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茹也不在忸怩造作,環(huán)抱箜篌,向著臺下欠身鞠躬,落坐下來:“一曲《空谷幽蘭》,獻醜了。”
青蔥般的玉指輕挑琴絃,雙手在箜篌上輾轉撥弄,時而搖指,時而輪指,一個個音符從指間緩緩流淌而出,帶著箜篌所特有的浮泛飄忽與清亮,好像這聲音是從透明的水上所發(fā)出的,連水面也在微微震動一般,一曲《空谷幽蘭》奏的當真如同空曠的山谷中,開出了一朵聖潔的幽蘭,讓人心神隨之飄忽,彷彿受到感染。
姬茹的一曲《空谷幽蘭》結束,在座的人卻是紛紛鼓掌叫好,暗歎姬茹不僅人長得美,還彈得一手箜篌,讓人聽之慾罷不能。
姬茹享受在衆(zhòng)人的誇讚,眼中是滿滿的自豪,卻略顯嬌羞的欠了欠身,說了幾句謙卑的話,轉而對白汐道:“不知姑娘聽了奴家的《空谷幽蘭》有何指點?”
白汐站起身來也欠了欠身,語氣之中充滿了欣賞:“姐姐的技藝實在無可挑剔,白汐自愧不如,哪裡還談得上什麼指點,倒是白汐想要奏一曲讓姐姐指點一番纔是。”
姬茹聲音嫵媚:“不知姑娘這小螺能奏出怎樣獨特的曲子,還真是讓人好奇呢!”
白汐向臺下的人欠身鞠了一躬:“白汐今日所奏之曲名爲《空山鳥語》。”
白汐說完,執(zhí)起手上的浮影聖螺,隔著面紗放在脣邊,運起體內的骨片之力,按照骨片上所記錄的調息之法運轉,又將骨片之力集中於脣上,在傳送到浮影聖螺上。
漸漸地,與其他樂器完全不同的音色響起,白汐靈活的動著纖纖玉指,做出吹奏笛子的樣子,實則這只是障眼法,做做樣子,好像這曲調是通過手指控制的,但這一點,在場的人中怕是隻有無介知道。
浮影聖螺的聲音與衆(zhòng)不同,略顯低沉,又帶著些許空靈,白汐是站著吹奏的,爲了表現(xiàn)出吹奏的意境,白汐蓮步輕移,邁著輕盈的舞步,衣袂葉隨風揚起,青絲纏繞,映著皎潔的月光,配著《空山鳥語》的清麗與寧靜的意境,宛如一個行走在暗夜的精靈,那樣純粹而靈動。
《空山鳥語》是骨片上記載的調息之曲,聽來空靈悠揚,寧靜美好,於人有洗滌心靈、調息心神的功效,白汐閉著眼,讓心靈也隨著《空山鳥語》的曲調陷入寧靜。
一曲《空山鳥語》結束後,白汐緩緩睜開眼,卻是發(fā)現(xiàn)氣氛紛紛陷入沉寂,出了夜間蟲鳴之聲,再沒有一丁點別的聲音,讓白汐心下一驚,難道是被發(fā)現(xiàn)什麼不對的了?
“啪——啪——啪——”
良久,沉寂的氣氛被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打破,白汐循聲望去,只見高座上的男子正鼓著掌,而這個男子正是越國當朝太子。
隨著太子的掌聲,衆(zhòng)人才紛紛鼓掌稱讚,一番讚美過後,太子凜冽的聲音中夾雜著讚許:“不愧是天下聞名的樂師,小小年紀便能奏出如此樂曲,讓人聽之而忘神,真是大開眼界。”
白汐受寵若驚,連
忙俯身:“太子殿下謬讚。”
白汐顯然是沒想到會得到太子的誇讚,畢竟這完全就是瞎蒙,而且這吹奏小螺的即視感怎麼說也算做奇葩纔是,怎的會讓人欣賞了?當真是受寵若驚。
姬茹看到白汐竟然博得了太子的欣賞,心下難免生了妒忌,想她活了二十多年,從小便學習箜篌,月前好不容易得了這把箜篌,纔得到了皇宮的重用,卻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然被這個小小年紀的黃毛丫頭用上不了檯面的小螺壓了風頭,頓時臉色微微有了變化:“不知姑娘這隔著面紗是如何吹奏出這般美妙的曲子?”
面對這明顯的刁難,白汐穩(wěn)了穩(wěn)心神:“姐姐有所不知,小螺本來音色略顯尖利,白汐便用這面紗做了濾音,剛好去除了這份尖利。”
姬茹聽了這番解釋,自然知道這是藉口,或許這小螺另有乾坤,卻是知道,在這兩國聯(lián)姻的場合不能挑事,畢竟連太子殿下都對她有了一番稱讚在先,但心下卻還是憤憤不平:“原來如此,姑娘的《空山鳥語》實在獨特,奴家也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樂器,不懂得如何指點,要不我們再各奏一曲,如何?”
看著姬茹神色有些慍意,甚至是恨意,白汐大概明瞭,她這是一定要爭一個高低才肯罷休的,既如此,白汐也不躲,反正於她而言,誰高誰低並無什麼緊要,她此番的目標只是別丟人就好了,便道:“全憑姐姐的意思。”
姬茹聞言,很快又開始波動琴絃,只是這一次與之前的《空谷幽蘭》完全不同,指法看起來略顯紊亂,且動作急切,若說之前的曲調嫺靜雅緻,宛如空谷盛開的一朵幽蘭,那麼這時候就是躁動急切,如同萬箭齊發(fā)的鋒利無比。
白汐越聽越覺奇怪,漸漸地,居然看到琴絃上的淡淡螢光在加深,心中一緊,這是要利用幽之力發(fā)起攻擊麼?這個姬茹竟然還懂得這個?
白汐四下看了看,見衆(zhòng)人並沒什麼異樣,又特意打量太子,卻見他同之前一樣穩(wěn)穩(wěn)當當的坐著,神色也無甚變化,才放下心來,拿起浮影聖螺置於脣邊,運轉體內的骨片之力,和著姬茹的曲調,奏出一曲《萬象包羅》。
《萬象包羅》是骨片之力中記載的防禦之法,通俗的說應該叫做保護,能夠形成音波屏障,阻擋一定的攻擊,《萬象包羅》的曲調低沉而醇厚,讓人聽到會有莫名的歸屬感,從而產生安全感,白汐看出了姬茹將要運用幽之力攻擊,怕是在試探自己,但明顯她不知道她現(xiàn)在所彈得曲子不僅僅只是在攻擊白汐一人,還會波及到在場所有人,幽之力是上古神力,而這些人都是普通人,即便武功高強,內力雄厚,也是絲毫抵擋不住,甚至都沒機會反應過來就有可能死在幽之力下,所以白汐現(xiàn)在必須抵擋住幽之力。
浮影聖螺是上古聖物,利用骨片的《萬象包羅》能夠暫且進行壓制,想來姬茹應該並不是很瞭解她手中的箜篌,只是略懂皮毛纔對,也便發(fā)揮不出它的全部實力,所以白汐利用《
萬象包羅》進行壓制應該不成問題。
此刻臺上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曲子,一種鋒利尖嘯,咄咄逼人,一種低沉醇厚,包羅萬象,雖是兩種曲子,實則卻是兩種神力爭鋒相對,臺下的人難免感到身體微微不適,太子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眼裡升起不滿之色。
姬茹與白汐的兩種曲調爭鋒良久,眼看臺下的人一個個都面色略顯蒼白,白汐還是沒有想出到底該怎麼辦,突然一個大紅的身影向這邊走來,竟然直接闖到了臺上,這大紅的身形走路跌跌撞撞,一副醉態(tài),正式被醉酒了被攙扶下去休息了的新郎五世子。
白汐看這一幕,心下焦急,這姬茹撫琴的手不停,調調帶著攻擊,白汐也沒辦法此時停下來,若是停了,沒了《萬象包羅》的壓制,姬茹的攻擊就會讓在場的人受到極大的傷害,輕則失聰,重則五臟俱裂!而這時候突然被五世子闖了上來,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醉成這樣連路都走不穩(wěn),神智定然不清醒,說不準會闖出什麼禍亂。
白汐一面奏著《萬象包羅》,一面觀察者五世子的一舉一動,生怕他亂來。
果不其然,五世子歪歪扭扭的走到姬茹的身前,指著姬茹,醉的說話都不連貫,語氣卻是輕佻:“這......美人兒哪兒來的?怎麼......本世子從......沒見過?要不,跟我回去.....做我的第...第七房側妃,如何?”
五世子此言一出,白汐注意到太子神色猛地一冷,握緊了拳頭。
可五世子卻沒在意這些,又邁著不穩(wěn)的步伐走到白汐跟前,上下打量著白汐好一會兒:“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小?你在......幹什麼?玩海螺......”
一邊說著,竟然伸手去扯白汐的面紗,一旁的無介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卻是生生壓了下去,只握緊了拳頭,緊皺著眉頭看著,卻見白汐一個旋身多開,厭惡的看了五世子一眼,《萬象包羅》的曲調卻是沒有改變,可那五世子還是不死心,跟著白汐的步子追了上去:“小姑娘羞什麼?待本世子......摘了......摘了......你的面紗,看看你......是不是也有......有著......一番花容月貌......”
五世子邊說,又要去撤白汐的面紗,白汐卻是突然感覺到姬茹的曲調陡然走高,一股凌厲的力量正在衝破《萬象包羅》的壓制,好像再走高一點便會衝破,白汐知道,一旦衝破了萬象包羅的壓制,在場的所有人都得吃虧,這個姬茹完全不知道事態(tài)的嚴重性。
見事態(tài)發(fā)展成了這樣,索性白汐也顧不得其他,既然壓制不了你了,就反擊好了,體內的骨片之力陡然一轉,換作《秋風掃葉》,曲調霸道至極。
而醉醺醺的五世子,還不怕死的往白汐身上靠過來,不幸被白汐陡然轉換的《秋風掃葉》的音波擊中,彈飛,“嘭——”的一聲,狠狠地撞擊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