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慧通，選擇也不多，送信去保定查蒲碌。
另外一個最重要的途徑和突破口，就是大呂氏。
葉文初坐在大呂氏的面前：“我就喜歡重要的人。你是聰明人，否則不會經(jīng)歷了那麼多以後，還能做宣平侯夫人。”
大呂氏盯著葉文初，憤恨的。
“你的事真和我沒關(guān)係，你瞪我也沒有用。慧通被殺這是兇手作案，我在做的不是讓你出牆的事暴露，而是找到兇手，以及證明你是不是清白。”葉文初哄大呂氏，“你是聰明人，要弄清楚你的處境。”
“這個案子，如果不是我辦，而我又恰好因爲(wèi)季穎之，對你有一點了解，對你多問一些，換成任何一個人，定然是將你當(dāng)兇手，上來大刑審。”
“不信，你問伏成。”
伏成配合地點頭。
大呂氏知道，葉文初說得對，很可能只有葉文初會認(rèn)真查案，而不會貪圖速度而將她按頭認(rèn)罪。
“你想問什麼？”
葉文初道：“慧通的一切！”
“他就是江湖混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大呂氏低聲道，“但手裡的人命，就、就一個叫濤子的男人，他用磚頭砸的那人，當(dāng)天夜裡我們就逃了。”
“濤子的事我會查。”葉文初搖頭道：“但你說的很多事我都不信。”
大呂氏神色變了。
“你看看這個。”葉文初將慧通的禪房裡挖出來的碎銀子，“你知道吧？”
大呂氏抿著脣沒有說話。
“把好好的銀子弄成這樣，是在隱藏銀子的來路？”葉文初問她，“二位，莫不是……雌雄大盜？”
從一枝梅到雌雄大盜，葉文初想到了前世。
“不是！”大呂氏很快否認(rèn)，“我沒有武功，沒那本事。”
大呂氏也沒有想到，葉文初會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查到這麼多。昨晚她盤算了很久，今天的打算，就是讓自己全身而退，離開這裡以後，她去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她的地方，帶著兒子重新嫁人重新開始。
但現(xiàn)在，她有種她可能無法開始的預(yù)感。
葉文初朝門口看去：“馬玲！”
“師父，上午和張子傑翻了一下失竊報案的卷宗。”馬玲推門進(jìn)來，將一疊的卷宗給葉文初看，“我遠(yuǎn)的確定不了，就不看了，但近兩年半，各府報案六起，盜的東西都不少。”
葉文初翻了一下，居然都是勳貴，而且被偷的東西放得都很隱蔽，發(fā)現(xiàn)不見了，還無法推測是哪天丟失的。
比如，去年淮陰伯府的夫人房中衣櫃後，有一個鐵匣子，這個匣子裡放著金銀和玉器等首飾，這些是夫人藏著的最後的嫁妝，防止被婆家人拿出去花用了。
但沒有想到，這個鐵匣子沒有了，淮陰伯家裡吵翻了天，甚至要告到聖上面前。
最後一家人一起來衙門報案。
總共失竊了足有四千兩的財物。
這個櫃子後藏的匣子，據(jù)說就只有淮陰伯夫人自己以及她貼身的兩個大丫鬟知道。
其他沒幾個人進(jìn)過她的臥室，就不談知道了。
所以，淮陰伯一家人一直懷疑，是淮陰伯夫人的栽贓。
類似的盜竊，如果不是有另外五起作對比，葉文初也覺得，會不會是淮陰伯夫人自己做的戲。
葉文初看著大呂氏：“和你有關(guān)係嗎？”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和我沒關(guān)係！”
葉文初雖是隨便問，但也並非毫無根據(jù)，她覺得大呂氏和慧通很有可能做配合乾點什麼事。
不是她不信愛情的堅貞，而是他們這樣的夫妻，到這個地步還不拆夥，那就一定有分不開的地方。
比如默契十足的盜竊。
“你不說也沒事，我依舊能查。這五起人家，在去失竊前有沒有和宣平侯夫人走動過。”葉文初道，“事後某些日子，有沒有請慧通大事來家裡過，等等……”
“但凡有兩處契合，我就能把這幾個案子一起銷了，歸攏到你頭上。”
大呂氏錯愕地看著她：“你、你不能這樣做。”
葉文初擺了擺手：“你不配合，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黑吃黑。慧通死亡的案子同樣，我也能按你認(rèn)罪。”
“我還能做假，就算你求到聖上面前，也翻不了案。”
大呂氏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其他人也聽得一愣一愣的，葉醫(yī)判這話說的，要真按頭認(rèn)罪，誰還能當(dāng)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但大呂氏不懂這裡面的道道，她害怕了。
“是的。在幾起偷盜，是我們做的。我踩點他偷。”
葉文初讓她繼續(xù)說。
“真的是、是你們？”馬玲問她。
大呂氏點頭：“但我不偷，我只是藉著身份之變串門而已，不過我眼尖，不管東西放哪裡，我都能找得到。”
大家都一臉佩服地看著葉文初。
還真的是。
葉文初不滿意這個結(jié)果，問她：“那慧通的爲(wèi)什麼把銀子絞碎？”
大呂氏看著她。
“這是他的習(xí)慣。我們就偷錢，這十多年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那偷盜所得的財物呢？”
“都是他拿走，有時候他也會給我一點錢花用。”大呂氏道。
“知道了。”葉文初點頭，大呂氏問她，“偷盜、我、我要判罪嗎？”
葉文初告訴她：“要！但如果你態(tài)度好，我會請求給你減刑。”
大呂氏問她能減多少，葉文初道：“看你主動說的事的價值。”
“我、我真沒有了，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對男人的事不知道。”大呂氏道，“真的就這些了。”
葉文初不信，但大呂氏不說了，她忽然換了個方向：“你說你從川蜀回來後，先是嫁給了一個秀才，秀才命薄，他怎麼死的？”
大呂氏原是低頭看自己手，不知道在想什麼，聞言忽然擡頭看著葉文初，眼裡是慌亂。
“掛的有毒的香囊？讓他瘋瘋癲癲？”
大呂氏點了點頭。
“就、就是您看到的那個香囊，我侄女房裡也有。”大呂氏道。
葉文初問她爲(wèi)什麼這麼對宣平侯和自己的侄女，大呂氏的意思，她準(zhǔn)備不聲不響地殺了宣平侯一家人，好讓她的兒子繼承爵位，她不想再折騰了，做侯夫人很好。
至於爵位，就算後代是普通人，那身份也依舊是高貴的，總比做蒲碌的兒子的高貴。
“真是引狼入室。”馬玲道。
葉文初等保定給她的回信的時候，她又去了一趟法華寺，下山的時候，她看到有個男人在山腳徘徊，鬼鬼祟祟的，可等她繞過擋道的樹後，那個男子消失了。
她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就回城去找袁爲(wèi)民說別的事。
“袁大人，葉醫(yī)判在外面，說找您。”一個小廝去找袁爲(wèi)民。
袁爲(wèi)民心道中午能見到，爲(wèi)什麼現(xiàn)在來找他？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好事。
果然，一見面葉文初就非常不客氣地和袁爲(wèi)民道：“袁閣老，能不能託您的關(guān)係和人脈，讓我去戶部、大理寺去查一些早年的案子？”
袁爲(wèi)民凝眉：“大理寺沒有問題，你自己也有權(quán)限。你問我，是針對戶部吧。你去戶部查什麼？”
“失竊案。”葉文初拉著袁爲(wèi)民的衣袖走了幾步，低聲說了關(guān)於慧通房裡的可疑的銀子，“……她說盜竊，我雖高興是突破，但卻不能解惑。”
“盜竊尋常人家的銀子，沒必要熔了再絞碎了花用。”
“所以你懷疑，銀子是庫銀？”袁爲(wèi)民問她，葉文初點頭，“除了朝廷的庫銀外，其他的銀子，完全沒有必要大費(fèi)周章，這裡不能用換個地方用就行。”
唯獨(dú)庫銀不行。
袁爲(wèi)民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盜竊庫銀案，京中沒有，別地方有沒有這很難查，但你想到去戶部覈實是聰明便捷的，因爲(wèi)地方失竊都會幾處備案。”袁爲(wèi)民道，“行，老夫讓人帶你去戶部，請他們將卷宗給你看。”
葉文初道謝，並告訴袁爲(wèi)民，中午聞玉會免費(fèi)給他施安眠針。
“沒個正經(jīng)。”袁爲(wèi)民白了葉文初一眼，讓自己幕僚帶她去戶部卷宗室，他自己回公房，但中午的時候，還是要求聞玉給他扎安眠針了。
查了一下午，並沒有收穫。
“小姐，要不要去查查秀才的死？”八角問她，葉文初搖頭，“秀才的事不著急。”
“大呂氏在審了嗎？”
馬玲點頭，小聲問道：“要不要將她兒子抱去？”
葉文初說可以。
“告訴伏成，主要逼她說出，慧通還做過什麼事。大案！”
“以及，讓她回憶，慧通有沒有好朋友，或者同黨。”
馬玲應(yīng)是。
晚上，沈翼來幫她覈查，這些年在戶部登記的全國官銀失竊案。
因爲(wèi)時間跨度很大，並不容易查。
兩天後，保定協(xié)查的信送到葉文初的手上。
“蒲碌當(dāng)年在家就已有傷人的官司，他當(dāng)時確實帶走了呂家的姑娘呂芝芝。”
“但對於蒲碌其他的事官衙不知道，只登記了呂芝芝，說她後來回家了，並在京城做了夫人，還將自己的侄女呂巧帶去京城，嫁給了世子。”
“呂芝芝的母親去世了，只有父親還在世，但跟著二兒子在西北的任上，家裡現(xiàn)在還有長子也就是呂巧的父親守著。日子不算富裕。”
葉文初有點累，靠在順安康裡喝茶，聞玉問她：“你在大理寺和戶部都沒有收穫嗎？”
“沒有！”葉文初搖頭。
葉滿意從外面跑進(jìn)來，葉文初接住他，笑著道：“今天下學(xué)還挺早。”
“今天先生考背書，我背得最好。”葉滿意扭來扭去撒嬌，“四姑母，今天中午我請您和聞叔叔在外面吃飯，以示慶祝。”
“誠摯邀請二位。”
葉文初捏他的小臉，正要說話，董峰急匆匆外面進(jìn)順安康。
“葉醫(yī)判，一枝梅又殺人了。”
葉文初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去看看。”她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