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瀑山側峰,一片密林之中,陽光偶爾透過綠葉灑在這片草地上,突然幾隻林中小鳥彷彿被驚著一般,撲棱撲棱的四下飛走。
從遠處走來兩個身影,前面一人雙手負在背後,陰沉著臉,後面之人低著頭,看著腳尖,偶爾會小心翼翼的擡起頭偷偷看一眼前面人的背影。
這兩個人正是從廣場那邊走來的方奚爲和簫木。
方奚爲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簫木,沉聲道:“簫木。”
簫木本是低著頭,猛然聽到師傅叫他名字,心中一跳,猝然停下腳步,只聽著方奚爲的話裡隱隱有著怒氣,擡頭偷偷看一眼,師傅臉色異常的難看,不由有些畏懼,吶吶的道:“師傅,弟子在......”
也不等他說完,方奚爲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冷冷道:“那劍法是誰教你的?”
簫木腦袋裡“嗡”的一聲響,直感覺天旋地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也不是剛入門時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知道劍閣門規,不得私自傳授他人武學,否則當年他也不會斷然拒絕石頭了。
只是獨臂人這幾年來像個大哥哥一樣教導自己,若是因爲自己受到懲罰,他心裡是萬萬過意不去的。
“弟子愚笨,劍法......劍法是我自己閒來無事時瞎琢磨出來的。”簫木低著頭,不敢擡頭看著方奚爲,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好藉口,只得胡編亂造一句。
方奚爲冷笑一聲,道:“瞎琢磨出來的都能贏了地崩劍法,你好生了得啊。”
在方奚爲咄咄逼人的話語下,簫木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吶吶的道:“我....我....”
許久他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磕磕巴巴的說不出所以然來,就在方奚爲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簫木閉上嘴巴不再說話,默默的低著頭,在方奚爲面前,跪了下來。
方奚爲不爲所動,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你想要怎樣?”
簫木把頭垂的低低的,眼裡只注視著身下那一方綠油油的草地,低聲道:“師傅,我不能說的,你責罰我吧。”
說完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方奚爲怒極反笑,臉色越發難看,道:“好!好!我收了個好徒弟!倒是個硬骨頭!”
說完他猛然伸出右手,凌空一揮,青色罡氣從簫木頭頂閃電般劃過,“喀嚓”一聲,簫木背後的一棵千年古樹硬生生被打穿一個碩大的窟窿。
只見他對簫木怒道:“你可知道,私自偷學劍閣武學違反劍閣門規,按例要廢去修爲,逐出山門。”
簫木跪在地上的身形一顫,他何嘗想被逐出山門,好不容易纔可以修煉,五年的辛苦難道就要付諸東流了麼。
只是,獨臂人不曾害過我,一直對我照顧有加,如果我要把他說出來,豈不是害了他,難道爲了我可以修煉,就要加害於人麼。
終究,他還是沒有擡起頭,只是靜靜的跪在地上,四周像死一樣寂靜,只剩下兩人忽高忽低的呼吸聲。
這時,一聲嘆息從簫木背後傳來,從樹林的陰暗處走出一個人來,只見這人衣袖空空如也。
走出來的人正是在後山的那個獨臂人。
“是我教他的。”獨臂人用著沙啞的聲音說道。
方奚爲看到他,本事憤怒的臉上,此刻充滿了激動與愧疚,喃喃的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簫木直起身子,回過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獨臂人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回來兩三年了,掌門師尊不讓我出現,說另有安排,那日他不是也讓師傅去抽籤了麼,想必你也有猜到一些吧。”
方奚爲眼眶有些溼潤,壓抑住激動的心情,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簫木傻傻的看看師傅,又回頭看看獨臂人,愣在那裡,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方奚爲走上前,用力拍了下簫木的頭,哼了一聲,道:“臭小子,還不見過你大師兄。”
什麼?這獨臂人竟然是木堂的大師兄,劍閣五俠之首的張默!
※※※※
張默最終沒有告訴二人,到底是爲何會一直不現身,只是告訴他們要保守秘密,不得告訴外人。
簫木自然也沒有受到師傅責罰,用方奚爲的話說就是,“好不容易我木堂才收了一個弟子,把他逐出山門,誰來給我養老。”
就這樣,波瀾不驚的又過了兩日,簫木竟然神奇的又連贏兩場,成功殺入甲組四強,以凝體境初階的修爲,成爲這次比試最大的黑馬。
劍閣弟子口口相傳,他的劍法神出鬼沒,有時快若閃電,令人眼花繚亂,有時又勢大力沉,令人難以招架,簡單的十二路入門劍法,在他手裡用的出神入化。
甚至掀起一波劍閣弟子重新練習入門劍法的風潮。
這日清晨,簫木一大早被陳建又拉又拽的拖到廣場,平日這貨自己的比試都不曾見他如此積極過。
要是白石在,只怕陳建不會如此黏著自己吧,簫木心裡暗暗在想,只是白石昨夜一夜不見人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陳建也進入了乙組四強,最讓人無語的是,他今天下午對陣的對手,竟然由於上一場傷勢過重,無法參加比試,主動棄權,這貨直接進入一二名的爭奪,讓簫木一陣感嘆他是不是走了狗屎運了。
來到廣場之上,才發現原本還剩下四座擂臺已拆的只剩下兩座,分別位於廣場兩端。
簫木被陳建拖著來到今日他比試的擂臺。走到跟前,才發覺這裡竟然已然被圍的水泄不通,人頭聳動。
簫木倒吸一口冷氣,拉了拉陳建的衣袖,悄聲道:“這麼多人,我這次的對手很厲害麼?”
陳建嘿嘿笑了一聲,一本正經的道:你的對手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但我猜這裡的人多半都是來看你的。”
簫木張大了嘴,驚訝道:“怎麼,怎麼可能?”
陳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蕭師弟,大比到現在,甲組只剩下四人,你是唯一一個以凝體境初階的境界殺入四強的,十二路入門劍法用起來往往出人意料,大家都想來看看今日你又能有何表現。”
簫木啞然。
陳建拽著簫木便往臺前走去,看著這麼多人,簫木眼睛一閉,反正擠不過去,隨陳師兄拽著走吧。
誰知陳建大吼一聲:“木堂簫木來了,大家讓一讓。”
衆人聽到是比賽的正主來了,紛紛退避,讓出一條路來。
簫木的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瞄了下外面的情況,發現場中幾百道目光都齊刷刷的向他望來,他這輩子都沒被這麼多人盯著看過,臉上一陣發熱。
沒多久便走到擂臺跟前,陳建碰了碰他,道:“蕭師弟,到了,快去吧。”
簫木慢慢睜開眼睛,傻傻的看著他,隨口應了一聲,呆呆的走上臺去。
等到了臺上,才發現對手並沒有來到,空蕩蕩的擂臺就他一個人站在那裡,環顧四周,黑壓壓的一羣人,他腦中登時一片混亂,這,這許多人看著,可不能出醜了。
身後陳建誇張的大聲喊著:“蕭師弟,加油!蕭師弟,必勝!”
簫木滿臉黑線的回頭看著這個活寶師兄,一臉的無奈。
沒多會,對面擂臺下的人羣一陣騷動,衆人也讓出一條路來,從人羣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走的近了,纔看見,這人一身青色長衫,手提赤金寶劍。
赫然是消失一夜的白石。
簫木登時愣在那裡,甚至連陳建加油的大喊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