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沒有計較她說話的態度,而是指著那個男人道:";濃濃你離他遠點好麼?";
剛纔還在冷眼旁觀的中年男子,不由微微皺眉道:";這位小姐,我哪裡招惹你了麼?話可不能亂說。";
";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怎麼樣,你比誰都清楚!";樂意咬牙冷笑。
這個男人剛想說話,卻發現唐淵已然站在樂意身後。
";唐總您也在啊?";對於唐淵他還是非常忌憚的。
樂意看了一眼背後的唐淵,不搭理那個男人,還是直接跟武思濃交涉。
";武思濃,我們先回去,有些事我們回去說行嗎?別在這裡嚷嚷。";
武思濃看了一眼唐淵,恨恨地甩開樂意拽著她的手,冷冷道:";不必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負責,你少管!收起你那一套吧!";
說罷,冷笑一聲,繼續道:";還說什麼有錢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現在還不是和有錢人,糾纏不清?";
說完,仰著頭徑直走進別墅區,那個男人很尷尬地衝唐淵笑笑,追了上去。
樂意氣得渾身哆嗦,嘴脣都快咬破了。
唐淵見她這個樣子趕忙勸慰道:";不要生氣了,那個女孩和你不一樣,有些事情你管不了的...";
";你住嘴,別說話!我做主,以後不會再給你送飯了。沒有人會跟你糾纏不清!你們這些混蛋,爲什麼要跑到我們這裡蓋房子?爲什麼要打亂我們的生活?有錢了不起嗎?有錢就可以不停地換女朋友嗎?";
她滿腔邪火無處釋放,全都發在唐淵身上。
一時間唐淵不知該說什麼,他不知樂意怎麼把自己也一勺子燴了進來。
";武思濃!你是個笨蛋!你就算死了,我也不管了!";
樂意轉過身,衝早已不見人影的別墅區大吼一句,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唐淵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見樂意轉身時眼底的淚光。
他知道樂意是對的,如果按照樂意的價值標準,那個男人真的不能算好人。
可是他不能說,在他的世界裡,有那個世界的規則。
對於別人的私生活,他們都不會過多評價;對於不牽扯自己利益的東西,他們都不會參與。
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他不能說,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圈子都告訴他,有些事情你可以看不慣,你可以厭惡,但是你不能參與進去。
一直以來,自己都在用俯瞰衆生的態度,面對這個世界;一直以來,自己都用高高在上的態度,面對這個社會。
他的優雅、睿智、謙和,不過是指縫中露出的憐憫。
可是,那個女孩子卻從來不信邪。
自己就算是婁氏的副總又怎麼著?就算全世界都給自己青眼又能怎麼著?她依然可以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甩白眼。
那時敗在她手下,他氣憤,他鬱悶,可是他心服口服。
可是,她現在卻在哭,那個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女孩子,竟然在哭。
有些事,他真的比她要知道的多得多,也知道那個叫武思濃的女孩子的確是踩著一堆炸藥跳舞。
可是,他只能做個旁觀者。
樂意哭,他也只能旁觀。
第一次,他那樣痛恨自己,是的,痛恨自己只能是個旁觀者...
回到宿舍,樂意趴在被子上放聲大哭,鍾原她們都嚇著了,從來沒有見過樂意這個樣子。
樂意一邊哭,一邊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
";我見過那個男人,不止一次,每次他都帶著不同的女人。你說武思濃就一點都不知道麼?";
大家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知道又能怎麼樣呢?有些人就是要跳火坑,你攔都攔不住。
鍾原站起身走向陽臺,一言不發。
她知道,別說是火坑,就算是個翻著巖漿的火山口,武思濃也一定會義無反顧跳下去。
因爲她的性格,因爲她想要的東西,都和這些與世無爭的女孩子們不一樣。
有些事,她對誰都沒有說過。
那天下著雨,她看見武思濃一個人打著傘在路邊走,唐淵的車過去,她不偏不倚的倒下。
鍾原看見她摔倒,急忙跑過去,然後又慢慢停下腳步。
因爲唐淵下車,武思濃在被他扶起的過程中,順勢倒在他的懷裡。
雨很大,所有的一切都被掩映在灰濛濛的水色裡。
此刻她站在那裡,多想變成這場雨中的一個雨滴,讓他們看不見自己。
可是唐淵看見了,還大聲喊:";鍾小姐,鍾小姐!";
就這樣她跟在後面,他抱著武思濃來到他居住的別墅裡。
看過電視上這樣一個男人打橫抱著一個女人。
都說這叫公主抱,都說這很曖昧,可是她知道,唐淵是個君子。
無論武思濃摟的多緊,他都是個君子。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唐淵把武思濃放到客房的牀上,然後遞給鍾原一瓶紅花油。
";麻煩你幫她擦下腳踝,可能是腳扭傷了。";他的微笑,淡雅如蘭。
鍾原一言不發,幫武思濃揉著腳。
不一會兒,唐淵又把她叫出來,遞給她一把鑰匙。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事要先走。麻煩你了。";
鍾原接過來,點點頭。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廳,她這才環顧了一下四周。
鍾原第一次知道,原來別墅的客廳是可以比一間公寓還要大的,原來別墅是可以這樣裝修的,傢俱是這個樣子的。
原來,富人們是這樣生活的。
她走進去,繼續幫武思濃揉腳,武思濃把臉轉向一邊不看她。
";如果覺得能走了,我們就回去。你都溼透了,不換衣服會感冒的。";
鍾原低著頭,用淡然的聲音說道。
武思濃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然後坐起身,推開鍾原的手,踉蹌向前走去。
鍾原一把架住她的手臂,陪她走出別墅,走出這個根本就不該來的地方。
一直把她送到宿舍,鍾原都沒有再說話。
趙劍靈不在,也不會有旁人問她們怎麼弄成這樣。
鍾原把她扶在牀上,然後默默倒了一杯熱水,轉身要走。
";鍾原!";看著她的背影,武思濃叫起來。
鍾原沒有回頭,只是說了句:";好自爲之。";說罷帶上門出去了。
武思濃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淚水與髮梢的雨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連同那種刀割般的恥辱全部沁透在身體裡。
所以當鍾原聽樂意說起這些時,她一點都沒有驚訝。
她知道武思濃註定會有這樣的一天,她是那種心高氣傲的女孩子,可是她的那種驕傲,卻並不是來源於內心的強大。
她需要太多太多的外在做支撐。
第一次踏進富人們的生活圈子裡,雖然只是那些人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也不過是驚鴻一瞥,鍾原已經足夠震驚了。
當然,這些她鍾原不稀罕,樂意也不稀罕,小園也不稀罕,盼盼,劍靈都不稀罕,但是這並不代表武思濃不稀罕。
憑著她的聰明漂亮,她的確可以夠著她稀罕的東西,可是這太危險了。
鍾原覺得有必要找個時間跟她談談,但不是現在這個時候,現在自己去找她,不過是火上澆油。
她一定會認爲,自己是爲了樂意才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