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城眉心微蹙，看著眼前的酒杯，感覺好像出現三重幻影，根本不知道哪一重纔是實體位置。
他用力地甩了甩頭，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好像在努力讓自己清醒似的。
看清眼前倔強的女人，臉上明明還掛著淚，可卻強裝笑意，他的心微微有些刺痛。
他雖然沒有對不起她，可他的話確實過火了些。
“好，我們乾一杯。”
他接過凌靜遞過來的酒，看著杯中腥紅液體，強壓住胃中翻騰，將杯子送到脣邊，一飲而盡。
“阿靜，如果我有什麼話說得不好，讓你難過了。我很抱歉。”
他雖然醉了，可並不是一個借酒裝瘋的人。
理智依舊佔著上風。
凌靜聽到他的話，強裝著笑意的臉微微僵了僵，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舉起杯子，送到脣邊，慢慢地送入口中。
有點酸有點苦澀的味道，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她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面前的男人，眼角的淚，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淌下來。
這個男人，總是那麼貼心。
即便他的外表看起來有多麼冷酷，但他的內心永遠都是那麼溫柔。
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麼能不讓人喜歡？
一點一點地喝乾一整杯酒。
凌靜吸了吸鼻子，將杯子放到杯子上，歪著頭，拿起酒瓶，又倒了兩杯。
像方纔一樣，遞了一杯給安若城，自己端著一杯伸到眼前，輕輕地搖晃著。
她嘴角微微彎了起來，看著酒杯裡腥紅的液體，喃喃地說：“阿城，怪我回來晚了……不，怪我當初就不該走。”
她苦笑著，伸出酒杯，輕輕地碰了碰他手上的杯子。
“來，爲我們重逢乾一杯。”
她說著，不給他開口拒絕的機會，將酒杯送到嘴邊，不似方纔那般緩慢地喝，而是一飲而盡。
喝完，將杯子倒立過來，伸到安若城面前，帶著酒氣說：“阿城，看，我喝完了，你快喝啊！”
此時的她，不似方纔發酒瘋時那麼激進，反而天真的像個孩子。
一如初見時那般。
安若城看著這樣的她，內心微微有些刺痛。
他一口喝乾杯子裡的酒，將杯子放到茶幾上，又拿過她手中的酒杯放到自己杯子旁邊，然後倒了兩杯酒。
“阿靜，這第三杯酒，爲我們的過去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端著兩杯酒看著她，將其中一杯遞過去，舉著自己的杯子跟她輕輕地碰了碰。
安靜的包房內，除了靠坐在沙發另一頭閉目養神的夜澈，再沒有一個人。
唯獨端著酒杯的兩個人，互相望著對方。
凌靜跟顧依然差不多高，都是偏瘦型，站在安若城面前，顯得格外嬌小。
“喝了這杯酒，就能爲我們的過去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她喃喃地說著，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苦笑：“阿城，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曾經深愛過的那個有個性的安若城。爲了一個女人，你變得沒有原則，變得不像你自己。”
一口氣喝乾了兩杯酒，安若城的酒意又開始上頭。
他嘴角微微上翹，啞聲說道：“真正的愛上一個人之後，在面對所有跟她有關的一切時，本來就會變得沒有性格，變得不像自己。”
他不以此爲恥，還樂在其中。
舉杯，飲盡杯中酒。
他晃了晃空杯子，神情輕鬆地看著她，彷彿在說，看，我已經放下過去了，你呢。
凌靜的神情猛然僵住。
她的腦子裡一遍一遍地過著安若城的話。
真正的愛上一個人之後，在面對所有跟她有關的一切時，本來就會變得沒性格，變得不像自己。
所以，他是在說，他以前從來沒有真正的愛過她？他真正愛的人只有顧依然？
這個答案，她不接受。
這杯酒，她不會喝。
“阿城，這樣沒有原則沒有性格的你，配不上我。”凌靜將酒杯放下，“這杯酒喝不喝已經沒有意義。”
她定定地看著他，心痛地想，他一定只是暫時被顧依然迷惑了心智對不對？她一定可以找回那個愛他的安若城對不對？
對，對。
她自己回答著自己，他一定只是暫時被顧依然迷惑了心智，自己一定可以找回那個愛自己的安若城。
只是時間的長短問題而已。
“阿城，我、先走了。”她一如既往高傲地昂著頭，依舊是當初那個公主般的女孩。
帶著酒意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出兩步，突然往後一倒。
“阿靜……”
安若城扶住她，自己也醉得無力，兩人一起倒在沙發上。
“阿靜……阿靜……”
安若城捏了捏眉心，叫著她的名字，可她卻緊閉著雙眼，靠在他懷裡，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一動也不動。
醉了麼。
他昂起頭，朝她看過去。
她白皙的臉上淚光閃閃，眼角還掛著兩滴晶瑩的淚珠。
她很難過吧。
她好像真的很難過。
她的驕傲，都被他踩在腳底下了。
她應該難過。
“呃……”安若城想要將她抱起來，讓她睡得更舒服一點，可他發現自己一點兒力氣也沒的。
一直假寐的夜澈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身，將凌靜扶起來，放到一旁的沙發上。
“還好？”他坐到安若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問道。
雖然他的語氣不冷不熱，可關切之意，盡在眼中。
帝都四少，親如兄弟。
二少安若傾幾年前意外過世，如今四少凌少恭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消失不見，就只有他們倆時常可以聚在一起坐坐，真的挺不容易。
“沒、沒事。”安若城甩了甩頭，醉醺醺地笑道，“來，陪我喝酒。”
“……”
夜澈看著連酒瓶都拿不穩還想倒的人，嘴角抽了抽。
想著他終是一醉，何不讓他盡興。
“我來吧。”
兩人又喝了好一會兒。
歐陽沉終於趕了過來。
“老婆，你喝醉了，你看你醉得坐都坐不穩，來，老公抱……”
“安若城，你特麼給老子放手啊！老子告訴你，老子不是你老婆！老子是你大哥！”
“……”
歐陽沉一推開門，就看到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