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嘆了口氣，沒再多說，只擺了擺手讓楚天舒趕緊去追上慕森。
在這樣的情況下，程峰分得清輕重。這位老人不僅有睿智的頭腦，還有一雙銳利的眼睛。他看的出來，楚天舒和慕森他們之間絕對不會是像楚天舒說的那種狀況。雖然說年輕氣盛，誰都不服輸是正常的。但是程峰看出了慕森看到楚天舒時候的眼神，那是一種敵視。雖然程峰還不能理解慕森爲什麼會這樣，但是他覺得這其中肯定有故事，只不過現(xiàn)在不是一個挖掘故事的時候。
等到楚天舒也走遠了，老夏給程峰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平心靜氣的勸道：“程老，我看您還是去休息休息吧。現(xiàn)在案子已經(jīng)有了突破性進展，您不能和他們這些年輕人一樣硬抗啊。”
程峰抿了一口茶說：“不，我還能堅持。這件事還沒個結果，我怎麼可能休息的好。老夏，你去派人按照慕森的側寫抓捕兇手吧。具體該怎麼公佈事實那之後再說，首先還是得把這幾個窮兇極惡的殺人惡魔抓住才行！他們殺了那麼多人，國法不容！我管不了別的，先得拿下他們！”
老夏非常高興的笑著應了一聲：“誒！好！您就放心吧。”
其實老夏在楚天舒說出了那些話之後，非常擔心程峰會不會一時被蠱惑，｀從而放棄了抓捕疑犯。但是想了想這位老將，又不太像是會做糊塗事的人。現(xiàn)在聽到了程峰的命令，老夏的心也就踏實下來了。
至於楚天舒這邊，他知道慕森不會走遠。因爲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束，以慕森那種人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會離開的。所以他在和程峰告別之後，沒用五分鐘就在外面找到了慕森和莫子棽。
他從背後慢慢靠近，在距離慕森和莫子棽還有十米左右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同時回頭了。
慕森仍然用那種並不友好的表情看著楚天舒，而楚天舒則泰然自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說：“慕森，你的脾氣還是那麼不好，性格還是那麼倔強。在經(jīng)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你仍然一點變化都沒有。你難道，非要等到把你唯一僅有的那些也徹底失去了之後，才知道什麼是錯的嗎？”
“別那麼多廢話。咱倆的立場，註定早晚會勢不兩立。今天這個案子，你死了心吧，你得逞不了。且不說從我這裡你就休想瞞天過海，就說那位程老先生，也絕對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你以爲，他如此高齡，身經(jīng)百戰(zhàn)，會被你幾句話蠱惑了嗎？”慕森冷著臉對楚天舒說。
楚天舒點點頭說：“是，我知道，那老頭子會選擇聽你的，也不會選擇聽我的。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並不是非要阻止你們。我只是試圖給你們講個道理而已。順便，給你送點兒東西。”
“什麼東西？”慕森懷疑的看著楚天舒，覺得此刻的他非常不懷好意。
楚天舒從自己的手包裡拿出了一疊文件，然後笑著遞給了慕森說：“咱們怎麼說也打過那麼多次交道了，你想了解我，直接找我就好了，幹什麼這麼麻煩呢？”楚天舒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慕森和莫子棽隨手一翻那疊資料，當時心就一沉。記得當初老張說過，調(diào)查楚天舒沒有太多進展，只對他的銀行卡信息有些瞭解，還說等吳隊長和慕森回去之後，他會把剩下的資料都寄給他們。
但是現(xiàn)在……這份資料卻在楚天舒的手裡。
雖然說慕森現(xiàn)在沒有什麼證據(jù)能完全肯定這究竟是不是老張所說的資料，但是從那銀行卡信息以及非常少的楚天舒兒時信息來看，這應該就是老張的調(diào)查結果。莫子棽更是在看過最後一頁之後，凝眉對慕森低聲說：“這是內(nèi)網(wǎng)搜索記錄，是孟小天……”
慕森擡頭看向楚天舒，直接問道：“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楚天舒極其無辜的攤了攤手說：“你可不要誣陷好人啊！我可什麼都沒做過。而且，現(xiàn)在這話也應該是我問纔對吧？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慕森你就這麼想了解我嗎？想了解我的過去，想了解我的身世，還想了解我的資金去向。其實大可不必這麼麻煩，你們自己看看，他們費盡心機調(diào)查的結果，能有多少價值呢？這些，我都可以告訴你們，甚至可以告訴你們一些比他們調(diào)查的更豐富的內(nèi)容。只要你說，你想知道什麼就好了。”
憑心說，慕森並不想和楚天舒廢話。這是一個善辯的人，而且也是一個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貶低敵人的人。而慕森，無疑就是他的敵人。
“我警告你，如果讓我知道了老張或者孟小天有麻煩，我不管你什麼背景，我一定能拉下你，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慕森的語氣平靜，但是卻十分陰沉。看得出來，他是很認真的。
楚天舒笑了笑：“慕森，你爲什麼總是爲那些雞毛蒜皮的事較真呢？”
“人命，是雞毛蒜皮？”
“那得看是誰的命。”
“誰的命都一樣！”
楚天舒見慕森如此固執(zhí)，思考了一下準備換個方式繼續(xù)勸說：“慕森，你看，咱們就說眼前這個案子吧。這三十二個人，你認識嗎？跟你有關係嗎？他們是民族英雄，還是國家棟梁？他們是戰(zhàn)士，還是科學家？他們對你有什麼利處嗎？沒有啊，完全沒有吧？那你懂不懂的有種犧牲，叫做雖死猶榮？你知不知道外交關係的重要性？你知不知道你給程峰出的餿主意，會讓我們損失多少錢。”
“錢？”慕森直視著楚天舒，似乎有些明白他的真實用意了。
楚天舒也不迴避這個問題，直接回道：“嗯，難道你活著不需要錢嗎？也許，你的能力可以讓你衣食無憂，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嫌錢少。這種東西，當然越多越好。你說呢？”
慕森只是看著楚天舒，沒有說話。
楚天舒繼續(xù)說：“這樣吧，慕森，你考慮一下。如果你可以按照我說的做，並且勸服程峰那個犟老頭子放棄這件事，那麼，我可以給你一個絕對驚人數(shù)字。”
這一次，慕森還沒說話，莫子棽就笑了：“打擾一下，你說的就好像很有誘/惑力似的，可你是當我不存在麼？你覺得慕森他，缺錢麼？”莫子棽感覺自己不止一次提醒這件事了，可問題有些人就是沒記性。
莫子棽和楚天舒不同，他只需優(yōu)雅的淡淡一笑，就足以壓倒楚天舒的狂傲。也許，這就叫做資本。
楚天舒嘆息了一聲說：“言下之意，就是隻要有你，慕森就不用考慮這些現(xiàn)實問題是吧？我知道，你莫家有錢，非常有錢，錢對於你來說可能就是數(shù)字。但是……那張老頭和孟小天，對於你們來說又算什麼呢？”
利誘不管用，楚天舒改用脅迫了。
慕森就知道，楚天舒拿出這疊資料絕對不是毫無目的的炫耀。他要讓慕森知道，他早就已經(jīng)掌握了調(diào)查他的這些人，不發(fā)威，只是時候沒到。但是別逼他，否則他什麼都乾的出來。
慕森沒有直接回話，而是轉了個話題說：“楚天舒，讓我猜猜看，你爲什麼如此在意這個案子呢？按理說，你這種人，冷血自私，不管是手下被殺，還是國家有難，你都應該是完全不在乎的纔對。你只在乎你自己，你只關心和你切身利益有關係的事。那麼說，這個案子和你有什麼利益關係呢？讓我想想……在我們生活的世界中，有兩個世界。一個是現(xiàn)實社會，一個是網(wǎng)絡虛擬。但是通過你，我瞭解到了，其實還存在第三個世界，深網(wǎng)世界。那裡暗無天日，那裡無法無天，那裡如同煉獄一般，進行著各種變/態(tài)的交易，是變/態(tài)或殺人魔的天堂。在那個世界裡，非常流行一種遊戲，叫做賭。賭注可以是錢，可以是命，可以是器官，甚至可以是別人的命。這加大了遊戲的刺激性，讓遊戲本身變的更加有趣了，對嗎？”
楚天舒笑而不語。
慕森繼續(xù)說：“你在深網(wǎng)中，也許不像一樣，是個魔王一般的存在，但你應該是個絕對的商人。你出賣警方信息，出賣內(nèi)部信息，也許還出賣過和國/j有關的信息。你用這些信息來牟取暴利，來獲得你覺得永遠不嫌多的東西。百里湖這個案子，你一開始沒認爲我會參與。因爲一南一北太遠了，除非通知我，否則我就不可能知道。於是在沒人攪局的情況下，你在深網(wǎng)中布了一場賭局。賭最後是天災還是人禍，賭最後警方會給出一個什麼樣的交代。然而就在距離公佈結果還有幾個小時的時候，你發(fā)現(xiàn)程老先生竟然找了我。這讓你很意外，這可能會破壞你賭的結局，於是，你不辭辛勞的，千里迢迢來到了這裡，想要說服程老，說服我。同時，你也做好了和我談判的準備籌碼，一旦說服不動的話，就用老張和孟小天來要挾我。畢竟是我讓他們調(diào)查你的，如果他們因此出了意外，我會愧疚難安的。”
楚天舒終於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慕森就是慕森，每一次的推理都是那麼精彩絕倫。那麼，你推理的這麼完美，結果呢？結果是什麼呢？”
慕森平靜的低下頭，淡淡的說：“結果就是你失算了，我並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什麼？！”楚天舒很意外聽到慕森這麼說，所以又湊近了兩步，非常驚訝的問著：“你說什麼？”
慕森緩緩擡起頭，然後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我說，你失算了，因爲我不會在意老張或者孟小天的死活。因爲……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回去。”
話音剛落，慕森猛地退後了一步，一手往後護了一下莫子棽，另一隻手竟然神奇的“變”出了一把槍，毫不猶豫的就對楚天舒開了槍！
楚天舒右胸中槍，根本反應不過來發(fā)生了什麼。他被子彈的力量擊的踉蹌倒地，眼神中寫滿了吃驚。
這裡是警局，槍聲一響，所有警察都跑了出來。在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情況下，他們?nèi)齻€人都被圍了起來。
程峰和老夏也是聞聲馬上趕到了現(xiàn)場，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程峰焦急的大喊。
慕森順從的交出了槍，並心甘情願的被警員拷了起來。他對地上的楚天舒說：“我從看見你的那一刻就想過了，今天要是讓你從這裡走了，必定會有人因此而受牽連！所以，我藉故走出來了，同時還順了一把槍。我知道，你是一定會出來找我的，所以，在你說話的那一刻，子棽就把你每一句話都錄下來了，還有我手裡這份調(diào)查資料，都能保證你不可能再去害人了。至於我，什麼罪過我都自願擔負，只要能拿下你。”慕森最後這句話說的，聲音異常冰冷。
倒在地上的楚天舒已經(jīng)被警察扶起來，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也和慕森一樣，被手銬銬起來了。
莫子棽也不能倖免，因爲畢竟是在警局發(fā)生槍案，這是個大事。但他仍然是那樣的優(yōu)雅，對著楚天舒笑了笑說：“我就說，你真是不長記性。慕森這招先斬後奏乾的太漂亮，先把你拿下，再慢慢調(diào)查，免得連累無辜。”
程峰走到慕森身邊，十分困惑的看著他問：“慕森，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知道現(xiàn)在……”
“您現(xiàn)在馬上按照側寫抓捕罪犯，其他的事情，我相信法律會有一個態(tài)度的。這個資料您拿好，這就是楚天舒犯罪的部分證據(jù)。至於他所接觸的深網(wǎng)，總有一天會一網(wǎng)打盡的。只是需要些時間。不過這位位高權重的楚先生給我們開了個好頭，打擊深網(wǎng)，指日可待。”
慕森在準備做這件事的時候，並不是沒有想過後果。因爲他和莫子棽不是警方的人，拿走警方的槍並開槍射擊警方的人，這肯定是個大罪過。但是考慮到慕森的身份特殊，楚天舒的案情重大，所以慕森才篤定，這件事必須來個先斬後奏！否則，沒人會重視起來楚天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