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淵笑著說聲:";我知道!";便起身離開。
日子一晃又到了週三,這個禮拜大家都人心惶惶,全都在議論車站要撤併的事情。
當初還以爲是謠傳,沒想到可能是真的了,只是還不知道具體時間,大家只能不安的等待。
對於那些有家有孩子的職工來說,這種感覺來的更加強烈。畢竟這麼多人不是哪個單位說接收就能接收的,停薪留職期間只能拿基本工資,對這些有家有口的人來說無疑是災難姓的。
不過這些小園一時間也沒心思去想,反正自己光棍一個,有口飯吃就行。
下午蘇平過來找向小園,她還是處在那種有些暈乎乎的狀態中,自己發酒瘋時到底幹過什麼,說過什麼,簡直就像埋在心裡的定時炸彈。自己到底有沒有跟程先生說過不該說的話?他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原諒自己啊?
蘇平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苦笑道:
";你發什麼呆呢?";
小園看看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蘇平將手裡的一個塑料袋遞給小園:
";這是我後來收拾出的樑靖濤的東西,我想還是給你吧!";
小園一愣,趕忙接過來,然後低頭小聲說:";蘇平哥,靖哥走的那麼突然,你之前也一點都不知道嗎?";
蘇平嘆了口氣:";唉,他那個人,什麼事都在心裡藏著。我也覺得特突然,之前都沒聽他說起過!";
小園哭著說:";說實話,誰移民我都信,就他我到現在都不信!靖哥不是那種愛錢,愛享受的人!他是那種沒有了目標就活不下去的人!我記得他跟我說過,他永遠都忘不了總工跟他說起的一件事,六十多歲的老爺子,一提起這事就掉眼淚。那是總工年輕時第一次去日本考察新幹線,當時所有的人都震驚了,他等啊盼啊,等了一輩子,中國的高鐵終於要上馬了,可是總工卻退休了。他拉著靖濤哥的手說,孩子你們趕上了好時候,鐵路的未來全靠你們了!靖濤哥做夢都想造高鐵的機車頭,那是他比生命還要看中的東西!他怎麼就會移民了呢?";
蘇平也哽咽了,這個問題他也搞不清楚。總工退休時囑咐過的話,還回響在耳邊,對於樑靖濤的離開,他也覺得是對理想的背叛。
半晌,蘇平才說:";小園,給你說件事,你別告訴鍾原。";
小園點點頭,透過眼淚望著他,等著他接著說。
";邊海成的母親是被他氣死的!";
小園一怔,沒聽明白。
蘇平繼續說道:";其實他那麼急著結婚,是因爲女方懷孕了。不過老太太人很正直,婚禮上看到不是鍾原,氣得給了邊海成一耳光。然後沒多久,人就沒了。";
小園張大嘴,目瞪口呆的聽著這一切。
蘇平苦笑道:";可笑吧?邊海成就是爲了救他媽,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卻偏偏把他媽氣死了!這就是人生吧!好多東西不是我們想要好結果,就一定有好結果的。很多背後的事,我們都不知道!";
說罷,他又將一個存摺遞給小園:";這是樑靖濤走之前讓我交給你的,他說有了這筆錢,你隨時能選擇自己的生活,不用違心的去過日子了。";
小園慢慢打開,看到上面是三萬塊錢,然後放聲大哭起來。
向小園慢慢打開存摺,看到上面是三萬塊錢,然後放聲大哭起來。
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的固執,不是自己覺得一切都能解決,那麼一切可能都會不一樣了。如果當初自己肯拿著這些錢跟程浩做個了斷,那麼是不是樑靖濤就不會走,都是自己讓這一切變得越來越複雜。越想要完美的結果,可是一切偏偏全都不完美。
看著小園哭得這麼傷心,蘇平深深嘆了口氣。
";我覺得,我也不能讓有些錯誤再繼續了...";
向小園翻看著樑靖濤留下的東西,突然她看到了一張邀請函,然後心裡猛然一緊,趕忙抓起電話打給蘇平。
";蘇平哥!靖濤哥去的公司是不是叫奧洛德?";
蘇平答了聲";是";。
向小園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拖鞋都穿反了就急匆匆找到田盼盼。
田盼盼被她緊張的樣子嚇到了,小園也沒客氣,張口就說:
";盼盼,你快點幫我上網查查有個叫奧洛德的公司。";
田盼盼趕緊幫她查,查了半天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靖濤哥在這家公司嗎?很好的公司啊,很大啊!小園,你要去看他嗎?";
盼盼眨巴著眼睛怯怯地望著小園。
向小園緊鎖著眉頭,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的,可是這時她又特別期待自己的直覺發生了錯誤。
因爲那天她在和程浩一起收拾亂七八糟的書房時,她看見了一本厚厚的全英文的內部資料,雖然她的英文很差,但是奧洛德那幾個英文標題,她還是認識的...
這個週末她都不知道是帶著怎樣的心情來到望月臺的。
因爲她打電話給倪琨詢問關於奧洛德公司的情況時,倪琨告訴自己,程浩是那家跨國公司的股東之一。
程浩簡直像個八爪魚一樣,他的資本涉及方方面面的產業。
聽到這些,向小園當時就哭了,她拿著電話站在路邊嚎啕大哭,任憑過往的行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只是一直哭,哭得跟個傻子一樣。
原來樂意那時的話並不是憑空的胡謅,而是這麼殘酷的事實。
這是向小園最不願相信的事實...
一見到向小園進門,程浩非常高興地迎過來。
";你怎麼來的這麼晚?你看看這個樣板怎麼樣?我想重新裝修房子!";
向小園沒有任何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程浩的笑容僵在臉上,但他還是調整一下,把小園拉倒沙發旁,給她翻看起室內設計樣板。
";你喜歡這個風格嗎?是不是太華麗了?";程浩興高采烈的徵求小園的意見,見到小園無動於衷,他又說:";這個呢?這個很清新,你喜歡這個嗎?";
小園還是低頭不語。
此刻她咬著脣,緊緊握拳,指甲都嵌在了肉裡。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狠狠毆打他。
";要裝修就要最好的,用一水德國進口的環保材料,絕對要無污染,設計師當然要請最有資歷的,你看看這幾個行嗎,如果不行的話我只好親自去法國請弗朗大師了。這個這個,地下室改成影院怎麼樣?坐在家裡看大片一定要有影院的感覺才行。";
他喋喋不休的說完,才發現向小園一臉愕然的望著他,於是他趕忙說:
";沒事兒,錢不是問題,只要裝修的好就行,選一個我們都喜歡的風格。";然後他頓了一下,像小孩子犯了錯般小聲補充道:";主要是你喜歡就行...";
向小園看著他,瞳孔都慢慢擴大了,她覺得自己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他自以爲是的話,聽起來像極了《大腕》中李成儒扮演的那個經神病人的臺詞。
可是當時在電影院中她笑到肚子痛的臺詞,竟然真實的上演在生活中。
不求最好,但求最貴,可能真的是他們這類人生活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