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說歹說才說服了劉青跟我一起去見領導,但她依然扭捏在後面不肯走在前面。
我們剛走到局長辦公室門口,正好與財務科……按照我的記憶來說,應該是前財務科科長,這慫見了我們一臉訕笑,還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厄運。
“來了?呵呵,其實那件事沒什麼,我這是去找局長彙報一下財務工作,小劉你別多想哦……”財務科長神色很是緊張,一隻手在背後悄的擺了擺。
“我說王芳呀,幹嘛要躲躲閃閃的?來了就來了,背後告人狀理虧嗎?”劉青突然冷笑一聲,朝角落裡大聲說道。
“哼,誰怕你?”話音剛落,王芳立馬從角落竄出來,一臉橡皮膏貼的我差點認不出來。
“前”財務科長連忙橫在兩人中間:“好了好了好了,其實你們都別誤會,我帶著他來就是爲了向領導反映下情況,你們要知道打架的事情單位裡所有人都知道了,如果不及時跟領導說明一下,領導也會主動來找你們談話的……”
他這個理由勉強能夠站得住腳,也使得自己從尷尬境地一下子脫身出來。
薑還是老的辣呀?我和劉青不得不佩服此人,這種人你說他臉皮厚也好,巧舌如簧也罷,就是能扭轉局面;不服都不行!
“你們幾個小鬼在外面吵什麼?”張局長主動打開門,看到是我們立刻把臉一板:“是你們啊我正想找你們呢,都給我進來!”
劉青和王芳臉色一白,都低下頭去。
這種時候性別特點就顯現出來了,女的是做事感情用事不計後果,男人往往是幫著擦屁股。
而我這種時候必須要頂上去,因爲人家劉青畢竟是幫我出頭才鬧出這種事來,萬一因爲這件事真的受到處分或受到記過,那我真的沒臉見她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張局長總是愛玩這種欲擒故縱之術,他明顯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原委,卻偏要從你嘴裡問出個究竟來。
我看到財務科長正在跟王芳交換眼神,趕緊搶先一步先聲奪人:“張局長,這件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小譚你先等等,我先說好不好?”財務科長也很精明,瞬間猜透了我的用意。
我皺起眉頭看了他一眼,有點納悶:這傢伙,怎麼跟王芳關係這麼近?
就算是身爲一個科室的領導掩護下屬,也沒有這般拼力的。要知道現在的中層幹部個個都跟老狐貍似得油滑的要死,怎麼可能爲了手下一個區區小卒,跟別人翻臉?再者說劉青也即將關係轉到財務科,以後都擡頭不見低頭見,爲什麼要厚此薄彼?
還是當著單位一把手的面?
突然王芳用一個曖昧眼神瞥了財務科長一眼,一隻小腳悄悄在下面碰了碰他。
我瞬間明白一切:擦!原來是這樣……
這個王芳還真不是什麼好鳥,沒準跟這科長有一腿!
但有一點讓人很不明白:既然她同科室有相好的領導,爲什麼還要急著找對象?
我這邊還在納悶,那邊財務科長已經開始惡人先告狀,這傢伙不會是科室裡的老油子,愣是把王芳先動手引起的衝突,說成是劉青咄咄逼人造成的惡果,還時不時打一棍子給一甜棗,真是罵了你還讓你沒脾氣。
“事情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嗎?”張局長也是老江湖,對這位中層幹部說的話,他也是將信將疑。
“聽起來是這麼回事兒,但你讓我再重新說一遍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我挺挺胸,知道這時候是發揮我三寸不爛之舌的時候了:“咱們都是一個單位的,其實沒必要玩弄那麼多心計,你說大家都老大不小了,又都不傻;誰聽不出來那些話是真心話,那些話是言不由衷帶著私心?其實這件事主要還是怨我,我沒有跟王芳同志說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但她也沒耐心讓我把話說完,其實我只是有些失眠,當然要去精神科了!他在這種情況下就開始大肆散播我精神有問題的不實傳言,這對我的工作和生活,也造成了很大困擾。”
“這句話說的比較中肯,你們年輕人搞對象?作爲領導我們當然舉雙手支持!幹警察這行本身就不大好找合適的,你們之間覺得談的來就在一起,談不來也最好不要互相詆譭。當然一碼歸一碼,這兩個女同志居然能在單位裡打架,造成的影響相當惡劣的!”張局長臉色嚴肅起來:“我也不願你們說沒用的,我只想問一句話,你們倆誰先動的手!”
這句話讓財務科長和王芳臉色都不大自然,但王芳毫不示弱脫口而出:“當然是他先動手了!單位裡誰不知她母夜叉的綽號?我們坐辦公室的女流之輩哪裡是她們的對手?”
“嘿,我去你大爺!你說誰呢?”劉青到底是性情中人一點就著,站起來指著王芳就要罵!我趕緊把她往後一拉,我們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立刻摩擦出火花,這種觸感……
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劉青也感覺到我眼神的異樣,臉紅撲撲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了?搞什麼玩意……”
“笨丫頭,這個時候千萬別耍橫!她剛纔說的話是針對你們一線同志哦……”
我湊在她耳邊輕輕一句話,讓劉青頓時眼睛一亮:“張局長,剛纔那句話我可以理解爲對我們一線同志的諷刺嗎?我們是沒有條件天天坐在辦公室裡,。但我們在第一線流血犧牲,也希望這些搞後勤的同志理解和支持!”
雖然這句話說的有點過於肉麻不大自然,但還是讓張局長的態度立刻有了轉折:“王芳呀要知道我也是從底線過來的哦,說這句話就容易讓同事產生誤解了;是不是發生衝突之前,你也說了這樣讓人誤解的話呢?黃科長,這件事你看著處理吧,按理說,這種小事不該我管的。”
說罷張局長站起身來去給自己杯子倒水,財務科長連忙搶先一步舉起水壺緩緩把水倒上:“是是是,來我就說這麼點小事不要鬧到您這裡來……給您添麻煩了局長,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沒有承擔好中層幹部應當擔當起來的責任……”
張局長卻沒讓他倒,一隻手把杯子捂住了:“財務年度總結還沒交上嗎?。趕緊去忙正事!”
財務科長臉紅通通的,趕緊帶著王芳灰溜溜走了。
我不由得對這位老領導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就是領導藝術啊,其實有些事情你不用,把答案說的很明白,這種處理方式顯然更有威懾力。
區區的兩個小字輩鬧彆扭,確實也沒必要親自批示,但他顯然已經對財務科長和王芳的詭異密切感也有所察覺,最後一句話就是敲打。
“張局長……”劉青這傻丫頭明顯沒明白什麼意思,還傻乎乎的問道:“這件事,到底怎麼……”
“嗯,你還真有點楞沖沖的,小吖頭。”張局長呵呵一笑看著我們:“小譚啊,我看你和王芳是絕對不合適,但可以考慮一下劉青同志嗎!開個玩笑,沒事我先忙?”
“是,張局謝謝您!”我喜形於色,一把拉住呆呆發愣的劉青走出局長辦公室。
“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沒聽明白呢!”劉青眨巴眨巴小眼睛,突然意識到什麼:“張局真是老不正經!居然說你和我……你也是的,剛纔拉我手靠我那麼緊幹嘛?讓人誤會了吧?”
這句話讓我從天堂瞬間墜落谷底,看了她一眼扭頭就走。
“唉?這裡跟你說話呢,幹嘛走啊?我求你的事情怎麼樣?你得跟我一起回家啊!”劉青趕緊追上來,一把拽住我的手:“我可不管,我爲了給你出氣都鬧到這一步了,你可不能不幫我過關!”
“你不都說了,我連你手都不能拉,待會見了你家裡人不一下子就露餡?你這樣滴讓我很難辦。”我故意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你說我容易嗎?我不都是爲了你?你卻介意這個介意那個……”
劉青見我口風鬆動連忙配上笑臉主動拉住我胳膊:“哎呀,怨我怨我!我原來你在爲晚上的事情演習適應啊!我錯怪你了……”
就在這時,局長辦公室的門開了。
我和劉青手挽手愣在那裡,張局長狡黠的看看我們:“嘿嘿,我說什麼來著?剛纔我就看出來了,一般關係能這麼瓷實?小譚啊你也算矜矜業業工作了這麼多年的同志,過半年財務科長臨退休那邊肯定要缺人手,你過去補充一下吧。”
啊?
我,財務科?
這個安排頓時讓我腦子不會轉動了————這,跟那些荒誕記憶中的情節……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一步步將我平靜安穩的生活一點點的拉近深淵……
“怎麼了,財務科待遇獎金要比證物處高3成呢!”劉青連忙在耳邊小聲提醒我:別犯傻,這可是好事!我費了好大勁才調動成功。”
“但你剛調過來,就把你們科長得罪了。”我淡淡一笑:“甭說了,這件事我當然會幫你的,但你一定要全力配合我,不能把戲演砸了!”
劉青抓住我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放心吧,只要你能幫我應付過去他們,就算跟你真好我也認了!”
這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臉頰立刻潮紅一片……
“啊,說笑的,你看看你那德行!”劉青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了,拼力把手從我掌中掙脫:“你瞧瞧你,手心都出汗了。”
其實我豈止手心出汗,後背都被汗水浸溼了。
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我突然小腿肚子有點打哆嗦——原本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現在變得有戲了,原本近乎妄想的調動已經快成爲事實,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我真的會當上財務科長?我和劉青真的會結婚嗎?然後,那些恐怖的東西,真的會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