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謝知聞言精神一震,五哥離開是爲了他們的將來, 她也不能被五哥甩下太多, 他們要兩人一起努力, “走,我們去看看。”
謝蘭因沒聽到女兒跟鳳容的談話,但見女兒又振作精神,猜到阿菀肯定又有什麼新發明做出來了, 她用目光詢問女兒,謝知拉著阿孃上駝車去她酒莊。謝知喜歡坐寬敞的大車,大車需要的馬匹也多。謝知身上沒有誥命,不能用馬車, 牛車也頂多只能用一頭, 所以她在懷荒出行都用駝車。駱駝力氣大, 也沒人規定普通人可以用幾頭駱駝拉車。
謝蘭因滿意的說:“你的駝車真不錯, 我也讓人做一輛。”
謝知說:“我這輛車建造是爲出遠門用,要是近距離, 可以稍微小一點,佈置能更舒服。”
謝蘭因捏著女兒的小臉說:“你這丫頭真會享受。”
謝知暗忖要不是這裡路況太差,她也不會想法子改善獸車的顛簸情況,難怪大部分古人一輩子都不離開自己的生長地方,光是馬路就是個大問題, 這還不算路上的吃用。
謝知的酒莊現在還稱不上酒莊, 只能說是一個荒涼的小莊子, 裡面種了些沙棘, 但數量不多,因爲謝知目前種的沙棘都是讓人野外移植而來的,不可能有太多數量。但幸好今年的沙棘已經成熟,收穫了很多果實,謝知都讓人收好,來年育種移栽,她要在這裡種滿沙棘。沙棗也是好東西,但生長情況不如沙棘好,謝知不清楚具體原因,她估計可能跟氣候有關,或許這裡氣候太冷,不適合沙棗生長。
謝蘭因看著這個光禿禿的小莊子微微挑眉:“這是你新置辦的地方?”
“不是。”謝知搖頭,這裡可不是長安,只要不是大魏快滅了,到那裡都很安全,這種地方她隨便亂開荒,可能半個月後就被流寇搶劫光了。“這裡是五哥的牧場附近,從這裡到牧場,騎馬只要一盞茶時間。”在秦家牧場幹活的基本都是軍戶弟子,雖不一定是兵,但大都會些粗淺的把式。附近的流寇就是再不開眼,也不敢來打劫秦家牧場。
謝蘭因說:“我就聽人家說過,西域有些地方會種葡萄釀酒,你倒是別出心栽的種沙棘。”
謝知道:“沙棘比葡萄好種,而且比葡萄有用,就算釀不出好酒,我也可以養牲畜。”釀酒就不是重點,養牲口才是重點,她不會本末倒置。
母女兩人說話間,已經達到酒莊,酒莊裡的莊頭前來迎接兩人,並且給謝知展示新釀造出來的沙棘酒。剛釀造出來的酒度數都很低,帶著一股酸味,但是蒸餾出來的酒就好多了。謝知將第一次蒸出來的基酒倒入一個嶄新的油燈中,等待片刻後點上燈芯,火光一下冒出來了。謝知滿意的點頭,能點燃的話,酒精度數應該不低。她不知道怎麼測試酒精度數,但能有七十度到七十五度就夠了,剩下的可以教給專業人士慢慢研發。
謝蘭因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個酒精燈,“這個不錯,比油燈好多了,還沒有煙。你給我房裡也弄一個。”
“酒精比油燈危險,我讓小蘭給你管燈。”謝知見阿孃喜歡,命人把燒好的酒精搬上獸車,這麼多酒精夠阿孃用一段時間,等酒精用完,她對酒精的好奇心應該也沒了。
莊頭見謝知讚許的對他微笑,連忙又奉上蒸餾第二次的酒。謝知輕嗅沙棘酒,有點酸。作爲一個純正的華夏人,謝知並不喜歡喝果酒,她覺得果酒又酸又澀,她更愛喝白酒,就像很多老外喝不慣白酒一樣,這只是一種個人習慣,不存在哪種酒更高貴的問題。
謝知只是確定了下酒精度數大約在四五十度左右,沒有品嚐,就讓人裝在木桶裡存放。酒是陳得香,她會在這裡建酒莊就是看中這裡有個天然石洞,可以暫時做儲存酒的地下室,免得她還要挖地下室。若非必要,謝知很少喝酒,她就算喝酒也只喝蜂蜜酒。當然在謝知沒弄出蜂房之前,她從來沒讓人釀過蜂蜜酒。
“不錯,大家都辛苦了。”謝知把酒精存在陶罐中,目前酒莊裡也只釀造出三桶果酒,謝知也著急,酒莊建立不是一朝一夕的,起碼要五六年後才成型,她只要找到曙光就好。
謝蘭因問:“阿菀,你準備在這裡全種沙棘?”
謝知說:“不止,應該大部分種沙棘和甜菜,小部分種苜蓿。”
謝蘭因問:“甜菜?你要製糖?”她曾聽女兒說過,甜菜和甘蔗都是製糖的原料。
“是啊,我要做糖。”糖輕便又好保存,是最好的貿易商品,謝知是準備廣開商路,要跟附近的少數民族國家交易,她相信糖、鹽這種必需品,肯定是有銷路的。她還可以從沙棗從提煉撒沙棗膠做軟糖,這種奢侈品貴族一定喜歡。她記得甘蔗是可以釀酒的,中國古代一度很流行甘蔗酒,很多百姓都喝甘蔗酒,現代還有很流行的甘蔗酒——朗姆酒,不知道甜菜可不可以釀酒?反正不釀酒也能喂牲畜。
遊牧民族都愛喝酒,以前的高度白酒就很受他們歡迎,想來她的高度果酒銷路也不會很差。這些都是不容易變質的東西,最適合用來貿易。謝知微微一笑,她現在可以先跟高句麗做生意,等海船造好,她還可以跟日本做生意,讓日本用黃金白銀來換這些物資。
謝蘭因見女兒都規劃好了,也不再過問,只對女兒說:“等你酒莊上了正軌,我就全用酒精燈。”謝蘭因不喜歡蠟燭,也不喜歡油燈,酒精燈這種無煙又明亮的燈最得她喜歡。
謝知堅決搖頭否決,“不行,酒精燈太危險,沒有小蘭幫你點燈,你不能常用。”
謝蘭因訝然看著女兒:“很危險?”
謝知鄭重點頭,她不覺得從來沒接受過任何安全常識的丫鬟能學會操作酒精燈,給阿孃點著玩可以,但絕對不能常用,謝知願意給阿孃玩一段時間,是因爲有小蘭看著,但小蘭不能一直幫阿孃點燈。
謝蘭因說:“那你把小蘭給我不就成了?”
謝知啼笑皆非:“那怎麼行?我養了這麼多孩子,也就小蘭這麼三個孩子在課業方面稍微出衆些,我有大用的,怎麼能給你當點燈丫鬟?”
謝知收養很多孩子,也都教這些孩子讀書認字,但是大部分人也就只能把最基本的千字經認全,這還是謝知推廣簡化字的結果。加法乘法口訣表,謝知也推廣了,可大部分孩子也只能從一數到一百,一百以內的叫減法,乘除就不行了。倒是謝知推廣的各種手藝,大部分人要學的比文化課知識更用心也更快。
在大部分人看來,謝知收養的孩子都很有文化,都能認字數數,可在謝知看來,這些孩子連脫盲都不算。在現代就是沒上學的孩子都會這些,還比這些孩子學得更好。要說古人智商比現代人低,也不盡然。現代孩子爲何能比古代孩子更好教?還是因爲一個社會氛圍,當一個孩子身邊環繞的人,都可以信手教他們認字、數數時,古代孩子也跟現代孩子一樣。
所以謝知對收養的孩子,文化課要求不嚴格,他們願意就學,不願意只要能認幾個簡體字就好。數數能從一數到一百就夠。甚至他們長大後,想要離開謝知都任他們來去自如。但是沒有孩子願意離開,在這個讓人吃飽就能讓人誓死效忠的時代,謝知給孩子們提供的條件太好,沒有哪個孩子願意離開謝知。
小蘭和另外兩個男孩子是孩子中少有願意沉心學習的孩子,謝知就把他們調到自己身邊精心培養,讓他們正經的讀書認字,兩個男孩子說不定能當個小官吏,而小蘭的話謝知可以讓她管理自己莊子。或者她想認真鑽研文化,謝知也願意支持,只要小蘭願意學,她就養到底。
謝蘭因被女兒氣笑,這可真是自己親女兒,她氣道:“纔不稀罕你丫鬟,我讓我丫鬟學總行了吧?”
謝知無奈的說:“阿孃你不要無理取鬧,這事大人都不會答應的。”繼父是見識過燃|燒|彈威力的,怎麼會讓阿孃長期用酒精燈?萬一爆|炸怎麼辦?
謝蘭因輕敲女兒額頭:“你就會拿他來壓我。”
謝知義正辭嚴的說:“我是擔心你安全。”
赫連鳳容含笑看著這對母女互動,心中略有些羨慕,她跟自己母親這輩子都不可能如此親近。
謝蘭因見說不通女兒,只能略過這問題,回頭她問秦宗言要燈,他手上酒精肯定比女兒多,她問女兒:“你都嫁到秦家了,你想管家嗎?”
謝知想都不想的說:“不想。不過我也不讓她們管,我院子裡的開銷一切都走自己私賬。”
謝蘭因就猜女兒會如此,“你也不用一切走私賬,這樣讓你妯娌怎麼自處?該走公中還是走公中,剩下的開銷你就私賬。”
謝知點頭:“好的。”這方面阿孃比自己精通,聽阿孃的準沒錯。
謝蘭因輕笑道:“你們這次分家佔了大便宜,我看要有人不服氣了。”
謝知滿不在乎的說:“別人心裡怎麼想管我什麼事?只要她們不找我麻煩都好說。”
謝蘭因讚許的摸摸女兒小腦袋,“就該怎麼想。”
懷荒九月底就要開始下雪,一下雪天氣就會轉寒,謝知幾乎請了全懷荒的所有的工匠來給自己的造房子。她每個房間都砌了火炕,除了睡覺的地方,她還搭建了公共活動室,讓人可以在活動室裡幹活聊天。
爲了抓緊時間,謝知還出臺加班獎勵政策,一天工作超出四個時辰她就算加班,加班有獎金,而且爲保證工匠身體不會因爲高勞動量虧損,她麥飯和麪條管飽,每天中午和下午都還有點肉菜,不是豬肉就是兔肉、雞肉,要不就是用葷油炒出來的雞蛋。
吃的工匠滿嘴流油同時,大家幹勁也太大,有些人想賺錢,甚至還不滿謝知不許他們每天加班超過一個時辰的規定,這主家也不像是摳門的人,怎麼就不願意讓人多幹活?
可憐謝知只是不想做萬惡資本家,所以才限定工匠加班時間,但沒想還引來衆人抗議。不過謝知向來是我行我素的人,任屬下怎麼勸說,她都不答應讓人過分加班。萬一有些人要錢不要命,加班太過鬧出人命來怎麼辦?
謝知的大手筆也在懷荒引起衆人側目,有人明面上誇謝知仁善,回頭就笑謝知蠢,沒見過有人這麼善待賤民的,她以爲自己做了善事就會被人誇好?就是秦家幾個妯娌,見了謝知都酸溜溜的取笑她真不愧是瑤姬弟子,就是善心。謝知聽了只是微笑,秦家妯娌每隔十天半月,都會在家開個小聚會,妯娌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順便說說自家男人和孩子。
謝知每場都參加,她還記得自己的本職,她是秦紘的妻子,五哥在外面的時候,她有義務替五哥維護兄弟情分,但是謝知跟妯娌的共同語言真得挺少。秦家目前妯娌六個,只有謝知一人沒懷孕,當了媽媽的女人都知道,聊天時話題會不自覺的聊到孩子身上。謝知沒生過娃,對孩子也沒什麼耐心,也不知道跟妯娌聊什麼。
她跟二嫂高氏倒是可以聊聊詩文,但是別的嫂子都是鮮卑女,連漢話都不會說,別說聊詩文。謝知無奈之下,只能跟她們聊美容聊養生聊時尚,這點大部分女人都喜歡,所以大家也不反感。女人的感情就是聊出來的,一來二去,謝知到也漸漸融入秦家。她氣量大,妯娌們拿她打趣,她也不會生氣,一來二去,大家倒是對她改觀不少,覺得她真不愧是名門女,跟母親一樣,都是教養極好的人。
這一日,謝知正在跟鳳容在書房商量,房子建好後怎麼讓牧民陸續搬進來,就聽屋外有丫鬟通傳說:“六娘、七娘和八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