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依舊籠罩在高家上空,壓抑的氣悶,田慧妮對著暗沉沉的夜空舒了口氣,靜靜地望著那深邃的黑暗……
平靜的高家隱藏的那股潛流正蠢蠢欲動……
一間暗沉沉的房裡,沒有半點燈光,充斥著黑暗的陰冷,一絲光亮從屋頂那小小的天窗泄下來,屋子顯得更加詭秘,一個黑影坐在陰暗裡,對著身前躬身得人說:“以後要小心一點,不能有半點疏忽,哪怕小小的一點失誤都會使我們暴露,知道嗎?”
“是。”恭謹的聲音唯唯諾諾。
“總體而言,你辦的不錯,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這很好!繼續按計劃進行。你去吧。”暗影裡的聲音很冷,絲毫聽不出是在夸人,弓著身子的人又低頭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通道上掛著的琉璃燈隨著夜風輕輕搖晃著,燈光迷離,一個身影穿過長廊,躡手躡腳但又巧妙的躲過了燈光,藉著月色順著牆角摸到一扇窗後,屋內的燈光射出來,將窗外的草坪染成了橘色。黑影蹲下來,看了一眼窗臺上那盆明顯是從花房裡搬來不久的玫瑰花,有望了望周圍,學了兩聲老鼠叫“吱吱,吱吱”,便蹲在角落暗處,不一會兒,窗戶被打開了,一隻手伸出來招了招,黑影迅速躍上窗臺,撲入房中,窗戶也同時關上了。
“你還知道來?”女人望著坐在錦凳上的人嗔道。
男人乾笑一聲,上前摟住女人肩膀,“我不是來了嗎?寶貝,你可想死我了!”男人伸長脖子向女人那嬌豔的紅脣湊去,女人側頭避開了,又拍了拍摟在她肩上的手,“放下放下!怎麼?饞啦?說說,怎麼這麼長時間沒來了,是不是在外面養人了?”
男人訕訕一笑,站起身來,打量著女人的臥室,四盞垂著長長玉佩的流蘇宮燈,罩著粉紅的燈罩,射著曖昧的光芒,燈壁薄紗上,繡著山水仕女花卉翎毛,更顯得色粉豐富絢爛,將這無比富麗的臥室襯托的分外濃豔,繡著金絲大紅牡丹的地毯在燈下散射著柔和的光,炕榻旁邊,罩著金絲包邊的高貴香木梳妝檯,光滑的玻璃鏡中女人正妖媚的躺在鋪著白色狐裘的躺椅上,一身薄紗透明晚裝更是誘得男人慾火焚身,牀的兩邊,兩架金絲掐花的鳳戲牡丹燈,柔和的燈光正照在掀起的粉紅牀幔……
男人沒有正面回答女人的問題,而是躺在滿是誘人香味的柔軟牀上,深深吸了一口空氣中瀰漫的濃重玫瑰味胭脂味,笑著對女人說:“高泰那老傢伙對你不錯啊!”
“是
啊!他可是剛死啊,你怎麼敢進他女人的房間?不怕他半夜找你算賬?”女人拋了一個媚眼,又裝作不經意的伸了一下腿,男人坐了起來,直勾勾的望著女人那豐腴白晰的身體,“嘿嘿”笑道:“不怕,他連屍首都沒了!再說了,他活著時候我都是常來呢,何況他死了!!”男人又往女人身邊湊了湊,用力嗅著女人身上的香氣,“寶貝這麼漂亮,又這麼想我,我可捨不得寶貝獨守空房啊!”
“討厭,誰想你了?”女人抵擋著男人進攻來的手,嬌媚的說道。
“那爲什麼給我放信號啊?窗臺上的花可快凍死了奧!”男人一把將女人摟在懷裡,女人半推半就的撒嬌:“人家可剛死了丈夫啊!很忌諱的。”
男人擡起女人的臉,雙眼滿是慾火:“那你是要爲那老傢伙守寡了做你的姨太還是願意和我一起合作,以後做高家的女主人?難道你想讓別人一輩子踩在你頭上?”男人的話很有誘惑力,也很有威懾力,懷裡的女人想了想,嬌媚的點點頭,“好,那你可要好好的幫我,疼我啊”。
“放心吧!寶貝!”男人抱起女人走向臥牀,吹熄了燈,屋裡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窗臺上那原本嬌豔的玫瑰花正被蕭瑟的秋風吹得搖搖晃晃,花瓣也落了一地,本在溫室開的正豔的花兒受不了夜風的蕭瑟,慢慢捲曲……
……
花園後的荷塘一片寂靜,一個孤獨的身影站在養心亭裡,靜靜地望著那密佈陰雲的蒼穹,輕輕地嘆了口氣,小聲的啜泣著,瘦小的身軀顫動著,一件披風輕輕披在她背上,一隻小手小心地爲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小姐,別哭了!回去吧!外面風大,小心身子啊!”
“梅香,我該怎麼辦啊?來高家快一年了什麼都沒做,要是我死了,誰又能幫我呢?”哽咽的聲音在秋風中顯得是那麼悲切。紫玉淚流滿面,那日日夜夜出現在腦海中的情景又一次無聲的浮現,好難受好難受。“我該怎麼辦啊?”紫玉瘦弱的身軀急劇的顫抖著,摟著梅香淚如泉涌,梅香也是淚流滿面,安慰著:“小姐,別怕!要堅強一些,咱們一定會有辦法的!小姐,你還有梅香啊,不管怎樣,梅香一直在你身邊……”
“好妹妹,好梅香。是姐姐拖累了你啊!”紫玉擦著梅香臉上的淚水,感激的說。從小到大,梅香一直在自己身邊,一塊玩耍,一塊兒識字,一塊兒長大,並一塊兒來到高家,名爲主僕,實爲姐妹,每當自己生病時,是她在自己身邊照顧;每當自己受委屈時,是她來安慰;每當自己難過時,是她在旁像小喜鵲那樣逗自己……望著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兒,紫玉彷彿又看到了希望,又有了力量.
梅香見紫玉盯著自己,也看著這個本是天真爛漫的活潑女孩如今變得這般憂愁,昔日兩人一起玩鬧的場景又浮現在腦海中,清晰的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是那樣動聽,
卻漸漸遠去,直至消失殆盡。曾幾何時,這位兒時玩伴那青春活潑的臉上寫滿了憂愁,那本發出悅耳笑聲的口中常常發出聲聲嘆息……梅香望著紫玉那雙憂鬱的眼睛,鼻子一酸,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爲什麼命運要這麼捉弄她呀?
紫玉努力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妹妹,不哭了,咱們還有事兒沒做呢?走,回去休息吧,等咱們把身體養好了,力氣攢足了,才能把我們的希望變成現實啊!”拉著梅香的手,見那雙手很是粗糙,不禁心裡一痛,這丫頭原來最愛惜她的手的,可現在爲了照顧自己,把手弄成了這樣……
紫玉強忍著悲傷,拉著梅香,姐妹二人離開了養心亭,徑直向屋裡走去……
在養心亭不遠的幾棵常青柏後閃出一個身影,靜靜地望著那亮著燈的小樓,片刻,對著深邃的夜空長長的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啊?”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他一驚,剛纔聽得太過入神,有人在身後竟然沒能發覺!循聲向後望去,只見一個個子不高的人站在離自己不遠的陰暗中,正抽著旱菸,煙鍋裡的火星在黑暗中宛若一隻閃亮的眼睛,“誰?”“二少爺,是我,高鬆!”煙鍋在身旁的樹身上磕了磕,“二少爺,過來陪老頭子說說話吧!”高鬆對高強招了招手“老頭子年紀大了,夜裡睡不著,想找個人聊聊,便到處逛逛,遇到了二少爺,你要是不嫌棄老頭子,就陪老頭子聊聊天,喝上幾盅吧!”
高強想了想,“好啊,鬆叔,那我就陪您老人家喝幾盅!”
女人正和男人依偎在牀上,牀邊那兩盞金絲掐花的牡丹燈又被點燃了,曖昧的燈光下,兩人正小聲的交談著,男人壞壞的問,女人嬌羞的小聲回答,時而輕捶男人裸露的胸膛。半晌,男人又問女人:“老傢伙死時對你們說什麼了嗎?”女人回答道:“沒有啊,我們當時都在議事廳,只有紅繡在他身邊,我們趕到時,他已經死了!”“他沒對你們囑咐什麼?”男人又問。女人伸了伸退,漫不關心的回答“:他在死前的一天把每個姨太都分別叫了進去,對我也囑咐了幾句要好好幫田婆子照顧好高家之類的話,沒別的了。她們幾個出來也沒說什麼,估計差不多吧!”男人望著牀頂的粉紅牀幔,陷入了沉思:“最後他身邊的人死了,每個女人都當面囑咐過甚麼,看來這事有些複雜了。紅繡的死怕也不簡單,那東西到底會在誰手上呢?”
高強今天沒有去“吉祥齋”,而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丫鬟幾次送飯都原封不動端了回來,映雪把這事給田慧妮說了,田慧妮親自叫門,高強說自己想安靜會兒沒有開門,到了傍晚時候,高強出現在飯廳,依然是彬彬有禮,寡言少語。田慧妮詢問了一下,高強說是生意上的一點事,但已經解決了。田慧妮笑著責備他不該賭氣不吃飯關自己一天,高強笑了笑,但那深沉的眼中卻多了幾絲或隱或現的陰冷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