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墨來著一隊人馬趕到,他伏下身子,去抓傷者的手臂,“快醒醒!”
誰知那女人頭一轉回來,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芙蓉!”
玉芙蓉一擡眼,用微弱地聲音道:“李阿崔,在下面。”便又暈了過去。
在宋子墨他們扒開層層鋼筋水泥之後,卻沒找到一個人。整個地下室已經炸得面目全非,絲毫找不到日本人曾經存在的證據。高進成了各大報紙競相報道的民族英雄,他爲了揭露精神病院裡的陰謀,不惜以身臥底,爲了保存證據更是自斷其臂。
在日本人爲他的腦中植入新的記憶後,也不知他憑著如何的毅力,將腦袋中的芯片撞碎,直接死在了報社前!也正因爲他這一死,他所攜帶的膠捲纔得到重見天日!鋪天蓋地的報道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迫於壓力之下,也不得不出動警力查封了第二精神病院。
被關押的人們陸續回家了,他們所受到的賠償卻僅僅是一小部分,當局政治不穩,四分五裂,大總統一心對付政敵,哪還有富餘的精力追究日本人。於是,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杭州城,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
醫院裡,玉芙蓉的血止住了,而她心裡的傷卻遠未癒合。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她的身體裡應該是流著高貴的日本人的血,怎麼會是低賤的支那人的血?!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如果讓她面對這個事實,還不如讓她去死!
門外,宋子墨一直守著她,從她醒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望著她倔強而纖細的身影,他陣陣心疼。這時,遠遠地,沈夢儀走了過來。
“你爲什麼會來?”宋子墨驚訝道。
“我收到這封信。”沈夢儀頷首道“說我的姐姐在這裡。”
宋子墨渾身一震,他仔細盯著沈夢儀的臉,爲何自己沒想到呢?!芙蓉她竟是個中國人!也許,也許,這會成爲他與她的轉機,,,,可當宋子墨帶著沈夢儀出現在門口的時候,玉芙蓉不得不面對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殘酷的事實了!
沈夢儀望著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愣在了門口,竟不會邁步了!“你是,,,”她情不自禁地,疑惑地喊出“姐姐?!”
玉芙蓉完全呆住了,微張薄脣,視線呆滯地沒有焦點。
沈夢儀歡喜得不行,臉上盪漾著從未有過的笑容,“李阿崔真的把你找到了!真的是姐姐!”她撲過去,拉著玉芙蓉的手,不斷的撫摸,以確信這不是在夢中。
“不----!”玉芙蓉一把推開她的手,撕心裂肺地嚎叫,感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在胸膛翻涌,一口氣噴了出來!宋子墨連忙奔向玉芙蓉,用身上的手帕爲她擦拭鮮血,又把她的頭抱在懷中,輕輕撫摸。
“姐姐,,,”沈夢儀愣住了,喃喃道。她不明白,本該是享受姐妹重逢的喜悅,怎麼會是這般冷漠!
“李阿崔捨命救了我,他只有一個要求便是要我見你!”玉芙蓉不再看向沈夢儀,卻乖乖地依偎在宋子墨懷中,像是自言自語般“我們日本人又怎會失信於支那人,現在,我已經做到了。我沒有給父親和天皇丟臉。”
“李阿崔……”沈夢儀喃喃道“他救了你?那他怎麼樣了??”
“不知道。”玉芙蓉仍是冷漠得沒有任何語氣地變化,“他給自己打了變種藥,不是變瘋而死就是被當場炸死了。”
李阿崔,,,,死了?沈夢儀聽到這個回答,呈現出複雜的神情,意外,震驚,可惜,痛心,,,,更多的卻是不敢相信。回過神來,沈夢儀急問道:“可,姐姐,你,,,你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世?”
玉芙蓉面無表情的臉上,慘淡地冷笑著:“身世?你是指被王保良當做玩物送給父親的事?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每次他與父親會面,總會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原來,他就是想看我變得有多慘,,,,”
聽到舅父的名字,沈夢儀渾身僵硬,定在那裡動彈不得。
說完,玉芙蓉發瘋似地推倒桌上所有的器皿,拔下插在手背上的針管,像頭獅子般推開她身旁的宋子墨,宋子墨被她的一系列舉動驚呆了,來不及反應和躲閃!這時,玉芙蓉竟用從他身上偷拿的手槍,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情況下,對著腦門開了槍!
“撲通”一下,美人直直地落了下來,香消玉殞了!
宋子墨難已接受眼前的事實,瘋一般撲向玉芙蓉的屍體,用力搖晃著她,淚水一滴一滴打溼她美麗的臉龐:“芙蓉,芙蓉!”他用顫抖地手撫過她眼角,她的嘴脣,那是他曾經日夜朝思暮想的地方,可如今,,,往日的溫度與熱烈變得冰冷,只剩染於周身一攤鮮血!
沈夢儀一步一步緩慢地走來,她的姐姐,她唯一的親人,還未及相認,還未說上一句體己的話,便這樣走了?!
她跪在姐姐身邊,眼中沒有一滴淚水,卻是恨意無限。緊緊攥著雙手,直到扣到血來,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裡的痛苦少一分。
煙花燦爛,只開一瞬;精彩美麗,決無永恆
對於自身角色的錯認,自小所受思想的薰陶,都讓玉芙蓉無法面對最真實的自己。
幾日後,她的屍身隨著小船搖搖晃晃地駛向,她的嚮往之地,日本。宋子墨望著他一生最愛卻從未愛過他的女人,她走了,也帶走了自己全部的感情。
望著遠去的小船,沈夢儀眼神飄遠,她本來以爲自己不再會孤單一人,可這曇花一現的美夢,只是那麼一小會兒便醒了。她呆然佇立,身裙隨風擺動,卻也是一幅最美的風景。
“你有何打算?”宋子墨關切地看向沈夢儀。
沈夢儀狹長的眼眸裡流露出一抹陌生的冷光:“我知道這筆帳該算在誰頭上。”頓了頓,她又恢復往昔讓人憐惜的樣子,低頭垂目道:“如今除了王府,我也無處可去。”
“李阿崔真的死了?”她擡起美麗的眼睛問道。
“我們到的時候,沒發現他。”宋子墨的聲音略顯疲憊,“但卻聽說他被帶回了家裡,一直沒有出來。我和一凡都去找過他,李家說他重傷未愈,以後都不便見客了。”
沈夢儀咬了咬嘴脣,若有所思。
宋子墨向她告辭,他還要回警署做個總結匯報。日本地下工廠的製藥案意外地了結了另一個長期未決的食人狼案,所謂的狼人竟是誤食“種子”藥物的小黃狗,山本正野無意中將廢棄的種子藥液倒入下水道中,那下水道又恰好流經了李家的後院,被那隻小黃狗吃進了肚中。
宋子墨他們是根據下水道流經的位置,才發現這個驚人的秘密,在小黃狗的住處發現許多被害人的頭皮,骨胳,無辜的小黃狗就這樣被槍決了。據說,那天還下起了傾盆大雨,有人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黑衣人爲小黃狗收了屍。
李家並未因此受到任何影響,一隻牲畜而已,何況只是一隻下人養的牲畜。
那個下人,,,,李慶永站在窗邊望著正在花園剷土的阿醜,自言自語道:“如果那個孩子還活著,恐怕也是這副模樣,,,,,”
“老爺”李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都辦妥了嗎?”李慶永面無表情。
“都辦妥了。”李季恭敬道:“那個叫花子此刻正在堂上指證王保源。這次的事鬧這麼大,王保源肯定要下獄的。”
“嗯。”李慶永沉聲道:“打人就要打七寸,王保源是王保良最引以爲豪的,我便讓他痛不欲生,方解我心頭之恨。”
李季點點頭,但仍沒有離去的意思,“你還有何事?”李慶永問道。
“這,,,,”李季猶豫了一下,方道:“大夫人又將少爺關於屋內了,以前年歲方小還好說,這如今已經是20歲的成人,長期與其母共處一室,怕是會惹人閒言呀!”
李慶永擺了擺手,示意李季不必再說下去:“不必理會他人,李阿崔歸竺襲所有,我答應過她的。”
說罷,他仍是望著阿醜的身影愣愣出神。李季見狀,便沒再言語,默默退出屋內。李季心想,其實這回少爺性子變了不少,並非無可取之處,可大夫人一聲令下,便是任何人也不能踏進她屋子半步了,實在是可惜。
而此時,李阿崔睡了不知多久,纔剛剛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紅衣女子的畫像。這是,,,母親的房間?
他還記得,在日本人的地下室,他給自己紮了能變成野獸的藥液,那說明自己並沒有失去這一段的記憶,沒有再次失魂。
可是,他應該成爲變種人死在地下通道纔對呀,如今,怎麼覺得渾身如同鮮血被抽乾一般無力,無法動彈。只能呆呆地望著牆面。
門“吱”地一聲打開了,李阿崔歪頭去看。黑牡丹花緞面的旗袍走了過來,姚竺襲盯著他,眼神中射出一道冷冷地光,讓人不寒而慄。
李阿崔剛要說話,姚竺襲便冷冷道:“以後,你便哪裡也不許去了。”
李阿崔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這次見到的母親與第一次是同樣的感覺,冰冷而無情。
“你的身體不是你的。”姚竺襲盯著他一字一頓道:“而是我的。”
“我知道。”李阿崔歉意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隨意損傷即爲不孝。母親如何懲罰我都是應當。”
“你不知道。”姚竺襲仍是冷冷地,“從今日起,你不可出這房門一步,否則,,”
李阿崔心中一陣緊縮,有種不好的感覺在空氣中瀰漫。他緊緊盯著姚竺襲的眼睛,等待她的下句話。
“你不會想知道的。”姚竺襲突然詭異的一笑。
留有想像空間的恐懼甚至比直接說出來更勝一籌。
李阿崔閉上眼睛,不知日後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過了幾個月,李阿崔勉強能下地了。飯菜還是由姚竺襲拿給他,但他不怎麼見姚竺襲的身影,睡覺的時候也沒聽見她的動靜。姚竺襲好像真的不打算放他出去了。
這次,李阿崔緩緩地移到門口,發現門上並未上鎖,他便試著推開。可卻如何也推不動,冥冥之中有種無形的力量阻擋著他。
李阿崔不甘心,用盡全力撞向門板,卻被同樣的力氣彈了回來,撞向梳妝檯,整個梳妝檯倒下來,鏡子摔得粉碎,裡面的物件都一一墜了下來。竟全是一些寫滿符文咒語的紙條。
沒想到,姚竺襲不愛珠寶手飾,連手飾盒中藏的都是破字條。
李阿崔看到其中一個紅珠色寫就的符文,上道:“九字真言”。
(現在知道爲什麼那麼多書都太監了,哈,沒有人看真的會失去寫下去的信心,目前加拿大讀者的點擊是強烈支撐我寫下去的動力,多麼渴望親們的留言也好,互動也好,什麼都好!期待!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