二人自然不會是以弱抵強,手腕被楊肅緊扼衝著面前的豁口二人向關門衝去。
“放箭!”
喑啞的嘶吼聲響起,士兵齊齊調轉弓弩扣動扳手,朝顏和楊肅轉過身一面持刀劍阻擋罩面而來的羽箭,一面往後方退去。
噗嗤一聲脆響,朝顏悶哼一聲,膝蓋一彎跪在雪地裡,楊肅側眸只見一支箭插在朝顏的小腿上,男子眼皮一挑,揮動長刀斬斷激射而來的羽箭,移步換位如同肉牆般擋在朝顏面前。
“沒事嗎?”
朝顏將劍猛插在碎雪地,雙手杵著見艱難的站起來,就在此時有獵獵之音從耳畔呼嘯而過,城樓高處的男子如滿月般的長弓陡然鬆動,箭頭寒光閃爍如流星般劃過,就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銀箭刺破鎧甲橫貫敵軍將領的胸膛,高坐戰馬之上的男人頓時轟然倒地。
“將軍,將軍......”
雪地染出點點赤紅如同凌寒的梅花,一衆敵軍頓時如熱鍋上的螞蟻方纔大亂,耶律祁這一箭射的不偏不倚力道恰好一擊致命,朝顏回眸只見身後的樓頭空無一人那抹英武傲然的身影已經消失離去。
伴隨轟隆之聲響起,關下的大門被打開,上百名士兵手持彎刀涌出關門外,對方人馬不足六十如今發號施令的將領又被我方射殺,一衆騎兵自然惶惶不知所措,作爲蒼梧的三關之首的翰覃關關內駐兵有多少他們不會不知,即便是久經沙場的戰士在生死關頭也免不了審時度勢,隨著百餘名士兵出現將朝顏和楊肅掩護於身後騎兵中,也不知誰率先掉頭一瞬間大雍的騎兵爭先恐後的雷霆甚至遺棄了那具屍首。
“阿顏,別來無恙!”
朝顏轉過頭望向闊步而來的耶律祁,對於這聽來頗爲熟悉的開場白,真不知該如何回話的時候,男子已經走到面前,一巴掌拍在她的肩頭:“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可我會被你給拍死!”
朝顏冷眼斜視著似笑非笑的耶律祁,自嶺西一別過後數月未見耶律祁反看起來一如既往的不太含蓄。
“得得得,我可沒學會憐香惜玉!”耶律祁難爲情的擺擺手,轉瞬之前突然將朝顏攔腰抱起來,“重鈺問起來你負責解釋!”
“你......放我下來......”朝顏又氣又惱,揚起拳頭猛捶著耶律祁的肩膀,只覺得他這個其實在魯莽了,這普天之下除了重鈺
還沒人這樣抱過她了,“耶律......祁......”
猝不及防間身後的大門被重重掩上,被耶律祁抱在懷裡,朝顏明顯的察覺到男子眸光一凜,不著痕跡的斂去了先前的吊兒郎當的痞氣,朝顏嘴角輕抽低聲道:“看來我要拖累你了!”
“你猜對了!”
耶律祁贊同的點頭,意識到裡面的參軍沈勃又在放冷箭,冷笑一聲然後將朝顏緩緩放下,楊肅立刻上前來到朝顏身邊,擡頭望去城頭的士兵們正將弓箭瞄準指向他們,當然必定少不了之前那位自以爲是的男子。
“沈勃你這是什麼意思?”耶律祁見沈勃那副小人嘴臉,心下頓時窩火,也懶得口不應心的稱他一聲參軍大人,“莫非你打算向我們放冷箭?”
沈勃立在城頭上俯瞰著關下的耶律祁,雖然他早已對這個不將自己這個參軍放在眼底的下屬恨之入骨,可想到此刻可以名正言順的以他擅開城門違抗軍令爲由除掉這顆眼中釘肉中刺,當下暗生竊喜,對待耶律祁的態度更是出奇的和善。
“什麼放冷箭?我只不過是按軍法行事,當日接受軍令時候你也在身邊,既然沒聽清楚不如我當著衆將士的面再念一遍如何?”
耶律祁擡手拒絕沈勃的好意,“不必,我不聾不?。 泵忌乙惶?,怒視著有眼無珠的沈勃,“軍法處置我倒也無妨,不過......”耶律祁回眸望向身後的朝顏,然後對著城頭狂妄自大的男人朗聲道:“你若敢傷她毫髮,我保證重鈺會將你碎屍萬段,她不只是重鈺的得力軍師,更確切的來說她還是重鈺的心頭摯愛,你儘管可以動她一下試試看!”
“一面之詞我豈會信?”
沈勃揚手怒指著臉色陰沉的耶律祁,目光閃爍不定,顯然有些心慌,耶律祁隨重鈺在嶺西呆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倘若真如他所言面前的女子真的是少主的心頭摯愛,得罪了這個女人他顯然會吃不了兜著走,可剷除耶律祁的機會就在眼前他不能這樣放棄,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何必不順勢而爲了,反正翰覃關如今他說了算即便是大碗那邊追問起來,他亦能很好的敷衍過去,耶律祁違抗軍令死不足惜,至於那個身份不明的女人不過是誤殺罷了!
隱約察覺到沈勃可能會鋌而走險,朝顏雙手緊握,上前兩步與耶律祁比肩而立:“眼下你打開門我們入關,如今大敵當前我們理應一致對外,今日之事我們全當沒發生過,相反我會在公子面前替你美言幾句如何?”
“美言?”沈勃大笑一聲,他豈會被這幾乎糊弄的話所左右,耶律祁信不過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更是信不得,權
衡一陣沈勃已決定劍走偏鋒,“衆將士聽命耶律祁罔顧軍法罪無可恕,當......”
“慢著!”朝顏雙眉緊蹙怒喝道,“蒼梧之所以脫離大雍的統治,公子之所以得意重返蒼梧,少不了耶律祁和他們西戎兵暗中的鼎力扶持,你此番無異於鳥盡弓藏卸磨殺驢,你置公子於何地,你是要告訴整個蒼梧的士兵和子民我們如今的新主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卑鄙小人,你是要讓那些向我們投誠示好的將士們陷入無休無止恐慌和自危之中......”
“說的好,說得真是精彩!”沈勃聽書似的聽著女子的連珠妙語,突然間很是同情起耶律祁在蒼梧的處境來,“你若不說我還真是不知這些西戎兵竟這蒼梧有如此舉足輕重的位置?”
充滿嘲諷的質疑在這一刻有了特殊的寓意,朝顏狐疑的側目,打量著突然沉默的耶律祁,只見男人的眼神眼底滑過一絲陰鬱,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霎時間低下頭來,“別說了......”
別說了!
三個字如同巨石壓在心口,眼下他們身後的西戎兵只有一百餘人,耶律祁的人方纔打開了大門如今關門又被沈勃下命關上,若是耶律祁剩下的部署在裡面必然不會是眼前這種情況,所以說西戎兵只有這一百來人在耶律祁左右,也就是說重鈺從來沒有完全的信任過他。
不......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朝顏不敢在繼續往下想,忽聽城頭傳來嗤笑聲:“不止少主蒼梧的舊部以及崇熙行會,就連大宛城裡的百姓們都你們惡貫滿盈的西戎兵嗤之以鼻,我們大宛肯收留你們這些喪家之犬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怎麼你們還能翻了天了不成?”
一絲悲涼驟然從心底升起,朝顏久久的注視著耶律祁,終於還是深吸一口氣,牽強的笑道:“正所謂殊途同歸死在一起也不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耶律祁漫不經心的一笑,緩緩鬆開朝顏的手臂將女子護在身後,對著城頭的男人不屑的道:“沈勃來吧!”
“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我便成全你!”
男子的手臂高高舉起,冷哼一聲過後頓時揮下來,天色陰沉狂風分卷,密集的箭雨傾覆而來遮住了天空最後一絲光亮,一百西戎兵以一字型人牆層層排開擋在他們的少主耶律祁前面,箭矢激揚破空而來衆人持刀猛劈,一輪又一輪的強攻之下朝顏看到擋在前方的士兵們不斷的倒下,喉嚨如同火燒般焦灼炙熱,朝顏想要開口呵止住城頭上的男子,剛要鼓足力氣開口卻恍然間清醒過來。
此刻她的話無足輕重一文不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