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黃昏吵架後,大剛和紫安冷眼相對了數(shù)日。
這天吃晚飯時,大剛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說是明天要來他們這邊,並伺候幾天紫安。頓時緊張不安的大剛隨口說明天上午開車回去接她,而話音剛落便猛然想到自己明天上午本該去送水的。幸好母親像是沒有起疑心,勸說他還是上班送水要緊,她可以乘坐村裡軍軍的進貨車來,而且軍軍以前接送過丁丁兩口子,她能直接被送到大門口。掛了電話後,大剛唉聲嘆氣地放下碗筷並點了支菸,而紫安仍在若無其事地邊看電視邊吃飯。
“紫安,你剛纔也聽見了吧?”大剛頓了頓又說,“明天上午我媽要過來,而且會伺候你幾天。”
“來就來吧。”紫安冷冷地說,“你媽前些日子不是說等趕集時來嗎?現(xiàn)在縣裡在修那些被拉煤車壓壞的路段,已將趕集推遲到了七月底了,難道你媽不知道嗎?”
“你以爲(wèi)我媽真的是來逛街買東西嗎?”大剛著急地說,“那天我們回村去拿錢,雖然我媽嘴上沒說,但她心裡肯定有疑慮,所以來我們這裡的主要目的是想知道我們的生活情況,還有我們的——感情!”
“哦,我明白了。”紫安點點頭道,“她來伺候我也是假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大剛略帶生氣地說,“我真沒想到你現(xiàn)在變得這麼煩!”
“夠了,是我錯了。”紫安不耐煩地叫道,“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媽難得來一回,我不想讓她真的難過,所以——”大剛沉默片刻後懇求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在她老人家面前表現(xiàn)得好些,可以嗎?”
“嗯,有意思!”紫安冷笑道,“什麼樣的表現(xiàn)才叫好的呢?”
“我還說白天去送水,晚上去跑出租,而你就在家裡陪我媽聊聊天,她忙的時候你也多少幫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說話和做事時都儘量順著她。”大剛想了想又說,“另外,我們平時也說說笑笑的,不要動不動就來氣發(fā)火。”
“讓我一下子變成那樣恐怕有點難啊!”紫安話裡有話道,“整天呆在屋裡跟你媽說話,我怕我會因一時煩躁而控住不住煙癮和不會撒謊了,那樣就會露餡,到時候生氣的生氣,捱打的捱打,難過的難過,豈不一下子就沒法收場了嗎?”
“明天早上我給你一千塊,滿意了吧?”大剛氣呼呼地說,“想打麻將也可以,偶爾玩上回,但不要抽菸!”
“你哪來的錢呢?”紫安驚訝地問道,“難道你有私房錢嗎?”
“你——”大剛瞬間壓制住了怒火道,“我沒有私房錢,上次沒錢時賣了戒指,這次大不了把我的項鍊也賣了!”
“唉,這日子過的可真難啊,指不定下一次賣的就是我的手鍊了!”紫安長吁短嘆道,“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了你也只能認了,但願你以後也能像別人那樣吧。”
“王八蛋纔打你手鍊的主意!”大剛激動地質(zhì)問道,“你剛纔說的‘別人’指的是誰呢?”
“好了,快吃飯吧。”紫安搖搖頭並岔開話題道,“今晚早些睡覺,明天早早起來打掃下屋子,不然還得麻煩你媽動手呢。另外,記得明晚把那一千塊給了我!”
大剛是有火不能發(fā),有話不能說,索性飯也不吃了,挪到炕頭背靠在牆上一根接一根地吸菸,而紫安像是什麼事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津津有味地吃飯和笑瞇瞇地看電視。
次日,大剛比之前送水時還早個把小時就起來了,卻在屋裡焦急不安地團團轉(zhuǎn),一會出去提水,一會出去抓柴又打碳,還時不時催促紫安起來,並叫她收拾下堆放在炕上的髒衣服。被他擾得睡不著的紫安索性惱恨恨地起來了,先胡亂整理了下的髒衣服,統(tǒng)統(tǒng)塞進布衣櫃的底層,並用那塊舊窗簾蓋在上面,然後無精打采地打掃起屋子。一旁的大剛突然想到母親可能會因趕時間而來不及吃早飯,便急忙開車去外面的小攤上買回七八根母親愛吃的鹹油條和三碗熱乎乎的豆腐腦。此時已七點半多了,他囫圇吞棗地吃了兩根油條和喝了一碗豆腐腦便開車出去了,出門時又叮囑正細嚼慢嚥吃飯的紫安別說漏了嘴。吃過早飯後,紫安料知大剛母親還不到來的時候,便坐在沙發(fā)上點了支菸抽起來,抽完煙後才接著幹起還沒完的家務(wù),並用手機放起了愛聽的歌曲。
大剛母親比大剛起得還早,一下炕就忙得不可開交卻不亦樂乎。她一面打掃三間屋子的衛(wèi)生,一面用水管子澆灌院子裡的那幾分菜地,當(dāng)太陽出來時已忙完了這兩樣活兒。顧不上休息片刻,她將七八個昨晚蒸的饅頭切成骰子大小的碎塊,並撥開煤氣竈用煉好的豬油炒了大半鍋,這可不是她吃的,平時她可不捨得用這種方式吃饅頭,而是給前段時間從別人家捉來的一隻被她喚作“小夥伴”的半大花貓吃的,這不是要離開好幾天了嘛,所以就給喜歡這樣吃饅頭的它一次備足了好幾天的乾糧。依然顧不上休息片刻,她從堂屋的一口大黑陶翁裡舀出半米袋黍子,然後揹著去磨坊推成面又揹回來,這是要給愛吃黃糕的大剛帶去的。看看時間還來得及吃個簡單的早飯,便用暖壺裡的開水將一個雞蛋衝成一大碗蛋花湯並泡了半個冷饅頭,半冷不熱地吃喝後,她背起那小半袋黍子面去了軍軍的小賣部。
大剛母親在大門口下車時,恰見紫安正走出屋子倒水。
“您吃飯了嗎?”紫安笑瞇瞇地問道。
“早上飯啊——”大剛母親瞟了眼竈臺上放著的一碗豆腐腦和兩根油條,知是大剛特地給她買的,便靦腆地笑道,“坐別人的車總不能讓人家等我,忙完家裡的活兒後就沒顧上吃了!”
“正好,還剩一碗豆腐腦和兩根油條,您暫先墊墊肚子吧。”紫安指著竈臺那邊脆生生地說,“東西就在那上面,我就不給您端了,您自己端來吃吧。”
沒幾支煙的工夫,大剛母親在聊天的當(dāng)兒已吃盡喝光,並急忙將裝油條的塑料袋和裝豆腐腦的一次性碗提起扔進竈臺旁的垃圾桶裡。此時,紫安突然下了炕並一副不舒服的樣子說:
“哎呀,我得去趟廁所,您先坐會兒吧。”
紫安扯了段衛(wèi)生紙離開屋子。大剛母親不由得打量起了屋子,見餐具傢什擦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大小物件擺得整整齊齊,所以心裡感到很滿足。她的目光突然又回到那個布衣櫃上,猶豫了片刻便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拉開了半段拉鍊,見上面掛了沒幾件衣服,而回頭看了眼院子裡的晾衣繩也沒見有掛衣服,又想到不說後來買的,光是第一次搬家那天他們就帶來了不少衣服,由此她的第一感覺就是他們把髒衣服藏起來了,於是將拉鍊拉到底並蹲下身掀起那塊舊窗簾。呦,果然是一大堆胡亂疊放的髒衣服,瞧瞧那件白襯衣的領(lǐng)子髒的,簡直是糟蹋了這件衣服。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抿嘴笑了笑,便將那些衣服一件件取出來順手放在沙發(fā)上。此時,上廁所回來的紫安見狀的第一反應(yīng)是眉頭緊鎖並眼露恨光,想說什麼卻沒說,也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整個上午,大剛母親在屋外倒水洗衣服,而紫安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即便大剛母親偶爾問她幾句,她也是愛理不理的。
十一點鐘時,在外瞎轉(zhuǎn)悠的大剛買了些肉菜回來了,一進院子就看到了晾衣繩上的衣服,便知是母親洗的,頓時心裡頭暖暖的,卻也酸溜溜的。他提著東西故意慢步朝屋子走去,並沒有母親和紫安的說笑聲,而是隻聽到電視裡的廣告聲。他輕嘆了聲後強顏歡笑地走進屋子。
“大剛,你回來了。”大剛母親急忙下了炕,一面打招呼,一面去接他手裡的東西。
“嗯——”大剛回過頭朝正低頭玩手機的紫安問聲細語道,“老婆,別玩手機了,怎麼還不做飯呢?”
“‘巧婦難爲(wèi)無米之炊’啊,你不買東西回來,我怎麼做飯呢?”紫安丟下手機瞅了大剛一眼又說,“若是我的口袋裡有錢,你現(xiàn)在就可以吃飯了,因爲(wèi)我已經(jīng)燜熟了大米,就差菜了,可我連買一把青菜的錢都沒有!”
“是我一時給忘了。”大剛抿嘴笑著看了看母親,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沓百元大鈔遞給紫安,並不好意思地說,“我這裡就剩一千塊了,你先拿著吧。記得快沒的時提前跟我說一聲,要不然我又忘了!”
“好吧,我會盡量省著花的。”紫安接過錢後從沙發(fā)上起身說,“可別忘了明天中午買菜回來!”
大剛本想說什麼卻沒說,舒了口氣回過頭跟若無其事的正忙著洗菜的母親寒暄起來。
吃過午飯後,大剛略休息了一會便開車出去了。大剛母親忙著拾掇起了碗筷,而紫安坐在沙發(fā)上又玩起了手機,還時不時朝敞著的門外看看,似乎是在等人。自從小蔡買回麻將桌後,蓮嫂和菊嫂都不像此前那麼一到中午就急著做飯吃飯,生怕去的晚了玩不上。不過,她們最晚不會超過一點鐘就玩上了。這不才十二點二十嘛,蓮嫂又嗑著瓜子笑瞇瞇地正從門前經(jīng)過,也還像往常一樣隨口問了句“紫安,去不去玩”,紫安立刻應(yīng)了聲並起身出去了。趁著蓮嫂去叫菊嫂的當(dāng)兒,紫安敲了敲小蔡的屋門,頭髮亂蓬蓬的小蔡立刻打開了門,伴隨著一股刺鼻的泡麪味撲來,可知他又是剛起牀,卻不知昨晚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們還沒說兩句話,菊嫂和蓮嫂就過來了,於是很快噼裡啪啦地玩了起來。
此時的大剛母親有些心不在焉了,抹布在那個碗上的同一位置擦來擦去,心裡想到:來之前只知道大剛的隔壁住著個不大喜歡說話的叫小蔡的外地後生,是他給了大剛一張舊沙發(fā),也靠他使大剛有了這份送水的營生。儘管大剛和紫安回過家兩次,卻從未再問起過小蔡的情況,畢竟與己無關(guān)。是今天上午跟紫安沒話找話地閒談時才問起,原來小蔡至今還沒有找到營生,只是通常一到晚上就不見了人影,卻從不缺錢用,可見其在外不務(wù)正業(yè),所以不宜讓大剛和紫安與他走得近了。倒是不必擔(dān)心大剛會跟他學(xué)壞,否則他就不會白天去送水而晚上去跑出租了。不得不擔(dān)憂的是紫安,想必今天不是第一次跟他打麻將了,怕就怕日久生情,何況他是單身且大剛多數(shù)時候不在家。即便如此,卻又不能不讓她打麻將啊!其實,紫安不該在這個時候還打麻將,一來有孕在身,二來沒有那部分閒錢……大剛母親急忙三下五除二地忙完了手頭的活兒,然後也來到小蔡的屋子並就站在紫安背後看他們玩。蓮嫂和菊嫂上午已見過她,自然少不了問這問那,期間小蔡插話就問了她句什麼時候來的,之後就再沒作聲了。一聲不吭的紫安一副惱恨恨的樣子,大剛母親見她這般便嘟囔了句“還有半桶泔水沒倒呢”出來了。回到屋裡後,她越發(fā)覺得心不安,便將耳朵貼著牆壁上試圖聽到些什麼敏感的話,許久一無所獲後又故意出去翻了翻晾衣繩上的衣服,結(jié)果也沒看見什麼敏感的動作。不肯罷休的她接著又聽,聽後又出去擺弄衣服,反反覆覆如此。
已到黃昏時分,大剛母親料知兒子快回來了,便到小蔡屋裡問紫安晚上吃什麼,紫安向門口瞅了一眼,只說了“隨便”二字,一旁的蓮嫂忍不住笑了下。菊嫂像是看出了什麼,便催促說“再玩一會散了吧”。當(dāng)大剛母親快備好飯菜時,大剛還沒回來,而紫安那邊倒是結(jié)束了,聽得蓮嫂嘻哈哈說自己贏了二百多,菊嫂也說自己贏了二百多,小蔡像是說自己基本沒輸贏,雖然沒聽見紫安說什麼,但輸了四百多是無疑的了。她進屋後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又玩起了手機。約莫半個小時後,大剛回來了。吃飯期間,大剛母親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千元遞給大剛並數(shù)落他一個大男人手頭裡沒裝錢是不像話的,風(fēng)裡來雨裡去的賺點錢不容易,千萬別把錢不當(dāng)回事。如今培養(yǎng)一個孩子需要一大筆錢,掙錢不如攢錢,攢下了錢就不用跟別人借錢了。大剛哪裡肯要,母親硬是塞到他手裡,並說自己花錢的地方不多,那幾畝地隨隨便便種著就夠吃一年了,有時出去給別人零碎做點農(nóng)活就不缺零花錢了。另外,又叮囑他主動給紫安買些營養(yǎng)補品類的東西,大剛這才收下了那錢。一旁的紫安一直沒作聲,卻時不時抿嘴笑下,或點點頭。
次日早上,大剛走時母親叫他回來時什麼都別買,她出去買些菜就行了。大概十點鐘時,大剛母親買好東西回來了。
“除了菜,您還買了什麼呢?”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紫安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稱了一斤多豬頭肉和半斤油炸花生米。”大剛母親笑瞇瞇地答道。
“我不想吃豬頭肉,這是大剛愛吃的。”紫安不高興地說,“我想吃散裝的那種泡椒鳳爪,您和大剛不都也喜歡吃嘛。”
“泡椒鳳爪?”大剛母親不大明白的樣子。
“也就是雞爪。”紫安不屑一顧地說,“但不是過年時吃的那種。”
“那…好,我馬上去買來。”大剛母親說著放下東西轉(zhuǎn)身又出去了。
紫安抽完一支菸一陣後,大剛母親回來了。紫安急忙接過食品袋打開看了看,確實是她要的那種,便提著袋子坐在炕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且把骨頭就扔在炕沿邊上。大剛母親看看時間離做飯還有一陣,又無所事事,想起昨晚抓柴打碳的那地方亂七八糟的,便拿起鐵簸箕出去了。整理完那些柴碳後,她一手端著半簸箕碳一手抓著把柴禾回來了。
“咦——”大剛母親見袋子裡沒幾個雞爪了,又見炕沿邊上有一大堆殘留皮肉的碎骨頭,便不由得嘟囔道,“就剩那麼幾個了,沒必要裝到盤子裡了。”
“呵呵,我這人吃什麼就喜歡當(dāng)飯吃,您別怪我。”紫安輕咳了下並抱怨道,“您買的本來就不多,多買些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子了。”
“那你乾脆把那幾個也吃了吧。”大剛母親略帶生氣地說,“可別委屈了你,若是不夠,我再去買幾斤來!”
“放心,我肯定會吃完的,也肯定不夠,您現(xiàn)在就去買吧,也好給您個機會把我伺候到位了。”紫安勃然大怒道,“我就是多吃了幾個鳳爪而已,您就跟我來脾氣了,怎麼就跟您兒子一個德性呢?我告訴您,我的東西您以後少動,我做什麼也輪不到您指槐罵桑地說三道四,更不該鬼鬼祟祟地監(jiān)視我,否則小心這個可憐兮兮的家雞犬不寧的。另外,不論誰氣出毛病來也不是件好事,小心小錢不花花大錢的!”
“我真不敢想你——”
“不僅如此,還有這個呢。”紫安說著轉(zhuǎn)身從掛在牆上的皮包裡掏出半包煙和一個打火機,然後極其享受地點了支菸說,“我已經(jīng)抽了好幾個月的煙了,不過,是被你兒子逼出來的,不信就回來問問你兒子吧!”
“我確實不該管你這些,也管不了。”大剛母親沉默許久後淚花花地說,“可你總該爲(wèi)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吧?”
“您手頭裡不是已經(jīng)攢好了一大筆錢嗎?”紫安冷笑道,“權(quán)當(dāng)我白給大剛做媳婦了,但這孩子可不能白生啊。若是您不管,這孩子以後很難長大的,就更別說會有多大出息了,若真是這樣,還不如趁早不生下來的好!”
“算我瞎眼了——”大剛母親抹著眼淚長嘆道,“可憐的大剛!”
“您用不著自責(zé),怪就怪您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不告訴您!”紫安打開手機看了看又說,“有很多話我也不想再說了,您兒子快回來了,您看著辦吧。”
大剛母親沉默了一會,然後擦掉淚水做飯去了。沒過多久,大剛回來了,直到他離開前,屋裡的氛圍跟昨天的一樣。同樣在大剛母親拾掇碗筷時,紫安又跟蓮嫂去小蔡那邊打麻將去了。晚上吃過晚飯後,大剛母親突然笑呵呵地說要回村去,大剛只當(dāng)是母親擔(dān)心堂屋裡的那個鐵盒子,因此沒多說什麼就送她回去了。
過了幾天的一個下午,大剛送了位三鋪村的客人後,在返回的路上碰見了正騎摩托車迎面駛來的鄰居建剛兩口子,建剛老婆離遠就向他擺手,像是有急事跟他說,於是他急忙停下車。彼此寒暄一番後,建剛老婆不顧建剛的攔勸硬是將大剛母親哭著對她說的那番跟紫安有關(guān)的話一股腦兒地告訴了大剛“那天上午你媽是一片好心,想給你們洗洗衣服,可紫安因你媽翻動了她的東西就板著臉一上午沒跟你媽說話。中午你媽見你給了她一千塊作爲(wèi)生活費,沒想到她下午打麻將輸了四五百,於是你媽就把本來打算給她的錢給了你,當(dāng)時不僅是在數(shù)落你,其實也是在數(shù)落她,爲(wèi)此她第二天上午故意跟你媽找茬,叫你媽去買什麼泡椒鳳爪,買回來後她沒半個小時就吃的剩下沒幾個了,你媽倒是不在乎那點吃的,而是覺得她沒教養(yǎng),所以說了她幾句,她就來氣了,罵你們母子都是那種疑神疑鬼的德性,還威脅說若是你媽以後不給她錢,她就不管孩子的死活。這些可能都是她一時的氣話,可她抽菸和打麻將時跟個什麼叫小蔡後生說說笑笑又拉拉扯扯的,這些可都是假不了的。你媽在你面前一直裝作什麼事都沒發(fā)生過,可不是爲(wèi)了不讓你擔(dān)心和難過,而是不管你們了,倒要看看你們最終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