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人將這些新出爐的陶器搬到菜園旁的溪邊。
這些陶器的表面都有一層黑漆漆的炭灰，陶正與三個幫忙製陶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陶器清洗乾淨，陳昊不怎麼放心，於是跟風裡希一起去將自家造的陶器清洗乾淨。
陳昊發現，自家造的陶洗乾淨後，竟是淡青色的陶，陶器的表面還覆蓋著一層薄釉，顯得光滑油亮。
而老祖母等人造的陶器雖然比她們之前造的陶器要油亮，但顏色呈暗灰色，表面的釉很薄，完全沒有陳昊造的陶器好看，甚至質量上都不如陳昊造的陶器。
這下子，老祖母就蹲在陳昊身旁，拿著陳昊造的陶器認真觀察，她十分的肅然，心想，這次燒製成功的陶器，果然是得到先祖的傳承呀。
陶器都洗乾淨後，就搬到部落中間的大樹下。
因爲陶器較難燒製，燒製的成功率低，所以陶器一直是部落最貴重的物件，特別是那種完整、質量好的陶器更是老祖母等人視作的財寶。
部落的陶器屬於公有財產，得由老祖母分配，部落一共分了五個煮食的火塘，每一個火塘都有一名負責人，簡稱塘主，塘主負責管理平時分配的食物和陶器，而與陳昊一起生活的耘嫂便是其中之一。
五個塘主並排地站在老祖母面前，都期待地分到陶器。
老祖母每分一份陶器，就詢問一下那個塘主缺什麼陶器。
直到老祖母給耘嫂分她們自己造的陶器的時候，陳昊就不淡定了，那些陶器明明是自己和風裡希一起造的，怎麼能一個都不給自己！
“太，這陶器是我的！”陳昊連忙上前道。
這個時候，陶器都分配完了，只是陳昊造的好陶器並沒有分配，是被老祖母佔有了，陳昊造的陶器那麼好看，老祖母就動了小心思，不捨得用。
老祖母聽到陳昊說這些陶器是他的，頓時就大皺眉頭，說道：“陶器是部落的！”
“陶器是我造的，是我的！”陳昊也是不淡定了，自己辛辛苦苦造的陶器，就是想著爲自己改善生活，怎麼是部落的呢。
“陶器是部落的！”老祖母沉聲道，十分的堅決。
“我都說了這是我造的陶器，是我的，你們造的陶器纔是你的！”陳昊氣不打一處來，心想，真是的，自己只不過是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而已。
“陶器是部落的，是媧氏部落的！”老祖母厲聲道。
陳昊和老祖母發生爭拗，頓時引起周圍人的騷動，部落的人可是從來沒有看到有人這樣跟老祖母爭吵的。
“這，我們還會再造一批陶的，反正都是要用的，你收起來幹嘛！”陳昊理直氣壯地說道。
“昊，陶器是部落的！”老祖母再次重複一句。
“好吧好吧，你喜歡就拿去吧?！标愱灰彩囚d悶了，這陶器造出來肯定是要用的，她又不分配，收起來幹什麼，真是一個奇怪的老太婆！
老祖母看向陳昊，特別是看到陳昊那冥頑不靈的神情，不禁嘆了口氣，就吩咐巫看好這些陶器，然後跑回她的泥屋裡。
很快，她拿著一塊龜殼走出來，這塊龜殼比較陳舊，上面刻著一個非法古老的“媧”字體，這是媧氏部落崇拜的圖騰，也是一個令理解它的人臉紅耳赤的圖騰。
當老祖母拿出這塊龜殼圖騰的時候，在場的部落人都肅靜，一個個恭敬地看著老祖母。
“這...”
陳昊也察覺到周圍人的肅然，想了想，便覺得是那塊部落圖騰的作用。
從舊石器時代起，當原始人類進入到氏族社會，產生部落的時候，人們的信仰便是圖騰，便是先祖，圖騰是維繫部落內所有人的重要物品。
老祖母將這塊龜殼圖騰放在那堆陶器上面，接著老祖母和巫便面向著那塊圖騰跪在地上，並叨叨地跪拜起來。
這個時候，周圍的部落人也都自覺地面向那枚圖騰跪在地上，那塊圖騰代表著部落，代表著歷代的先祖！
“昊，跪...”
狩正虎等幾個強壯的狩獵人員看到陳昊像木頭那樣還站著，便連忙起身走過來，把陳昊按在地上，並說道：“那是圖騰，太和巫在與先祖溝通...”
周圍的部落人一臉肅然，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嗯嗯。”陳昊也是被這嚴肅的場景驚到了，也跟著他們下跪。
這個時候，那邊的老祖母和巫跪拜完圖騰，就拿起那塊龜殼開始跳舞。
老祖母和巫各抓住著龜殼一邊，一邊跳舞一邊叨叨著。
陳昊看著。
這個時候，狩正虎便小聲地對陳昊說道?！拔缀吞谂c天神溝通?！?
“哦哦，溝通?！标愱稽c了點頭，不過他顯然不信這些鬼話，倒是那個老祖母和巫跳的舞蹈有點滑稽，她們岔開雙腿，像螃蟹一樣，在面對面地跳舞。
陳昊看著看著，忽然想到了“巫”的意思，巫者通達天地，中合人意，以舞降神...
老祖母和巫兩人便代表著溝通天地的人...
原來是這樣。
陳昊明白地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後，老祖母她們終於跳完舞蹈，祭祀完了。
人們相繼站了起來。
老祖母將龜殼圖騰交給巫，又揮手示意道：“昊?！?
陳昊也是有的詫然，在部落人的注視下，帶著尷尬之色慢慢走到了老祖母的面前，並道：“太。”
老祖母點了點頭，說道：“陶器是部落的。”
這一瞬間，陳昊似乎明白了，現在的部落處於母系社會，生產資料歸集體所有，陶器又是那麼珍貴，所以老祖母和部落人的觀念纔會將陶器視作部落的共同財產，即使是陳昊自己造的，也屬於部落的財產。
剛纔老祖母進行祭祀，便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是要讓自己明白，一切要以集體爲目的，這就是原始宗教，一種統治部落人的思想，宗教信仰、思想是一種統治工具，正如老祖母剛纔進行的宗教祭祀。
“陶器是部落的，不是我的?！标愱灰荒樥J真地說道。
“嗯。”
老祖母點了點頭，又想了想，便撿起那個砂鍋和茶壺，還有那個土竈，這些“形狀怪異”的陶器，遞給陳昊，並道：“昊，這是部落給你的陶器。”
“嗯?！标愱稽c頭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