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麼說,你也很可疑?!瘪R玲道,“你也可以花錢請殺手。”
張正明蹭一下站起來,道:“那你可不要胡說。首先我沒錢請殺手,其次我要殺我岳父的動機完全沒有?!?
“我岳父死了,他的家業我一文錢都拿不到。相反,我們大哥就不一樣了?!?
“不過,這也是我提供的想法,具體靠你們自己去查?!睆堈饔终f了許多的話,葉文初讓他們先回去。
沈翼交代他們夫妻兩人在家待命,不許離開從化,兩人也沒反抗,臨走陸麗英問陸通化:“我哥來了沒有?”
“來了,又回去了。”陸通化回道。
陸麗英露出不屑的表情,和張正明嘀嘀咕咕走了。
葉文初和沈翼對視,兩人的神情都很古怪,馬玲歪著頭看著兩個人,問道:“您二位打暗語嗎?”
“不算暗語,純粹覺得這一家人的脾氣很古怪。”葉文初說完,看向驗屍結束的左拐子,問道,“你有什麼收穫?”
左拐子洗了洗手,坐下來,捧著屍格一邊整理,一邊給大家說他驗屍的結果。
從九位死者的傷痕判定,兇手至少有兩個人,用了三個兇器。
一個是方形的鐵錘,一個是圓形的榔頭的,這兩個沒有遺留在現場,陸通化也證實,不是這個院子裡的東西。
另外一個兇器是剔骨刀,這把刀則是這個院子廚房裡的東西。
其他的,左拐子也著重提了小公子的死因和臉上的屍斑。
“四小姐,是不是背後捂住口鼻導致的?”
葉文初點頭,將馬玲扣住,從她的後面環過來,捂住了她的口鼻,另外一個人站在馬玲對面,用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也就是說,殺小公子是兩個人協作完成的。
“我忘記看屍斑,他有沒有被移動過的屍斑?”葉文初問左拐子,左拐子一怔,道,“我也沒有,我和您一起再查驗看看?”
九位死者,他和葉文初一樣,覺得小公子最值得細查。
“走!”她走了幾步,回頭看著沈翼,“沈大人去不去?”
沈翼下意識拒絕:“我就不去……”但說了一半又改口了,“好,我和你一起?!?
他跟在了葉文初的身後。
葉文初和個左拐子一起,將小公子的衣服查看過後,用剪刀剪了。
翻過屍體來,才發現小公子的前胸有淺淡的屍斑,後背也有兩層,一層是淺淺的幾乎看不清的屍斑,一層是深紫的屍斑。
“被人移動?”左拐子問葉文初,她點頭道,“是!”
葉文初低頭,看著牀邊的一隻鞋,有些奇怪:“還有一隻鞋呢?”
“不知道啊?!?
大家都沒看到。
葉文初蹲下來,另外一隻左腳的鞋子,在牀底下,像是被誰踢進去的。
“兇手踢進去的嗎?”左拐子不理解,“兇手爲什麼將鞋子踢到牀底下呢?”
葉文初蹲下來仔細觀察。
牀下襬著腳踏,小公子的鞋子並沒有脫了放在腳踏上,而是放在牀右邊的靠牀腳的位置,所以,一隻鞋被人踢到牀底下去了。
爲什麼鞋子不脫在腳踏上?
“這雙鞋,和死者背後的屍斑,大約能說明一件事,”葉文初和大家道,“死者不在這個房間被人殺死的。他是在別處被人殺了以後,移到這裡來的。”
“您的意思,是兇手殺了死者後,把死者揹回來,又將他鞋子脫在這裡?但又不小心將一隻鞋踢到牀底下?!?
馬玲舉手:“爲什麼不是在房間裡殺他,然後把他放在牀上?”
“也不是不可以。那麼,就是兇手敲門,小公子來開門,並邀請對方進房間,對方從背後捂住了他的口鼻,繼而行兇?!?
左拐子也不解:“爲什麼?”
“因爲這雙鞋?!比~文初坐在牀邊,做出脫鞋的動作,“就算是兇手,踢亂了鞋子,也不會刻意再去收拾,畢竟這個案子,完全不用再做什麼掩飾?!?
但這雙鞋卻被放在牀腳,這個位置,一定是有人刻意移動過的。
“在我看來,只有死者穿著鞋被放在牀上後,兇手脫掉他的鞋子,隨手放在這裡?!比~文初道。
葉文初說著,掀開了被子,果然在被子裡面找到了灰塵。
“所以,小公子在昨天晚上上牀後再一次出來,去院子裡了?”
葉文初點頭。
“他和兇手認識?”沈翼道,“否則,一個孩子爲什麼獨自在半夜離開房間。”
葉文初對馬玲道:“你去檢查幾個門的門鎖,以及圍牆上的有沒有攀爬的新印記?!?
“海鞘,那個重傷的車伕,醒了嗎?”
海鞘站在門口搖了搖頭:“沒有。聽說額頭砸凹下去,估計活不成?!?
“嗯?!比~文初道,“那就再找。大家分散找,各人拿著本子記錄,有什麼覺得可疑,不尋常之處,就記下來。”
衆人應是。
葉文初和左拐子道:“你去研究那枚血腳印,看看會不會有收穫?!?
“好!”
葉文初仔細查看小公子,又看了他的頭髮和枕頭,一回頭沈翼站在她背後,她問道:“怎麼了?”
“沒事?!鄙蛞硪擦粼诜块g裡找,“看樣子,衣物沒有被人拿走,但應該丟了財物?!?
他找到一個空的荷包,裡面沒東西了。
葉文初看他一眼:“估計是覺得錢包比較顯眼,所以只拿錢?!?
“他的字還不錯,”葉文初道,“我要回去問問吳子敬,這孩子的成績怎麼樣?!?
小公子的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筆架倒在了一邊,被筆架壓著的有兩本書《孝經》和《禮記》。葉文初問沈翼:“你看這書,是少兒啓蒙讀物嗎?”
沈翼掃了一眼,道:“他今年十二,讀這應該是晚了,但算正常?!?
“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這麼聰明?”葉文初翻著書,隨意地道。
沈翼眉頭揚了揚,鄭重地從她手裡接過書翻看了看:“只有兩本?”
“怎麼?”葉文初看著他,“應該有幾本?”
沈翼隨口道:“我像他這個年紀,每日大約有六本?!?
他報了書名,葉文初並不知道。
“我不問你了,”葉文初將他手裡的書拿過來,“我問吳子敬,他們這個年紀學幾本?!?
她說著,將桌子上的兩本書收拾好,又翻看抄寫功課紙張:“沈大人,你看這個?!?
桌上一共六張紙,有四張寫了字,像是老師佈置的功課,葉文初是看不懂內容,只能分辨最下面一張和上面的不一樣,她遞給沈翼:“這是什麼功課?”
“哦,”沈翼掃了一眼,“《樂經》上的內容,這一段要求背誦,他應該是默寫出的,這裡……”
他點了點最下面:“這裡漏了一個字?!?
“那其他的呢,你再看看。”
沈翼翻看其他三張:“這兩張是《孝經》註釋,童子試要考的,這一張是《禮記》上的內容,他自己寫的註釋,偏稚嫩理解的淺顯?!?
他說完,發現葉文初正看著她。
“怎麼了?”他問道。
葉文初將他手裡的紙拿回來放好:“沒什麼,繼續找吧?!?
沈翼就站在她邊上,打量著房間。
葉文初出去後,他也一起出去,兩人站在院子裡,他問葉文初:“你覺得,兇手是按什麼順序殺人的?”
“不知道?!比~文初道,“我無法從屍體的特徵上,來推算誰是最先死亡的,因爲間隔的時間太短了。”
只能再從院子裡找線索。
“大人,師父!”馬玲回來,道,“院門都沒有撬開的痕跡,院牆也沒有看到攀爬的跡象?!?
葉文初去了廚房。
“那把剔骨刀,就是廚房這裡找到的?!比~文初問陸通化,陸通化指著空的一個地方,“就放在這裡?!?
並不難找。
從門口進來,昨晚的月色很亮,這把刀就擺在門邊的架子上,順手就能取到。
廚房的位置也不隱蔽,從正門進來,了,西面拖著的三間大小的耳房就是,和那兩個死去的婆子的位置是對面。
“這桌子上的剩菜,是昨晚陸員外一家人吃的嗎?”
葉文初數了一下,有七八個菜擺在桌子上,唯有一個盤子是空的:“這原來放的什麼?”
“不知道,昨晚我沒有來吃飯。”陸通化道,“這菜上面原本蓋著飯罩,您剛纔讓我取東西,將腳印保護住,我就拿走了?!?
“這麼多菜,肯定是昨晚過節吃剩的?!?
葉文初端著盤子聞了聞,沒聞到什麼,一回頭看到了沈翼,就遞給他:“你聞聞看。”
沈翼搖了搖頭。
“我來!”乘風舉手道,“我來聞。”
葉文初將盤子給他,乘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又捧著盤子使勁聞,凝眉道:“昨晚是中秋節,從化人的桌子上的菜,這裡都有,但唯有少了燒鴨?!?
“除了整隻燒鴨外,沒有任何菜能吃完後盤子這麼幹淨。”
乘風說完,眼睛亮亮地看著葉文初等著她表態。
“可以?!比~文初很真誠地誇獎乘風,“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乘風被誇獎,高興地去看自己主子,他主子沒有和他一起共情高興,只淡淡掃了他一眼。
乘風樂滋滋出去了。
“馬玲,我感覺我一時回不去,你回城請一位吳子敬和這家小公子的同窗來一趟。”
“再去醫館看一眼,重傷的車伕?!?
“等辦好這兩件,你下午不用過來,我另有事情讓你覈查?!?
馬玲應是。
師父回來後,她只要聽師父吩咐就行了。
“沈大人,”葉文初看向沈翼,沈翼個很自然地道,“見佃戶?”
葉文初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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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