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郎酒即將結束,白汐心下卻漸漸緊張起來,畢竟是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來一場所謂的演奏,到底她只是個冒牌的樂師,心下還是有些擔心的。
無介覺察到了白汐微微顫抖的肩膀,輕輕摟了摟,壓低了聲音:“不用怕,你就當他們都是一塊塊大石頭擺在那兒就好了。”
白汐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緊張著,這麼多人,怎麼著也有上百個吧!還都是越國的權貴,特別是其中一些的氣場還那麼大,特別是那個太子,白汐總覺得這場婚禮雖然看起來焦點都在兩個新人身上,可大家真正最關注的貌似就是那位不茍言笑、言辭極少的太子,彷彿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要和那人的意纔是。
無介從懷中掏出一條綠色的面紗:“這樣好了,你帶著這條面紗,想象著他們的目光雖然都注視著你,但卻看不到真實的你,所以你就不用有那麼多顧忌,安心做你自己該做的事就是了。”
白汐還是隻點了點頭,無介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很溫暖,好像小舅從前的笑容,宛如陽光普照在身上一般。
白汐看得有些癡了,彷彿之前的緊張也隨之一掃而空。
無介看著白汐的神色些許變換,摸了摸白汐的頭:“好了,我?guī)湍愦魃稀!?
說著,便拿著面紗微微弓腰,遮住了白汐的臉,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又伸手環(huán)住白汐,在後面固定面紗,這樣的姿勢在外人看起來就像是無介環(huán)抱著白汐,無介溫熱的鼻息打在白汐的耳側,隔著這麼近的距離,讓白汐一陣臉紅心跳。
繫好了面紗,無介直起身來,看白汐略顯窘態(tài)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你臉紅什麼?”
白汐尷尬,連忙低下頭,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聲音略帶焦急,彷彿在辯解什麼:“我緊張啊!”
無介輕輕拍了拍白汐的肩膀,柔和的笑道:“都說了不用怕,你連五個地級殺手的圍攻都好好的挺過來了,還有什麼是你怕的,而且,這不是有我在了麼?”
白汐一咬牙,猛地點頭,也許是爲了掩蓋內心的翻涌,裝作很豪氣的樣子,又是猛勁兒一拍無介的胳膊:“嗯,我不緊張了。你也不用爲我擔心了。”
無介承受著白汐這猛勁兒的一拍,只寵溺的笑了笑,不再言語,畢竟白汐再猛勁兒,力氣也大不到哪兒去。
很快,賀郎酒接近了尾聲,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到白汐跟前,低低的瞄了一旁一臉冷漠的無介一眼,略顯嬌羞紅了臉,白汐看到這一幕內心感慨,好看的人走到哪兒都搶風頭!這丫鬟模樣的人應該是來找自己的,第一個看的卻是無介。
丫鬟也只是那麼偷偷一瞥,對上的卻是無介毫無反應的冷漠,便不再偷看,恭恭敬敬的對白汐道:“姑娘,公主讓奴婢來看看您是否準備好了?”
白汐矜持的點了點頭,顯得內斂而自信:“有勞公主掛心了,代我轉告訴公主,我自是不會丟了我們黎國的臉面。”
依照這
丫鬟的言辭,很顯然是納蘭琉玥從黎國帶來的人,白汐自然不會輸了氣場。
那丫鬟也不是個柔弱的,當即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子:“有姑娘這句話,公主自然就放心了,不過公主還說了,待會兒還請姑娘莫要怯了場纔是。”
白汐聽這話,有些莫名其妙,還不帶她反應,那丫鬟又道:“話已帶到,奴婢便告退了。”
說完便離開了,當然,走之前不忘偷偷看了無介一眼,白汐也懶得去想丫鬟莫名其妙的話,轉身對無介打趣:“你長得這麼一副皮相,貌似是個招桃花的噢!人家姑娘只看你一眼就依依不捨了呢!”
無介身子微微一震,顯然是沒料到白汐居然這時候還有閒情來打趣他,便沒好氣的道:“你有心思來關心我犯不犯桃花的,倒不如想想待會兒怎麼把持好自己的情緒。”
白汐自討了個沒趣,也不再多說什麼,靜靜的等著。
約莫一刻鐘過後,賀郎酒的宴席已經(jīng)全部撤了下去,偌大的院子裡將中間空了出來,臨時搬了一個高臺過來,兩邊再次換上了新的桌席,達官貴人們落座到了一旁,一番歌舞昇平後,才終於有人來提醒白汐。
此時已經(jīng)是月上枝頭,天空早已黑了下來,這一處卻是燈火通明。
白汐隨著侍女站起身來,立刻便有四下的目光齊齊掃了過來,無介只低聲道了句“別怕。”
白汐咬了咬牙,蓮步輕移,往臺上去。
此時臺上擺了兩處座椅,白汐往臺上走去的同時,另一邊也走上來一個女子,這女子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寐含春水臉如凝脂,披著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拖地煙籠梅花裙,身系軟煙羅,有些粉膩酥嬌的韻味,面容豔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一頭青絲挽成華鬢,繁麗雍容,白汐看了都忍不住在心底暗道“好一個嫵媚天成、美人如畫!”
卻見她手中抱著一把箜篌,這箜篌的木製鳴箱上,一塵不染,兩邊玉質的兩行雁柱上,都雕刻成了小花的形狀,三十六根弦上彷彿發(fā)散著淡淡的螢光,當真是精美的無可挑剔。
白汐看這心中連連讚歎,不過,淡淡的螢光,白汐突然心下一驚,連忙閉上眼運氣感受,心下更是驚濤駭浪,下一秒便聽到小離從頸間傳來的聲音:“這把箜篌,是幽幻化而來。”
白汐悄聲道:“只是這把箜篌麼?那個女子呢?我在她身上也感受到了淡淡的幽之力的氣息。”
小離道:“她只是個普通人。應該是跟這把箜篌待在一起久了沾惹上的。”
白汐點頭,這才明白剛剛那個丫鬟所說的莫要怯了場的意思,怕是這人是琉玥公主一早便找來的,知道她定然與普通越是不同,但想來納蘭琉玥應該是不知道這女子究竟怎樣的與衆(zhòng)不同,畢竟幽之力的存在,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
白汐腦中飛速運轉著,思考對策,這麼多人在場,要想封印怕是不能用普通的手段了。
但眼下的情況容不
得白汐去多想,沒有更多的時間讓她思考,只能暫且靜觀其變,再隨機應變。
白汐穩(wěn)了穩(wěn)心神,繼續(xù)向臺上走去,步子穩(wěn)妥又不失矜持。
相對於那懷抱箜篌的女子的嫵媚撩人,白汐今日的打扮便顯得過於樸素了,著一件淺水藍的琉紗裙,長髮垂肩,只用一根水藍的綢帶束好,玉簪輕挽,簪尖垂著細如水的幾根小鏈,微微一晃,便如同雨意縹緲,絲綢的料子隨行微動,宛如淡梅初展,未施粉黛,未見奢華,卻顯恬靜淡雅,有道是天然去雕飾,眼睛以下的部分都被面紗遮住,只能見到一雙靈動的眼睛,卻是眉清目秀,清麗勝仙,雅緻溫婉。
雖是過於樸素了,卻偏偏與箜篌女子一番較量是難分仲伯,若非要評一個,怕是白汐這份清麗淡雅更讓人心悅。白汐年紀雖小,又蒙了面紗,看不出容貌,卻更讓人心生好奇,想要探察一番,究竟這面紗之下藏著怎樣的花容月貌,而即便沒有箜篌女子玲瓏有致的凹凸感性,卻別有一番惹人疼惜的愛憐。
這樣各具風姿的兩個女子同時登臺,讓下面的人都生了興致,紛紛目不轉睛的盯著臺上二人的一舉一動。
二人同時落座,四下一片寂靜,一個主場模樣的中年男人走上臺來,一番客套寒暄介紹過後,宣佈二人分別代表越國與黎國進行交流,也是爲五世子與琉玥公主大婚而慶賀,說完便退了下去。
箜篌女子嫵媚一笑,抱著箜篌向臺下的人福了福身子,聲音也跟她的身姿一般妖嬈撩人:“奴家姬茹,越國月前新晉樂師,奴家才藝不精,自小隻習得一手箜篌,月前也是機緣得到了這把絕世的箜篌,才讓的奴家有了今日站在此處的機會,還望各位稍後莫要取笑纔是。”
箜篌女子一番言語謙卑,說的場下的人都暗暗稱讚,箜篌女子見到這個效果顯然很是滿意,接著又轉頭對白汐道:“聽聞姑娘是天下聞名的樂師,卻不知姑娘的樂器是何物,怎的沒拿出來?”
白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箜篌女子說話時名下加重了“天下”這兩個字,挖坑給白汐跳的意味很明顯,白汐也不是會自己往坑裡跳的主兒,也矜持的站起身來,微微俯身,語氣柔和:“小女子白汐,姐姐莫要折煞了白汐纔是,白汐年紀尚小,不過是略微吹得出幾首粗野的曲子罷了,哪裡是天下聞名,只是從前在黎國與琉玥公主交好,得了些小小的名氣,至於白汐的樂器......”
白汐伸出手來,將早已取下的浮影聖螺顯了出來,繼續(xù)道:“就是這小螺了。”
“噢?這小螺還能奏出樂曲奴家還是頭一回聽聞,真是長了見識了。”姬茹這句話聽起來是受教,實則卻是暗暗嘲弄白汐不過是個不入流的。
白汐卻只得在心裡叫苦不迭,她可沒那麼多心思在這兒玩心計口舌之戰(zhàn),便裝作沒明白姬茹言外的意思,謙和的道:“讓姐姐與在座的各位見笑了。姐姐年長,便請姐姐先奏一曲,讓白汐也能有幸聽一回姐姐的天籟之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