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名字,李阿崔的心就砰砰的狂跳,她柔弱無助的眼神和冷冷的面孔,交叉著在他腦中回放。一手拿著那把扇子,一手握著薄薄卻又似千斤重的首飾訂單,他有種左右爲難的感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把蘇梨嬰跟沈夢怡放在同一個位置了。
他在首飾店門口渡來渡去,不覺天已經黑了,首飾店老闆打烊時看到了他,便笑道,公子不會就在門前等到首飾打好吧?
李阿崔笑笑不語,那人繼續道,看來這人對你很重要,你十分在意她的歡喜呀!
這句話如針一般扎入李阿崔的心上,頓時鮮血直流,放不下,到底還是放不下,不然他不會如此猶豫不決,他想等時間流逝,沈夢怡不等他了,他便可以有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
該來的總要面對,李阿崔下定決心向湖心亭走去,一路他走得不快,他想著沈夢怡爲何主動找他,如果她還願意自己幫助她的話,那他定是拼了命也要救出她的。不管如何,他不能眼見她死在王保良的手中。想到此,他的腳步又快了起來,不覺竟跑了起來。
湖心亭因柳下湖最中心的一座亭子而得名,亭中有一雅閣軒,是專供世家子弟寫詩作畫的風雅之地,普通老百姓是不會往這兒來的,特別是晚上,人就會更加少,李阿崔叫了船家,小船晃晃悠悠向湖心亭駛去,他的心也跟著了晃悠了起來,越靠近亭子,他的心就跳動得越強烈,遠遠的便望見林中綽約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李阿崔一躍上岸,漸漸走近那身影,她今晚穿了一件海棠花鍛面的淡粉色旗袍,她以往都是身著寬大的白色衣服,這件緊身的旗袍把她的身姿烘托得更加完美。妝容也是精心打扮過的。因而越顯美麗風情。李阿崔望著她,竟一時說不出話,她還是美得如此驚心動魄,濃妝淡抹總相宜,這句話應該是爲她而做的吧!
“我以爲你不會來見我了……”她一開口,更是惹人憐惜,柔弱無比。
李阿崔回過神來,方道:“怎會,我以爲是你不想見我了。”
沈夢儀欠了欠身,低下頭道:“阿崔,上次,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她的聲音低低的,讓人不忍責備。
李阿崔望著她的鬢角,轉移話題道:“你母親的事,如何了?”
她苦笑一聲,搖搖頭,:“還不是一樣,舅父定期就去看她,不知又在發泄著什麼情緒。”
李阿崔沉默不語,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是尷尬地站著。沈夢儀指著身旁的位子到,“你坐下來。”
李阿崔依從她言,坐到了她的身邊。在山上,他倆無數次相依相擁,親密無比,而如今,在她的身旁,他卻不敢再觸碰她了。
沈夢儀輕輕地將頭靠了李阿崔的肩上,聲音如水般溫柔道:“這個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對我好。”
李阿崔渾身顫了顫,終於,他的手撫摸上她如瀑布般的長髮。多麼令人心醉呀!
沈夢儀接道:“我要嫁人了。”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般,打在李阿崔的頭上。沈夢儀連忙抓住他要離開的身體,道:“但我不想嫁到那寒冷的北方,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結婚。我要跟你走。”
李阿崔心裡千頭萬緒,王保良培訓她成花精這麼多年,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他的長生不老的計劃比任何聯姻所帶來的利益都要重要得多,那麼,此次沈夢儀嫁人之事可能只是一晃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沈夢儀就有危險了!
李阿崔忙堅定道:“好,我帶你走。”
沈夢儀高興地點了點頭,道:“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所以我跟舅父說了,他也答應要放我走。只不過,有一個條件——”
李阿崔心中一緊,隱約猜到一些事,但他還是不動聲色道:“什麼條件?”
“舅父說,只要拿到李家的永生訣。他就放了我,跟你遠走高飛。”沈夢儀望著李阿崔,熱切地眼神充滿著無限的期盼。
李阿崔眼睛看著沈夢儀,想看清她內心所想,可到底還是看不明白。他不禁悲傷地想到,上次我帶她走,她以母親之事做藉口,現在又不提母親之事,卻拿永生訣做條件。爲什麼我與她之間總有諸多的藉口與條件?
李阿崔突然想到一句話。條件是爲不愛的人而設。
他的心頓時涼了一半,他不想追問沈夢儀是如何向王保良說的,王保良又是如何肯放她的,他知道,那答案定是漏洞百出的。又何苦讓自己也又讓她難堪?
若是深愛就願意做任何事,根本無需緣由。
“好。”李阿崔重重地點了點頭。“只要你能離開王家,哪怕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沈夢儀深深地依偎在他的懷裡,訴說著自己的感動。這次,李阿崔並沒有那麼激動澎湃了,他望著樹枝擋住的月亮,那又純潔又明亮的顏色讓他不適時地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他忍不住地將兩人比較。
沈夢儀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突然道:“蘇姑娘到你家去了?”李阿崔像被人發現了心事的小孩,有些猝不及防,勉強道:“恩。”
“你倆朝夕相處,不會日久生情吧?”沈夢儀笑著道,眼睛卻打量著李阿崔的表情變化。
李阿崔臉“噌”地一紅,連忙辯解道:“怎麼會?”接道:“蘇梨嬰她,能幹要強,根本不需要男子的保護——,她於我不過是兄弟之情。”
沈夢儀聽出他十分欣賞蘇梨嬰,一股醋意由然升起,她壓住心中的火焰,溫柔道:“我就只有你了,阿崔,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李阿崔摟住了她,輕輕安慰著,並堅定地點了點頭。小坐一會兒,他便送沈夢儀回王府,遠遠地見一個婢女迎著她,帶她從另一個小門進去,那婢女回頭看了看李阿崔,李阿崔認出此人就是給他扇子的女人,原來是沈夢儀的貼身丫頭。
回到李家,李阿崔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本想辦完追查袁世凱之事離開李家,沒想到又出了永生訣之事,我該從何下手呢?
李阿崔入帳房學習一月有餘,袁世凱之事仍無進展。蘇梨嬰開始著急起來,是她央求先生把這項任務交給自己的,如果辦砸了豈不丟臉,於是逼著李阿崔問到底差在哪裡?
禁不住她連番逼問,李阿崔只得把原委全盤托出,並說突破點就在匯通銀號三千金文傑。
“這好辦呀!”蘇梨嬰狡黠地一笑:“用美男計!”
李阿崔連忙雙手護胸道:“你要幹嘛,我可不獻身!”蘇梨嬰哈哈大笑道:“那也得有獻身的資格好吧!你看你,雖然長得不賴,但離標準的美男子差得遠了!”
李阿崔又氣又好笑道:“那你就親自上陣吧,興許那千金如李大腳般品味特殊呢!”
蘇梨嬰一頓用手捶打他,方道:“你身邊不是有個現成的美男子嗎?”
“誰呀?”
“宋子墨呀!”
李阿崔撓撓頭道:“他能幫咱們嗎?聽說他現在是段大帥跟前的紅人,領兵打仗總不在城內,會做這點小事嗎?”
蘇梨嬰神秘地一笑道:“我自有辦法。”
原來,蘇梨嬰竟叫人拍攝自己與宋子墨合影,寄到他那未婚妻手中,惹得未婚妻上門大鬧一場,果然宋子墨來找蘇梨嬰道歉,蘇梨嬰便說只要他陪著騎一次馬便好。
宋子墨喜出望外,裝備好了兩套馬術服,並在蘇梨嬰約定的時間地點等她,只見蘇梨嬰一身男子打扮,好似留洋回來的少爺,格子褲白襯衫,金邊眼鏡,小禮帽,別有一番風味。
宋子墨瞧著她驕傲的風姿,便也來了精神,道:“走,去騎馬。”蘇梨嬰所選之處是貴族子弟常來的馬場,一般人沒有預約是進不去的。宋子墨當然沒有問題,他換上騎馬裝束,一身燕尾服,顯得身材挺拔,配上馬術帽,更是英俊無二,瀟灑無雙!
完美的輪廓,足以傾倒萬千女子,蘇梨嬰都不由得讚歎,實在是太美了!
他們輪番上馬,宋子墨沒想到蘇梨嬰膽子這麼大,一點不懼,還不待他教,便已上馬跑上兩圈了!宋子墨忙喊:“等等我!”也策馬追上,蘇梨嬰看到遠遠地有一女子,正在馴馬,似乎那馬極難馴服,而女子又極倔強,越是難馴越是不斷嘗試。蘇梨嬰飛奔至馬旁,見宋子墨已經跟上,便伸手向馬屁股處一刺,馬兒受驚不已,馬頭高高仰起,一聲嘶吼的馬鳴聲響起,緊接著那馬兒用力甩下坐於馬背之人。
那女子用力抓住僵線,可無濟於事,眼見便要從馬背上落於地下,恰在這時,追趕蘇梨嬰而上的宋子墨跳馬去接,那女子剛好落在宋子墨的懷裡。
蘇梨嬰回頭一望,見那兩人對視良久。不禁嘿嘿一笑,感慨計劃的完美無缺,不用說,那女子便是文傑了!她騎馬過去,文傑面頰微紅,瞧見蘇梨嬰,愣了一下,蘇梨嬰笑道:“宋兄這是哪裡來的豔福呀!小弟要甘拜下風嘍!”說罷,看著文傑和宋子墨。宋子墨忙解釋道:“這位小姐差點摔下馬,我是剛巧騎過,就接住了她。”
蘇梨嬰笑了笑,道:“請問這是哪家的小姐?”那女子爽朗道:“我叫文傑,是匯通銀行文家的女兒,謝你們出手相救,你們又是哪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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