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坐這兒。”皇帝拍了拍牀頭,讓池玉瑤坐了下來。
“父皇,您有事要說?”池玉瑤這心裡有些打鼓,她慢慢坐了下來。
皇帝嘆了一口氣:“瑤兒,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池玉瑤被皇帝問了一愣:“實話,什麼實話?”
皇帝搖頭:“你能對晉王坦白,爲何不能對父皇坦白呢?”
晉王?池玉瑤瞬間瞪大眼睛,難道皇帝知道了什麼,頓時池玉瑤有些心慌。
“朕記得,禮部之前有位池侍郎,他家中有兩位千金,一個是玉鳳,另一個?!被实矍浦赜瘳?,“喚作池玉瑤?!?
池玉瑤低頭不語,看樣子皇帝已經查出自己的身份:“皇上,民女。”
她不想爭辯,她慢慢起身雙膝跪下:“民女確實不是怡妃所生,又或者說民女是個冒牌貨?!?
“可你這個冒牌貨,卻比朕的任何一位子女都要關心朕。”皇帝笑,“起來吧,朕不會怪你,朕只是想聽實話?!?
池玉瑤站了起來,望著一臉病態的皇帝,雖然他已是一個遲暮老人,但洞察力還是這麼驚人。不知不覺間他就能識破自己的身份,卻還能做到一如從前,對自己親切有佳,不得不說皇帝纔是最有心計那個人。
沒辦法,池玉瑤只能把跟晉王說過話,又複數一遍給皇帝。
皇帝聽完,激動起來:“這麼說,他還活著?”
“玉佩是奶孃給民女的,自然錯不了。不過民女還不能告訴皇上他在哪裡,現在這裡危機四伏,一旦解除危機,民女會讓你們父子相認?!?
“你爲他做了那麼多,將來有一日,朕把這個位置傳給他,你會怎麼辦?”皇帝問。
“民女不知,從民女冒名頂替開始,或者就是一條不歸路吧。”池玉瑤仰頭,“皇上,民女能不能求您一件事情。”
“你說?!?
“如果將來有一天,民女要是……要是死了,皇上能不能替民女轉告他,民女只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皇帝目光慈愛:“你怎麼會死呢?你將來可是朕的兒媳,任何人傷害你,那都不可以。”
“皇上……”池玉瑤滿臉震驚,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這麼做,說明你很愛他甘願瞞著他自己冒險,你明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搞不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可你還是義無反顧,像這樣的一位女子,他要是放棄了你,朕說什麼也不肯。”皇帝故作板臉,“你還是朕的女兒,人前的長公主,這一聲父皇,你是逃不掉的。”
“父皇……”池玉瑤眼中有淚,不過她很快調整心態,跟皇帝說了霜妃的事情。
皇帝聽完微微頷首:“這麼說來,霜妃也暗中蟄伏多年,現在霜妃跟太子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是的,不過他們手中沒有實際的兵權也成不了大氣候?!?
皇帝思考片刻:“瑤兒,把朕身後的枕頭拿過來?!?
池玉瑤
點頭,把枕頭拿到皇帝跟前,皇帝扣住枕頭右側面,啪嗒一聲,枕頭開來露出裡頭黑乎乎的一片,皇帝伸手往裡頭掏了掏,半響他掏出一枚小小的青銅虎形。
“這一枚纔是真正調動千軍萬馬的虎符。”皇帝原本這枚虎符會永遠都用不上,“虎符分爲兩半,另一半在譽王手中,如果那日你真的拿著玉佩去找譽王,那結果顯然易見?!?
池玉瑤注視著皇帝不說話,原來很早的時候,皇帝就開始試探她了,目的就是測一測她到底站在哪一邊。
“瑤兒,父皇現在把這半枚虎符交到你的手中,這個天下未來可都在你的手中了?!?
皇帝慎重把虎符交到池玉瑤手中,虎符很輕但在池玉瑤心中卻有千斤重,她知道皇帝把這枚虎符交給自己的含義在哪裡,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揹負的使命是什麼。
緊緊握住虎符,池玉瑤擡頭:“父皇,您放心,我會的。”
皇帝頷首,說的這麼多話,他有些累了,如果池玉瑤是個男子又真的是他跟怡妃的骨肉,這個天下交到她的手中,那何嘗是一件幸事,可偏偏她是一個女子。
“朕累了,你下去吧?!被实蹞]揮手,讓池玉瑤下去。
“那兒臣告退?!背赜瘳帍澭肆伺P房。
站在門口,池玉瑤看著手中虎符在陽光下折射出光芒,是那樣的刺眼,明明是一個很小的符形,但其中的卻引得千萬人爲其流汗流血,甚至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這枚虎符要不要交給晉王呢?一時間,池玉瑤有些躊躇。腦海中響起阿軒對自己說的話或者她不應該那麼相信一個人,就連皇帝,握緊虎符,算了還是等一切平息之後再告訴晉王也不遲。
皇帝回到朝暉殿修養半月之後,又重新回到各位大臣的視線之中,太子也潛心呆在太子府內閉門不出,好像一切都恢復到從前,沒有爭鬥,沒有陰暗,皇宮的主宰者還是皇帝。
“這是什麼?”池玉瑤那日在清熙殿跟太子對峙的事情,多少還是傳了出去。而且有人還說皇上能平安回到朝暉殿那全都是長公主的功勞,長公主絲毫不畏懼太子,連連說的太子無力反駁,這才讓皇帝轉危爲安,而後皇帝病情稍稍好轉之後,又給長公主無數賞賜,還特許長公主出宮自由,瞧瞧能隨意進出皇宮,一個皇子也就罷了,偏偏是一位公主。
所以要是現在宮裡風頭最勁,那就要屬池玉瑤了。這池玉瑤名聲一響,這前來攀附權貴的人也就多了起來,原先朝中大臣對這個半路殺出了的長公主十分不待見,不過現在麼,估計要重新衡量衡量了。
“這是送來的各位王公大臣的各家公子的畫像?!鼻鄼幥浦赜瘳帲盎屎竽锬镎f,公主年紀不小了,是不是要找個駙馬了?!?
“駙馬?”池玉瑤冷笑,“皇后娘娘什麼時候關心起我的人生大事了?!?
太子靜默,倒是讓皇后消停了一些,再加上前段時間皇后摔傷了腿一直在長樂殿靜養,如今腳傷好了,看著池玉瑤得意這口氣
又怎能咽得下去,既然暫時不能動池玉瑤,那就要找機會把她嫁出去。
“統統打發回去,我年紀大不大,關皇后什麼事情?!?
“可是……”青檸爲難,“皇后娘娘說了,三日之後要爲公主您,舉辦宴席倒時候這叫得上名號的貴公子都會來參加。”
“現場選婿?”池玉瑤笑出來,“皇娘娘娘這麼大年紀了,還有這樣的雅緻?你去回稟皇后娘娘,就說我這幾天身體不適,實在出席不了?!?
青檸還想說什麼,可門外的嚴公公急匆匆進門:“公主,出事了?!?
“出事?什麼事情?”
“您讓奴才一直盯著那宮外的事情,就在半月之前,那個殤雀門被無名殺手襲擊了。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傷亡慘重。”
“你說什麼?”池玉瑤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她好像忽略一些問題。
嚴公公又把自己得知的情況,細細道來,聽得池玉瑤陣陣發寒。她腦海中快速運轉,她突然間明白爲何那日她心中那股不安感,原以爲是來自皇帝那裡,現在想來完全就是阿軒那裡。是阿軒出事了。
太子,突然腦海中閃現,太子的目標從來都不是皇帝,他爲什麼這麼急切的暴露自己,完全就是他的一招棋,他目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對皇帝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對自己,他肯定有。
卑鄙。怪不得這幾日太子閉門不出,現在看來完全就是避嫌而已,池玉瑤氣得拳頭緊握。
“嚴公公快去備馬車,我要出宮?!?
嚴公公點點頭,氣喘噓噓的出門準備去了。青檸還傻傻捧著一堆畫像不知所措。
“公主,您?!?
“青檸,我現在要出宮一趟,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池玉瑤進門換了一套常服,卸去滿頭金銀髮簪,就急匆匆跑出去。
阿軒,姐姐,你們可千萬不要有事,一定要等著我,一定!
“殿下,她出宮了。”
太子府內,餘公公一如從前在太子耳畔輕輕道。
“很好。”太子勾脣,“即便弄不死她,也要讓她痛苦萬分,又或者反目成仇。”
“殿下,這個池玉瑤也起不了什麼風浪,只要殿下能說通魏將軍,那不是分分鐘鐘的事情?!别N公公一臉諂媚道。
“就你會說。吩咐下去,今晚本宮要請魏將軍喝酒?!?
“是!”餘公公退了出去,輕輕帶上房門。
池玉瑤?霜妃?身爲女人怎麼就不懂得安分守己,偏偏來挑戰自己的忍耐能力,太子持起毛筆玩把,不過他送給池玉瑤那份大禮,就足夠她喝一壺的,至於霜妃嘛?等他拿下魏將軍解決那個女人就是分分鐘鐘的事情了。
擡眸,凝視著冷清的屋子,少了左夕嫣的存在,他的心裡總是空蕩蕩一處。他安插在左夕嫣身邊的宮女,每隔三日來報,說左夕嫣每日坐在家中發呆,不問世事。
唉,爲情所困的女子,總是這麼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