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臂當車而已,真是不量力!”劉青山冷哼一聲,雖然心中意外爲了自己一掌沒有斃掉楚名堂,但此時,形勢已然大定,楚名堂身受重傷,再無翻盤的可能,不足爲慮。
暗自運轉正反五行洞天,楚名堂雖然重傷在身,卻是坐懷不亂。
正反五行洞天,窮盡五行造化,早在上古之時,便有赫赫威名。其中的神妙,自然不可以等閒道之。
五行生剋,輪轉不休。其中的乙木,便是蘊含無盡的生機。
楚名堂看似傷勢極重,已然危在旦夕。實則藉助洞天中的乙木元力,只需拖延一時半刻,楚名堂便能傷勢痊癒。
這本是楚名堂的底牌,但是今日爲了整個東原,楚名堂卻被迫,不得不用出來。
否則今日一旦邪鬼族出世,東原修真界必將慘遭屠戮。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真武楚族的處境,也是在風口浪尖。
楚名堂斟酌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出手,再次佈下一盤棋局。
上古有大能,可以天地爲棋局,衆生爲棋子。
楚名堂雖無那般驚天動地之能,但十萬年帝師底蘊在身,楚名堂的算計,也並非等閒。
一個邪鬼族,不過人皇境界,還不足以成爲整個東原的心腹大患。
但古蘭修無意之中吐漏出來的秘密,卻讓楚名堂心中翻江倒海,震怒無比。
修爲到了王侯,便足矣在這修真界中,有了立足的資本。而人皇境界,更有開創一代王朝的底蘊。修士雖然生性散漫,但大多都是桀驁不馴之輩。
人皇境界的劉青山,甘願爲人做棋子,這其中的道理,便值得人推敲。
但不管劉青山是被迫還是自願,他的背後定然是站著一尊甚至更多的龐然大物……
以人皇爲棋子,妄圖染指整個東原。
這要多大的手腕,多大的魄力,方能佈下這盤大棋?
楚名堂雖然驕傲,但他從來妄自尊大,雖然在這一方秘境之中,楚名堂可以與心境有漏洞的劉青山爭鋒。但這不代表楚名堂就有了和幕後黑手作對的本錢。
“不過一羣螻蟻之輩,用些微末伎倆,就妄圖攻破本座道心。真是自不量力,而今天威降臨,便是爾等伏誅之時。邪鬼解體,給我散!”劉青山怒喝一聲,身形再次化作一片黑霧,朝著人羣撲去。
萬千邪鬼鋪天蓋地,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擋。人羣的抵抗一觸即潰,緊接著,便是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眼看著一個個修士被吸乾血氣,化作滿地白骨,楚名堂心中憤懣不已,卻只能緊握著雙拳。
面對劉青山的全力壓制,楚名堂也是毫無辦法。
爲今之計,要想活命,只有兩條路,一來是打破奈何城的護城大陣,二來便是鎮殺劉青山。
而今,劉青山大開殺戒,人人自危,尚且自顧不暇,人心渙散,根本沒有攻破大陣的實力,而殺死劉青山,比那攻破護城大陣更是難上百倍。
兩條生路都已堵死,留給衆人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條。
零散的出力反抗的修士,很快便被劉青山殘忍撲殺,地上斑駁的血跡,讓剩下的修士嚇得魂飛天外。
甚至有人開始向劉青山臣服,自願拜倒在劊子手的腳下。
“劉城主饒命啊!我甘願臣服於您,還請城主網開一面,饒我一命啊!”
有了第一個,很快便有第二個,第三個,一衆修士陸續站了出來。
在生命威脅面前,他們放棄了抵抗,放棄了背後的東原,甚至放棄了作爲修士,作爲人最起碼的尊嚴。
楚名堂看在眼裡,無奈搖頭嘆息,人各有志,本就在情理之中。
“放肆,爾等身爲東原修士,欺宗滅祖,爲虎作倀,良心何在?”葉英鬱憤填膺,氣的當場大罵不止。
一衆東原修士也是紛紛怒視著一羣懦弱的叛徒。
“好,爲今之計,便是爾等效忠之時。這些螻蟻妄圖螳臂當車,你等既然臣服於本座,便當爲我分憂。”黑霧聚集在半空中,幻化出劉青山的影子,萬千邪鬼同時開口,那種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投降的修士中,一個老者衝著葉英拱了拱手,道:“得罪了!”
那老者大手一揮,兩方修士齊齊而動,互相站在一起,場上頓時亂作一團。
楚名堂無奈搖了搖頭,仰天長嘆。
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劉青山,但東原修士真正失敗,卻敗在自己的氣節之上。
大敵當前,自相殘殺。此爲大忌,即便是凡夫俗子也能理會,但是偏偏作爲修士的他們,爲了一己之私,卻將屠刀指向了昔日的同門,友人。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強行壓下傷勢,楚名堂推開扶著他的古蘭修,雲描畫,邁開步子,毅然與葉英站在一起,他的態度不言而喻。
“好,東原能有楚族長這等年輕有爲之士,幸甚至哉!”葉英摸了摸花白的鬍子,讚歎一聲,卻又急急的嘆息道:“只可惜危難在前,我等今日恐難活著離開此地……”
“葉老賊,你倒有些覺悟。昔日,你藏劍山莊自恃強權,魚肉鄉里。強行霸佔我請靈門礦脈,豈有想到今日結局?”投靠劉青山的修士中,一個青衫老者陰沉沉的笑道。
葉英正欲反駁,卻被楚名堂擡手攔了下來:“茍利東原生死已,豈因禍福避趨之?爾等因爲一己私慾,便爲虎作倀,此等惡行,天理難容!依本座看,那礦脈霸便是藏劍山莊強佔也罷。”
“說得好!哈哈……好一個豈因禍福避趨之?楚大哥不愧一代人傑,當爲我東原修士之楷模!”葉泊秋撫掌大讚,走到楚名堂身邊站定:“葉某不才,今日能與楚大哥並肩作戰,實乃三生有幸。”
“哼!小輩,老夫念你年幼,不與你一般見識。”青衫老者瞪了一眼楚名堂轉而對著葉英叫囂道:“葉老賊,你我恩怨,今日一併清算。我李道元邀你一戰,生死毋論,老賊你敢嗎?”
“有何不敢?”葉英雖然傷勢頗重,但劍修講究一個劍心通明,而今誅魔一戰,葉英雖然明知必死,卻毫無一絲退意。
大劍在手,葉英撫了撫白鬚,整個人意氣風發。
“葉前輩,此等土雞瓦狗之輩,怎勞葉老出手,待本座前去會會他。”楚名堂嘴角微微一揚,已然擋在葉英面前。
“猖狂小輩,老夫原本不想與你計較。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本侯。”青衫老者李道元緩緩扯出腰間的細劍,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楚名堂。
“楚大哥言之有理,此等三姓家奴,不足爲懼。大哥暫且爲我掠陣,讓小弟去會會這老狗。”葉泊秋卻是搶在楚名堂與葉英之前出手。
只見他袍袖一動,一道金色的劍華凌空而落,雖是洞天境界,但出手之時,已然有了大家氣象。
“久聞藏劍山莊臥虎藏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楚名堂原本有些擔心,可見葉泊秋刺出一劍,他已然心中大定。葉泊秋一代天才,當真有與王侯相爭的資本,雖然不一定取勝,卻性命無礙。
葉英卻是關心則亂,他雖是劍道大家,卻遠沒有楚名堂一般毒辣的眼光:“泊秋這孩子,自小好勇鬥狠。今日如此不自量力,倒是讓楚族長見笑了。一會他若是有危險,還請族長與老夫一起出手。”
“無妨,無妨。”楚名堂淡笑著擺了擺手,道:“此子的劍術,當在我等意料之外,且看他如何施爲。不敵之時,楚某再出手也不遲。”
“如此仰仗楚族長了。”葉英又是衝著楚名堂拱了拱手,雖然對於楚名堂的評價心中不信,但楚名堂答應施以援手,卻讓葉英對楚名堂又高看了三分。
年紀輕輕,便談吐不凡,早有名家氣象不說。楚名堂相比葉泊秋,卻是胸懷更加寬廣,大有容人之量。這般虛懷若谷又實力高強的年輕人,葉英可以說是生平僅見。
場上,葉泊秋與李道元兩人卻是早早的戰成一團。
二人都是劍道好手,李道元的劍光刁鑽毒辣,每每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出招,讓人防不勝防,偏偏他出劍又是電光火石一般,快到了極致。
葉泊秋遞出一劍的時候,李道元擡手封住葉泊秋的金色劍光,還未等葉泊秋反應過來,這王侯早已劈出上百劍,每一劍的角度都是無比的刁鑽。
葉英看得冷汗直冒,幾欲出手,卻被楚名堂攔下,反觀楚名堂卻是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樣子。
眼見數百道劍光紛至沓來,葉泊秋臉色一變,隨手抽回金色長劍,劍身飄搖,劍光更好似游龍一般,險之又險的將李道元的劍光劈散。
而便是這眨眼的功夫,李道元已然欺身上前,舉劍當頭,擋住葉泊秋的劍光之後,李道元紋絲不退,竟是一掌劈向葉泊秋的胸口。
此時葉泊秋右手託著長劍下劈,力道還未用盡,中門大開。李道元這一掌若是劈中,葉泊秋不死也要重傷。
“攻他下盤!”楚名堂淡笑著喊了一聲。
葉泊秋被李道元突然一掌嚇得冷汗直流,臉色煞白。此時若是退避,對方得勢,葉泊秋必將面對狂風暴雨一般的劍光,若是不退,這毒辣的一掌卻是難以接下。
正在葉泊秋魂飛天外之時,楚名堂淡然的聲音響起,葉泊秋到底天資不凡,根本沒有考慮,飛身而起,狠狠的對著李道元的大腿踢去。
李道元眼見就要一掌劈開葉泊秋的心臟,他持劍的手本就全力抵擋葉泊秋的劍光,而今葉泊秋突然撤力,李道元下盤不穩之下,身子不由一個趔趄,掌風貼著葉泊秋的胸口略過,險之又險。
而葉泊秋一掃頹勢,毫髮無傷不說,更是飛起一腳,落在李道遠的大腿上。
身子本就不穩,再被葉泊秋趁機踢上一腳,李道元從空中跌落下去。
葉泊秋看中時機,當即一劍直刺李道元的胸口,劍光居高臨下,強勢無比。
李道元神色一變,倉皇之間,劍柄抵住葉泊秋的劍尖。
元力激盪之下,李道元身子還未觸及地面,卻是劍鋒刺在石板之上,劍刃瞬間彎出一個弧度。
李道元劈出一掌,藉著氣勁,再次沖天而起。
劍元流轉,無數黑色劍光好似暴雨一般,直衝葉泊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