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上尋找一個部族的痕跡,不說難也絕對稱不上容易。匈奴人失去了在中原的優勢,草原上又被拓跋部的鮮卑人給佔了。所以部族並不像漢時那樣,一塊塊的劃分了勢力範圍。找起來還真有些費工夫,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
斥候在一個小山坡的那邊發現了還沒有跟上隊伍的高車人,秦萱立即下令把那些高車人給搶了。
說是搶了,其實是連人帶車另外加上他們的家產牛羊一塊扣下。秦萱不可能放過這些人,軍隊在草原上行動,幾千個人每日的軍糧耗費就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想要儘快的加快速度,那麼就要拋棄輜重,想要解決幾千人的吃飯問題,就只有從敵人身上找補了。
“將軍,那裡就是俘獲的高車人。”胡歸跟在秦萱馬前,手裡牽著繮繩,指給秦萱看那些俘獲的俘虜。
高車人的面貌不同於漢人,甚至不同於一些鮮卑人。高車人是真的長得深目高鼻,面容和旁人有很大不同。
那些高車人遠離大部隊,所以燕軍根本沒有多少工夫就將他們全部拿下。此時,那些人不管男女,都滿臉懼怕的坐在草地上。男人們被剪綁雙手,女人們坐在一塊,滿臉懼怕,她們用頭紗或者是手遮攔著自己的容貌,生怕會把燕軍裡頭的那些男人給招惹來。
草原上遵循肉弱強食的生存法則,不管之前是貴族還是部民,只要被敵人俘虜了,統統都是奴隸。
男人要被拉去做奴隸,而女人就要有新的丈夫新的主人,爲完全陌生的男人生下孩子,爲那個部族延續下一代。
那些女人察覺到秦萱的目光在她們身上逡巡,立刻嚇得縮成一團。
秦萱見著那些女人們害怕,轉過目光,拉過馬頭。
“俘獲的那些牛羊都殺了,馬匹留下。”秦萱吩咐。
他們不可能還帶著牛羊追著高車人跑,乾脆就把牛羊當場殺了當口糧算了。
“是!”胡歸聽到秦萱這麼說,知道這幾天是可以吃上新鮮的牛羊肉了,頓時大喜。平日吃的軍糧都是用糗糧做成的米粥,肉就吃乾巴巴的肉乾。
這會有新鮮的肉湯喝,不高興纔怪呢!
“那將軍,這些女人怎麼辦?”胡歸忍不住看了那些高車女人。那些高車女人個個長得高鼻深目,模樣不咋地,但是好歹也是女人。
“她們留著沒多少用處。”秦萱道。軍中不準有女人,倒不是因爲女人本身如何,而是男人一多尤其是飢渴已久的男人,看見女人就容易出事。爲了軍紀,都不能留女人在。
“把她們趕到個地方放了。”秦萱道。
“將軍你自己不留個?”胡歸很驚訝。
“我留幹甚麼?”秦萱滿臉奇怪,“別留著她們,放她們走的地方必須要離她們部族所在的地方遠點。”
這些女人被放走了,也不會給她們任何代步用的牛馬。
“是。”胡歸垂首道。心裡對秦萱多了一份敬佩。他可是看著秦萱在軍營裡頭忙了那麼就,別的男人,那麼久沒有碰女人,見著個女人,哪怕樣貌不怎麼樣,都能睡了再說。反正就那麼會兒,也誤不了多少事,可秦萱半點那種意思都沒有。
“好好吃頓,然後休息,別的不要多想。”秦萱都佩服這些曠男,真的是隻要女人就可以。節操全忒麼的被狗給吃了。
那些個牛羊全部殺了,幾千個人也不一定每個人都能吃到肉,但是熱氣騰騰的肉湯是能夠保證的。喝一碗羊肉湯,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秦萱派出幾波斥候,過了好幾日之後,終於給她送來了消息。
塞北草原上的夜晚,帶著些許淒涼,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能聽到遠方傳來的蒼涼的狼皋。
“起來,起來,都起來!”百夫長和伍長們踢醒那些還在靠在一塊睡覺的士兵,“上馬,都上馬,將軍有令,大軍出發!”
原本靠在一起圍著篝火睡得正香的士兵被自個伍長一腳踹醒,揉著眼睛爬上馬背上面去。
今日的夜晚夜色濃厚,天上莫說月光,就是星星都只是吝嗇的給了點兒影子。爲了不打草驚蛇,馬蹄子上全部包上了布,將動靜減輕到最小。
軍向們給隊伍指引方向,指引他們向高車人的集聚地而去。
高車人的營地裡頭點著篝火,篝火旁高車人獨有的大車圍城一圈,他們向南遷徙的時候都沒有遇見過任何敵人,時間一長,難免放鬆下來。
守著火堆的高車人撥弄著火堆,將篝火挑的更旺點。營地上響起了高車人的歌聲,高車人唱歌和狼嗷也差不多,蒼涼的很。
他們不知道已經有人漸漸的圍了過來。
“這高車人唱歌怎麼和狼叫似得?”一個騎兵掏了掏耳朵,“聽著怪寒磣的。”可不寒磣麼,和草原狼一樣的叫,聽得人心驚膽戰的。
“待會聽命,不準擅自行動。”伍長狠狠瞪了那個騎兵一眼。
突然衝鋒的軍令傳來,全軍加快速度,向那邊山坡上的高車部族衝過去。
“不好,有人過來了!”高車人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手掌按在地上,終於感覺到了馬蹄在地上狂奔引起的震動。
他的呼聲還沒有讓穹廬裡頭的人跑出來,濃黑夜色中的燕軍騎兵就已經衝來,手裡的環首刀畫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將那些站著的高車人斬於馬下。
夜襲是最簡單也最有用的辦法,頓時高車營地內亂成一片,男人們赤~裸著身體跑出來,手裡抓著武器,結果被馬上的騎兵一刀撂倒。
女人們除了年紀大的人之外,幾乎想跑都跑不掉。年輕女人們□□著身軀,害怕的尖叫著,只能用羊皮毯子或是其他的東西遮住自己的軀體。
哭鬧和廝殺求饒聲混成一片,秦萱在馬上看著這場征服與殺戮,面無表情。身後士兵手中的火把將她的面龐照亮。
這麼多年,她面對任何殺戮都已經可以心如止水了。
能夠在諸多戰事中廝殺活下來,甚至做到這個位置上。哪怕有人相助,自己沒有幾分本事,也做不久。
義不掌財,慈不掌兵。這句話是相當有道理,戰爭不管正義還是不正義,打勝仗纔是最重要的,其中爲了勝利做的那些事,哪怕有違道義,也必須做。
尤其手裡有成千上萬士兵性命的將軍,就更加如此。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秦萱站在高處,傳令騎兵對這個營地進行全面的衝擊。幾千騎兵的衝擊力量簡直驚人,在沒有經過系統步兵的訓練,傳信完全被切斷,上下指令不通,甚至人連馬都來不及上,只能隨便抓個東西在手裡充當武器。
這還有什麼勝算可言?
秦萱看著那個部落一開始還防抗,後來死的人多了,慘叫聲和哭泣蓋住了原先的廝殺聲。
騎兵們衝進穹廬裡頭,將裡頭的人都轟趕出來。不管身份高低,所有的俘虜必須出來。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過了會,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
秦萱騎著馬進入鴉雀無聲的營地中,營地這會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隨行的漢人軍士正在點算俘虜和俘獲的牛羊武器等物。
俘虜們不管身份高低,全部給綁了丟在那裡。女的還好,男的直接被扒的精光,連條褲衩都沒給留。
秦萱看了一眼那些俘虜,“左賢王人呢。”
她話出來,頓時有士兵把一個渾身□□的男人拎起來提到秦萱的面前。
秦萱玩的這手夜襲,也是和慕容家的那些人給學的。既然面對面不好槓,那麼幹脆就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在斥候探明這部所在之後,跟了幾天,把人給一窩端了。
那個男人垂著頭,披頭散髮的。秦萱看了眼,讓士兵給他一件袍子穿。草原上天氣變化多端,就連生活在這裡的牧民也弄不明白天氣的脾氣。到時候把人凍死就真糟糕了。
秦萱帶著人進了左賢王的穹廬,穹廬裡頭早就被燕兵給翻的亂七八糟,但凡是好東西全部被搬走,作爲這次的戰利品。至於其他不怎麼起眼的,就是士兵自己的了。所以這些個高車人的穹廬中被搜刮的乾乾淨淨。
秦萱去的時候就剩下滿地的狼藉了。
“牛羊都看好了嗎?”秦萱側首問道。胡歸和那些士兵看她的眼神帶著幾絲狂熱,她這次出兵,帶著人在草原上晃盪了這麼久,但還是給他們打了一個部落,而且還是把那個什麼左賢王給抓了。
說起來衆人都好像在做夢一樣的,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打贏了。說輕鬆,真的很輕鬆,至少比以往的攻城戰中都要節省不少力氣。就是在草原上行軍要忍受這個變化多端的天氣。
“都看好了,這會正在點數。”胡歸說起這話的時候,只恨自己沒有上場。秦萱並沒有親自下場砍殺,而是指揮手下人前去衝擊營地。所以胡歸也必須留在秦萱的身邊,以防不測。
這次戰果頗豐,俘獲了高車首領的弟弟,還有他們手下的那些貴族和部民。光是這些人加在一塊就差不多有幾千人了。
還沒有算上那些個奴隸呢。
“整理好之後,立刻返回大營。”秦萱手下人不多,砍了那麼多人,但是高車還剩下那麼多人,燕軍是分成好幾部分出擊的。慕容泫這次帶了八萬人出來,分到她手裡就幾千個人了。
要是隻是擊破就好了,只要帶上主要的達官貴人,壓力也沒有那麼大,問題是他們是來打劫的,既然是打劫,那麼就是連人帶家產都要。
奴隸也是一筆財富,至少能夠繼續用。
扣著這麼多的人還有牛羊,任務不是一點半點的重。再加上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零碎高車人,加在一塊,都忒麼的讓人頭痛好麼?
“是!”胡歸大聲道。
秦萱帶著手下的士兵把這個高車部族搶劫一空,將他們的財寶還有牛羊大致登記在冊,然後驅趕他們就開始上路了。
秦萱心裡早已經有準備,畢竟首領的弟弟手下,部民還有奴隸絕對不少。她讓人看緊了奴隸們,奴隸們除了那些從別的部落裡頭被俘虜的貴族之外,其他的幾乎生下來就是奴隸。所以服從主人的命令,幾乎成了他們的天性。高車人還是鮮卑人對於奴隸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就是會說話的牛羊馬,只要誰佔據了他們,就是他們的主人。
奴隸們不必放太多的心思,就算想跑,如果沒有及時的遇到其他的部落,那麼很有可能淪爲草原狼的食物。
而且就算遇到了,部落首領也不會輕易接納一名奴隸。
要費心思看著的,就只有那些貴族了。
來的時候被這天氣折磨的幾乎人人都要發瘋,但是這回滿載而歸,就算是天氣壞也算不上什麼了。
此時還算是好天氣,至少沒有凍的人恨不得立刻挖個地穴來躲避這個令人煩惱的寒冷。
*
慕容泫在大帳中,等待將軍們的消息。他前段時間和中軍將軍慕容祁遇上了賀蘭部的單于賀賴頭。這也就是草原上的不便之處了,草原遼闊,消息傳通不便。有時候在草原上尋找敵人,遇到的可能是從未想過的人。
賀蘭部的單于和燕軍打了一場,結果賀蘭部退敗而逃。
慕容泫倒也沒有追窮寇。
慕容奎下令目標是高車,沒有說明是賀蘭部,眼下也沒有必要和賀蘭撕破臉皮,就看之後這位單于怎麼做了。
慕容泫坐在帳子中,手裡握著把算籌。他把手裡的算籌突然撲撒到地上,慕容祁進來看到的便是滿地的算籌。
“大都督是想要算卦麼?”慕容祁笑問。他知道這個東西在用來計算之外,漢人們還會用這個來算卦占卜。
“不知道這個該怎麼用。”慕容泫對慕容祁笑了笑,他自小就很少算卦,幾乎是不算。唯一的一次是在秦萱那件事上,結果占卜結果是個大兇,之後他就再也不佔卦了,不僅僅自己不占卜,就是日後遇事了,他也不佔。
“乾脆讓女巫來吧?”慕容祁提議。
鮮卑女巫們負責佔族中的事務,而且女巫也是由鮮卑貴女擔任,身份貴重。她們占卜出來的結果,在鮮卑人心中頗有些地位。
“不用。”慕容泫自己彎腰把地上的算籌給收拾起來,“世事哪裡能夠靠這些來預知。”他收拾著算籌,動作突然停下來,過了會他笑了聲。
他想知道如今秦萱是個怎麼樣的結果,但是他也有些怕。
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不管在哪裡都通用。
慕容泫知道她的本事,但這是她第一次單獨領軍作戰,如果贏了,日後自然是前途光明,如果輸了,那麼就算他有意,位置也不會再高了。
慕容祁倒是有幾分猜到慕容泫眼下爲何會心情不好,他對慕容泫的私事並沒有什麼興趣,上回撞見慕容泫和秦萱只是無心之失,他根本就不想回想那會的事了。也沒有多少好回想的,難不成他還見人就說慕容泫被人壓在下面麼?
慕容祁不說話,慕容泫也沉默著。
過了好會,外頭有士兵進來,“大將軍,襄武將軍回來了!”
“……”慕容泫眼神突然放空,他從胡牀上起來,“怎麼樣,他如何?”
“襄武將軍看起來沒有受傷。他還帶回來了很多高車人。”士兵答道。
他們看到那些高車人的時候,高車人不是在他們高高的車上,而是被騎兵們驅逐來的。
“……讓他來見我。”慕容泫喉結滾動,說道。
慕容祁從慕容泫手中將那些算籌拿過來放在案上。
這對讓他比較省心的是,慕容泫從來不將個人私事帶入到軍營中,秦萱有真本事,兩個人也不會再軍營裡頭廝混。
秦萱帶著俘獲的高車貴族進去,一進去見著慕容泫坐在上頭,“屬下拜見大都督。”
“嗯。”慕容泫點了點頭,他瞥了秦萱一眼後,看到秦萱身邊站著的左賢王,他面上有了笑容,“今日將左賢王請來,乃是陛下有事和單于商量。”
慕容泫口裡說的好聽,左賢王哪怕這一路上受了不少折騰,對著這個能夠做他兒子的年輕人露出笑容。
“能夠被陛下器重,實在是臣的榮幸。”左賢王也不是傻子,知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如今他這一部已經被慕容燕國拿下,如果再不識趣,恐怕自個都要做奴隸去。
“來,左賢王來這裡。”慕容泫讓人起來,令人擺上胡牀和左賢王坐下。
左賢王這段時間沒有受秦萱的優待,這個年輕的將軍簡直拿他和那些個奴隸差不多一樣看待,奴隸們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唯一好點的就是,身上的衣服管夠。在天氣變冷的時候,不會冷的走路都走不動。
原本的那些個傲氣,被這麼連打帶消下,全部消磨乾淨。到了慕容泫面前,也不敢再有什麼架子了。
秦萱想起自個把那些個貴族折騰的夠嗆,頓時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嬌花:我在拋媚眼哦~
秦萱:你那媚眼還是算了
??:你們當我不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