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嫁再嫁,罪妃傾天下 大婚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10
孫麗華一臉憔悴,不願意說話,只是對彩英揮了揮手,示意彩英帶她們下去,彩英便趕緊帶了三人去偏殿更衣。
因爲時間倉促,宮中自然沒有現成的衣物,所以彩英便去了附近的妃嬪宮中取了三套衣服過來,先讓慕容微雪三人將身上的喜服都換了下來,然後又派了三人的貼身侍婢,回太子府取來衣服再換著了。
慕容微雪三人隨即也趕緊地換了衣服,今日本是來宮中向皇上和皇后敬茶的,但是到了這個時候自然也沒有心思提那檔子事兒了騸。
這因爲陶惠顏的年紀最小,個子也最矮小,同樣尺寸的衣服,慕容微雪和趙蘭兒穿的正合適,只有她穿得鬆鬆垮垮的,有些不搭,再者陶惠顏身子到底不甚發育,偏生彩英找來的衣服上圍又十分肥碩,這樣看上去,愈發顯得陶惠顏像足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
陶惠顏自是氣憤不已,又嫌那衣服的針腳粗,愈發不痛快起來了,又差遣彩英去別的妃嬪處找件合身的衣服過來,但彩英哪有那功夫,陶惠顏越發生氣,加上這兩日事事都不順她的意,自然也管不住嘴了,彩英當然犯不著受陶惠顏的氣,便和慕容微雪說了一聲就回去伺候孫麗華了。
這時候,慕容微雪和趙蘭兒都已經換了衣服,兩人又相互幫著卸了頭上的珠釵首飾,只挽了最簡單的單螺,等到一應都準備好了正要回大殿的時候,卻見陶惠顏仍舊氣鼓鼓地坐著不願換衣服,饒是慕容微雪如何不願意搭理陶惠顏,但作爲太子妃,自然還要過去說兩句的。
慕容微雪走到陶惠顏的面前,道:“陶妹妹,我知道這衣服不甚和你的身量,但現如今宮中到處都爲萬歲爺的事兒忙做一團,自然不能事事都順了妹妹的心意,妹妹且將就著吧,再說了不是已經吩咐了下人回去取衣服了嗎?左右不過一個時辰就回來了,到時候再換過來就罷了,妹妹犯不著氣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再者若傳到了皇后娘娘的耳中,終究對妹妹不好?!?
陶惠顏昨日戴了一日的紅蓋頭,更是粒米未進,且昨晚上又是身披嫁衣獨守空閨,自是沒少流眼淚,她素來又是陶連亭的掌上明珠,哪裡有過這等委屈?更何況又是大婚之日,自然心裡面早就對慕容微雪恨得咬牙啓齒,此時更是勢若水火,也早把父親的一番囑咐拋在腦後,登時就冷笑連連,對慕容微雪,道:“太子妃說的真好,將就將就也就罷了,不過是件衣服,不過也就將就一個時辰,太子妃說的好生輕巧,說到底太子妃是正室,臣妾不過是側室,太子妃既是已然這般訓誡了,臣妾自是無話可說,但只是衣服將就將就倒也不是不成,但是若是這一輩子太子妃日日都霸著太子殿下,難不成臣妾還要將就一輩子守活寡不成?!”
慕容微雪自是大家閨秀,哪裡聽過這樣的粗俗不堪的話?尤其還出自年紀比自己還小的陶惠顏,更況且這陶惠顏並不是第一次這般出言不遜了,慕容微雪一時間只氣得說不出話,臉都白了鉿。
“太子妃切莫生氣,想來陶妹妹也是一時口誤,到底陶妹妹心直口快慣了,姐姐千萬彆氣壞了身子,”趙蘭兒見狀,忙過來勸慕容微雪,一邊又轉向陶惠顏,道,“陶妹妹也真是的,好端端地怎麼能這樣跟太子妃說話?太子妃原是客客氣氣的跟妹妹講道理,妹妹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這樣出言不遜,真真是傷了咱們姐妹間的和氣,再者今日到底是在宮中,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妹妹看呢,謹言慎行,妹妹千萬要記住了?!?
陶惠顏早就看趙蘭兒不順眼了,趙志勝本是武將出身,又沒有什麼家世,且趙蘭兒才貌也是平平,明明和自己同是身爲側妃,卻三番五次護著慕容微雪而訓斥自己,陶惠顏登時反脣譏諷道:“趙姐姐真真是賢德大度,只是我可不像趙姐姐這般能屈能伸,臣妾聽聞趙姐姐昨兒晚也是一夜未眠獨守空閨,想來趙姐姐心中必定不甚舒坦,不想今日一早趙姐姐竟還能吃得下太子妃賞的稀罕梅菜,可見趙姐姐不但是性情極好,而且更是容易健忘,臣妾就尋思著啊,只怕趙姐姐守一輩子的空閨,只要日日能吃上口太子妃賜的梅菜,便也心甘情願了,不過像趙姐姐這樣好性兒,哪裡是人人都能學得會的?”
趙蘭兒氣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她自是能屈能伸,卻也是沉穩識相的,但怎想陶惠顏竟然這樣凌厲,她本是三人中年紀最長,心思也最深的,這一時間竟然也氣得說不話。
慕容微雪怒極反笑,道:“陶惠顏,你愛怎麼鬧就怎麼鬧,我自知管不了你,也不願意管你!只是有一點,陶惠顏你記清楚了,現在咱們是在皇宮,又偏生是這樣的日子,你這樣鬧下去,不但丟了太子府的臉,也更是丟了你們陶府的臉,你若真是不懂事兒,只管這樣鬧下去,只是到時候若是驚到了萬歲爺或是皇后,我看是誰悔不當初!”
“慕容微雪,你少來這一套,你還真當自己……”陶惠顏正要繼續胡鬧下去,卻見有人走了進來,定睛一看,竟是孫麗華,陶惠顏自是嚇得趕緊閉上了嘴,慕容微雪和趙蘭兒也回頭去看,登時也嚇得六神無主,三人忙“噗通”跪在了地上:“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彩英扶著孫麗華坐下,嘴角露出一道譏誚的弧線,慕容肅和慕容南風都曾吩咐過彩英,必定要好好照顧慕容微雪,彩英自然記在心上,所以不過是在孫麗華面前寥寥數語,孫麗華便就要過來瞧瞧,剛纔又在外面聽了半晌,自然該聽到的都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只等到這個時候,孫麗華纔要進來。
接過彩英遞過來的茶盞,孫麗華淺淺抿了一口,鳳眼掃過三人,最後厭惡地看了一眼陶惠顏,又別過了眼去,方慢條斯理道:“側妃陶氏?!?
陶惠顏嚇得忙應聲:“是,臣妾在。”
孫麗華抿了口茶,緩聲道:“彩英說了那靈嬪的衣服你穿著不合身,自然你是本宮的兒媳婦兒,本宮自然心疼,所以本宮就想著帶你回昭陽殿去更衣,看來到時本宮是多思了,本宮的衣服……憑你也配穿?”
陶惠顏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道:“臣妾……臣妾……皇后娘娘,臣妾剛纔一時鬼迷心竅,剛纔臣妾說的都是無心之言,其實臣妾心中並不是那樣想的……”
“好一個無心之言,無心之言已然這般不堪入耳,若是有心,那你豈不是要翻天?!是不是連本宮的昭陽殿也要跟了你的姓?!不過是個小小側妃,剛過門的第一天,就敢在皇宮大內這樣撒野,竟全然不把萬歲爺和本宮放在眼裡,到底是誰給了你這等雄心豹子膽?!”孫麗華驀地將茶盞徑直砸到陶惠顏的臉上,陶惠顏疼得尖叫,眼看著額頭滴下鮮血,更是驚恐不已,她自是最愛惜容顏,只是這時候卻也不敢有什麼反抗,仍舊老老實實地跪著,連哭都不敢出聲,只是不停地小聲求饒。
慕容微雪和趙蘭兒也被嚇了一跳,兩人都大氣兒不敢喘,孫麗華挑了挑眉,緩聲對彩英道:“彩英,本宮聽聞陶側妃年紀尚小,竟還未來葵水,是真的嗎?”
彩英點頭,答道:“回娘娘,正如娘娘所言,陶側妃年方十三?!?
“既是連葵水都沒有來,那又怎麼能夠伺候太子呢?”孫麗華譏誚一笑,瞥了一眼正瑟瑟發抖的陶惠顏,緩聲道,“虧得你還好意思抱怨太子讓你獨守空閨,虧得本宮也算是見多識廣,竟還不成想這世間竟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子,今日本宮倒也是開了眼了,只是太子竟然娶這樣的粗俗不堪的女子過門,若是傳出去,豈不是丟了皇家的臉?”
陶惠顏嚇得顧不得額上的傷,忙不迭叩頭如搗蒜:“皇后娘娘,臣妾知錯了!臣妾知錯了!還請皇后娘娘寬恕!臣妾再不敢了!”
慕容微雪也忙勸道:“皇后娘娘息怒,陶妹妹年紀最小,口出無狀也是有的,想來陶妹妹剛纔也是無意,再者也有臣妾之失,臣妾也有口不擇言之過,還請皇后娘娘寬恕陶妹妹!”
趙蘭兒自然願意看著孫麗華廢了陶惠顏,但是這時候連慕容微雪都幫著陶惠顏說話,若是自己沒什麼動靜,反而不好,所以也忙叩頭道:“太子妃所言正是,陶妹妹年紀尚小,尚需歷練,還請皇后娘娘寬恕?!?
“既然太子妃和趙側妃都這麼說了,本宮若是再不寬恕的話,那豈不就成了惡婆婆?”孫麗華緩聲道,瞧著陶惠顏面露喜色,又補上一句,道,“只是陶側妃口出狂言又心胸狹隘,身爲妾侍卻如此善妒,實在可惡,若不加以懲戒,日後不定鬧出什麼大亂子來,只是太子妃爲人寬厚賢德,自是不忍苛責,所以本宮這個做婆婆的自然要幫著管一管?!?
陶惠顏心驚膽戰道:“請皇后娘娘責罰臣妾。”
孫麗華並不搭理她,由彩英扶著起來徑直走出,一邊道:“側妃陶氏,年幼輕狂,善妒易怒,實不適侍奉太子,但念其年幼,故從輕發落,自今日起,每日抄寫《女論語》一卷,成年前,不得近身伺候太子,現在就派人送她回太子府抄寫去吧,省的本宮瞧見了眼煩?!?
“是,奴婢遵命。”彩英躬身應道。
陶惠顏驀地一下癱坐在地上,臉上的鮮血觸目驚心,慕容微雪看著不忍,走過去道:“現在宮中太醫都在裡面侍奉萬歲爺,怕是不好請太醫過來,不如你先用酒消消毒吧,一會兒回了太子府在找大夫瞧瞧……”
只是慕容微雪話未說完,已經被陶惠顏冷冷的眼神嚇得閉上了嘴,趙蘭兒瞧不慣陶惠顏這幅模樣,便拉著慕容微雪道:“姐姐,咱們先過去吧,萬歲爺說不定還要召見咱們呢,若是耽擱了,那可就不得了?!?
慕容微雪心想也是,又擔心成卓遠,便跟著趙蘭兒朝大殿去了。
陶惠顏死死地抓著地毯,水蔥似的指甲都斷了,她卻不管,眼淚和鮮血混合著一滴一滴落下。
成卓遠一進了寢殿,登時就被濃郁的藥草味嗆得難受,只見成靖之正閉目躺在牀上,周不驚站在牀頭,臉色也極爲不好,一干太醫跪在牀前,太醫院院首秦律跪在最前面,頭髮比前些時候白不少,顯然是這段時間爲了成靖之的病日夜操心所致。
成康全和霍金東、周景年正坐在軟榻上,三人皆是面色沉重,看見成卓遠進來,霍金東和周景年都起身,對成卓遠行了禮,成康全也走過來,輕輕拍著成卓遠的肩,一聲嘆息道:“總算是來了,快去看看你父皇?!?
成靖之似乎也聽到了動靜,費勁地睜開眼,瞧見正是成卓遠,驀地就笑了,眼睛也瞬間晶亮不少:“卓兒,你來了。”
成卓遠鼻子一酸,“噗通”就跪在了成靖之的牀前,死死抓著成靖之的手,再說不出話來,成靖之揉了揉成卓遠的頭髮,對秦律擺擺手,秦律忙帶著一衆太醫退了出去,成康全知道成靖之必定有話交代成卓遠,便要帶著周景年霍金東出去,不想成靖之卻道:“老四,金東,景年,你們且留下?!?
“是,皇兄,”成康全忙走到了牀前,對成靖之說,“皇兄,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成靖之撫摸著成卓遠的頭髮,驀眼睛卻看向成康全,一聲輕嘆道:“老四,當年若不是你們兄弟三人冒死相救,朕又怎麼能活到今日?只是老二和老三……都是因爲朕的緣故?。‰奕杖障雭?,都心裡不安啊!”
成康全眼睛一熱,忙道:“皇兄千萬別說的話,當年若是賊人設計,皇兄又怎麼會身中埋伏?咱們親兄弟四人,打小就親近,誰爲誰死都不會眨一下眼,別說當日是爲了就皇兄你,就算當日是臣弟陷入了埋伏,皇兄你不是一樣也會拼死救臣弟的嗎?”
成靖之饒是一臉痛苦,搖頭道:“當年白丞相白將軍,都對朕有大恩,朕這些年卻不能爲他們報仇,朕如今即將大限,到了泉下,真是無顏去見他們啊?!?
周景年和霍金東忙道:“請萬歲爺放心,萬歲爺交代過的事情,微臣必定辦好,絕對會徹查當年之事,爲白氏一族一百六十三口報仇!”
成靖之鬆了口氣,淡笑道:“朕自然最信得過你們,所以才放心把卓兒交給你們。”
成卓遠早就淚流滿面,這時更是五內痠疼,啞聲喊道:“父皇!”
“卓兒,都到這個時候了,不必再傷心了,”成靖之看著成卓遠又道,然後又看著成康全,然後對成卓遠道,“卓兒,你四皇叔原是最自由自在最怕束縛的,但爲了朕,他卻規規矩矩地在京師呆了十五年,到底是朕難爲了他,昨兒,等你登基後,隨便跳個錯兒,給他在外頭圈塊地且放他出去……咳咳!”
成康全眼淚簌簌流下,哽咽道:“多謝皇兄體諒?!?
成靖之咳嗽了一會兒,臉色卻變得紅潤起來,人也精神了不少,周景年和霍金東都暗叫不好,這怕是迴光返照了。
成靖之又對成卓遠道:“卓兒,朕知道你必定會善待你的兄弟,就連卓楊你必定也能照顧得很好,所以朕很放心,但是如今,有件事兒,朕需要你答應。”
成卓遠忙擦了眼淚,道:“父皇只管說,兒臣必定做到?!?
“不殺仁兒,他到底是清兒的骨肉?!背删钢徛曊f道。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成卓遠,成卓遠自是不想成靖之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稍稍一愣,卻也忙點頭答應:“是,兒臣遵命?!?
成靖之慈愛地撫了撫成卓仁的臉頰,道:“放心,朕是你的父皇,自然不會害了你?!?
成卓遠忙道:“父皇對兒臣恩重四海,兒臣對父王自是感恩戴德,不敢有任何埋怨!”
成靖之聽見外面大殿中有動靜,笑道:“必定來了許多人,也罷,都讓進來吧,朕這麼無神無息地走了卻也不好,終究要給個交代。”
【葵水:婦女月經?!杜撜Z》:是唐代貞元年間宋若莘、宋若昭姐妹所撰的一部女子訓誡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