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酒館,莎雅看著老闆驚異的目光,然後也沒有說什麼,然後帶著翊兒就這麼離開了酒店。
看著兩個‘女’子匆匆離開的背影,又看著地上已經(jīng)不知是死是活的幾個官兵,老闆心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兩個不知是人是妖的‘女’子,自己確實是不敢再加以干涉。但是如今店了躺著這幾個大漢,萬一他們醒了找自己的麻煩怎麼辦?
“姑娘,等一下。”老闆最終還是叫住了那兩個漸漸走遠的身影。
“恩?”莎雅回過頭,看著老闆躊躇的樣子。
“那個,店裡的這幾個人我害怕他們醒來……姑娘們幫助我,我很感‘激’,只是這……”老闆猶豫了片刻緩緩道,眼神時不時的瞟向屋子裡,似乎害怕著什麼。
“哦,差點忘記了。”莎雅突然間明白了老闆的意思,雖然自己解決了那幾個人,但是店裡還留著幾個,萬一醒來了難不成會找老闆的麻煩。
說著莎雅折返了回去,然後隨著老闆走進了店裡,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的士兵們,莎雅也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了想之後似乎沒有什麼可行的辦法,只好將他們擡到裡這家酒館遠一點的地方,到時候醒來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找這家店老闆的麻煩了。
說著莎雅走上前去,擡起一個士兵的胳膊,然後將那如同死豬一樣龐大的身軀架了起來,然後緩緩的向著‘門’口移動。雖然略微看起來和不和諧,但是身爲一個‘女’孩子,能擡的動這麼壯實的人兒,也真是不一般了。
老闆也顧不得驚訝,當然明白莎雅這麼做的意思,連忙走到一個官兵的身前,也賣力的擡了起來。
老闆鼓足了力氣纔將那個士兵拉了起來,但是隻是支撐已經(jīng)耗費了他全部的體力,又怎麼能擡著走得出去呢,當然,翊兒也沒有乾站著,看著樣子要是不把這些傢伙們擡走,自己也沒辦法和莎雅離開。
於是連忙上前幫助這老闆擡起這地上的‘‘肥’豬’。
有了翊兒的幫忙,老闆將那個士兵扛到了背上,然後跌得撞撞的走出了‘門’外,在放眼看去,外面的風雪已經(jīng)遮蓋了視線,白茫茫的一片遠處只能隱約看到莎雅的影子。這麼的把這幾個人擡到外面,即使是醒著的人時間長了也得凍得夠嗆,這些個昏‘迷’的傢伙豈不是會死在外面?
但是老闆又搖了搖頭,這些個仗著權(quán)威欺負百姓的傢伙們,平時的日子和強盜差不多了,留著他們也是禍害,管他呢,扔出去是死是活就看他們的造化吧。
隨著莎雅的方向,三個人來來回回總算把那幾個礙事的士兵全都清理了出去,等那幾個醒來估計也離死不遠了,外面這麼大的風雪,連石頭都要凍得結(jié)冰了。
老闆的身子本來就不好,被這寒風一吹,回到屋裡身子還直打哆嗦,但是看著這兩個‘女’子,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寒冷。
也不知道她們究竟來自何方,但不管怎麼樣,好歹也有恩於自己,自己若是恩將仇報的讓她們離開,豈不是和外面那些人一樣了?
“姑娘,今日這風雪實在是不適合趕路,不妨今日就留在小店謝謝腳也好。”
莎雅看了看窗外的風雪,寒風吹的窗戶嘩啦啦的響著,光是看著就已經(jīng)夠冷了,這種天氣趕路也確實不適合。而且如今不能斯納有沒有別處可去買也只能留在這裡了。
“也好,老闆真是給您填麻煩了。”面對這個老闆的友善,讓莎雅不由的想到了之前在斯納城近郊的那架客棧,那個帶著兒子的好心老闆,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麼樣了,這麼動‘蕩’的時候,應該也進城了吧。
“沒什麼,我去給你們泡些熱茶,姑娘們鹹謝哲。”老闆說著,挫折有些僵硬的手掌,緩緩的走進了後面的廚房裡。
莎雅依舊凝望著窗外的風雪,這麼久以來,自己記憶開始的地方是斯納城,在那個地方留下了太多的疑問,那個自己曾經(jīng)答應要帶走的‘女’孩曉晨,她現(xiàn)在又怎麼樣了呢?是不是和她的弟弟依舊被禁錮著自由,他們是不是會怪自沒有信守承諾?
還有那天戰(zhàn)鬥之後破碎的城池,是不是已經(jīng)修好,那座曾經(jīng)囚禁著雅特的監(jiān)牢是不是又被擠滿了冤屈的靈魂,斯納城的裡面,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無數(shù)的問題讓莎雅不由的捂住了‘胸’口的地方,那天被梓宸穿透的心臟微微的在跳動,不由的想到雅特將自己化作莎雅的身體,然後填補了莎雅即將消失的心臟,而如今這個跳動的感覺,是不是雅特想要親手殺死這個毀掉自己家鄉(xiāng)仇人的憤怒心境呢。
確實很近了,心中隱隱有了前進的答案。
“去斯納成,快回去,他們都在等著你。”突然間莎雅的耳邊傳來了模糊不清的呼喚,聽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但是卻那麼急切,彷彿發(fā)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什麼?”莎雅向周圍看去,身邊是早已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翊兒,空‘蕩’‘蕩’的酒館裡面沒有除了桌椅沒有別的。廚房裡偶爾傳來燒水的聲音。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在。
是幻聽嗎?莎雅疑‘惑’,可是怎麼那麼真實,就好像剛纔有人趴在自己耳邊說的一般。
“快點去,快點回去,斯納城裡,他們在等著你!”那聲音突然間便的淒厲,如同煉獄鬼魅的嘶吼,呻‘吟’尖銳而猙獰,更像是臨死的掙扎,竟讓莎雅莫名的打了個哆嗦。
“是誰?是誰在那裡?爲什麼讓我去斯納城?”莎雅隱隱約約看到,就在廚房的‘門’口,掛著的簾子剛纔抖動了一下,像是有什麼人跑了進去。
停頓了片刻, 並沒有什麼人出現(xiàn),莎雅顫顫巍巍的走上前去,然後呼喚著:“老闆?是你嗎?”
但是沒有迴音,莎雅看著那扇灰‘色’的簾子,然後輕輕的掀開,空‘蕩’‘蕩’的廚房竟是沒有一個人在,爐子上放著一個水壺,水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音。
莎雅不由疑‘惑’,老闆是什麼時候出去的?自己竟然沒有看到?
就在莎雅疑‘惑’之時,身後的簾子又似乎被拉動了一下,莎雅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但是沒有看到任何人。
“快回去!”那個淒厲的聲音再一次傳來,這一次,莎雅徹底的感覺到了耳邊的呵氣,有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就那麼站著,沒錯,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究竟是什麼人?
“啊——”莎雅轉(zhuǎn)過身,然後下意識的驚呼,身後是一個沒有頭的人,從脖子的地方生生的被斬斷,還能看到脖子上的白骨,血和‘肉’以及暗紅‘色’的血全部粘連在軍人的鎧甲之上。
莎雅驚嚇中不由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才發(fā)現(xiàn),後面的‘門’居然不見了,後背抵住卻是堅硬的石壁,面前的無頭士兵一步步的向她走來“回去,回到斯納城,祭臺上纔是你的歸宿!你這個惡魔的使者!煉獄的魔鬼!你帶來的是毀滅!去死吧!”
“不要——”莎雅驚叫著想要避開那雙已經(jīng)被斬掉了全部手指的雙手,但是身後冰冷的牆壁卻阻止了她退後的路。
然後那個無頭士兵的身後又突然間出現(xiàn)了十幾個士兵,有的沒有了半截身子,有的沒有了眼睛,有的全身被凍成了青紫‘色’,有的乾脆一邊走,一邊發(fā)出咔咔的破裂聲,像是冰塊一般不斷的碎裂著。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那是幾個士兵。
“殺了我們的魔鬼啊——那命來——”聲音淒厲,深入骨髓。
誰來救救她,她沒有殺人,沒有……
但是她越是想去忽略,卻越是清晰的想起了當時在外面所發(fā)生的事情,那一刻她本是不想殺了他們的,但是身體卻莫名的不聽使喚,彷彿是靈魂裡的另一個人,她喜歡殺戮,用自己的身體上演了一場血腥的殺戮。
莎雅不願意相信,因而選擇了遺忘,而如今她記起來了,全部記起來了,她是如何殘忍的將那些人殺死,自己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自己身體裡血液的沸騰,根本不是夢。連她自己都害怕自己。彷彿是回到了那天在森林裡發(fā)生的事情一般。
自己一個人斬殺了全部的突襲蟲人,那樣修羅般的場面,和如今自己莫名其妙的殺掉了這些人的情況一模一樣,自己這個樣子,和魔鬼有什麼區(qū)別?
眼看著那些厲鬼在向著自己索命,自己的脖子已經(jīng)被那雙血手死死的掐住,窒息的感覺強烈了起來,‘胸’口像是堵上了棉‘花’,喘不過一口氣來。
“救……命……”莎雅掙扎著,甚至刻意的沒有去用血劍,她潛意識裡覺得,只要用了這把劍,自己真的會變得連自己都不在認識。
誰來救救她,又是這樣的威脅,這樣的無助,那個人究竟在哪裡,她需要他。
那個出現(xiàn)在莎雅無助之時解救自己的人,那個自己第一次走出飛船看到的人,那個自己永遠不能理解的人,你究竟在哪裡?若是你在,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救了她,或者是故意出現(xiàn)在那裡只是爲了救她?此時此刻又會不會這麼突然的出現(xiàn)?
莎雅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這個沒有與自己多少‘交’集的男人,這個根本不可能走進自己世界的男人,卻這麼奇異的讓自己那麼依賴,彷彿與生俱來的聯(lián)繫一般。
她是煉獄魔鬼,那麼爲什麼他要救她這個煉獄的魔鬼呢?
落白說,異沒有過去,他來自真正的煉獄——咒域,還在襁褓中的他,又是什麼人將他丟棄,丟棄在地獄的‘交’界上。
難道他也是魔嗎?他的一切也如同莎雅一般,空白一片。
“異……”拼盡最後一口氣,莎雅喚出了這個名字。
隱約中,莎雅聽到了翊兒和店家老闆的呼喚,然後忽然間‘胸’口一陣輕鬆,剛纔刺骨的寒冷和恐懼已經(jīng)消失不見。‘迷’‘迷’糊糊中,她才發(fā)現(xiàn),眼前漸漸清晰的是老闆和翊兒的臉,那些死去的冤魂已經(jīng)不見了。
看著面前的窗戶和身前的桌子,原來是一場夢嗎?爲什麼這麼真實?
“姑娘,你怎麼了?剛纔我燒好水看到你趴在桌子上一直呼救,是做噩夢了嗎?”老闆問道。
“沒事……”莎雅搖了搖頭,剛纔的夢還有些心有餘悸,然後緩緩的打算站起身來,但是身子一歪,竟然差一點摔倒。而這一摔,從她的衣袖裡突然間掉出了一個紙團。
莎雅彎下腰將它撿了起來,然後緩緩的看著上面的文字:快回去!回斯納城!他們在等你!
簡短的字給了莎雅一個晴天霹靂,剛纔的夢究竟是真是假?這個字條是什麼時候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的?
莎雅驚恐的看著面前的兩人,但是兩人臉上‘迷’‘惑’的神情也足以證明了,他們對著個完全一無所知。
莎雅看了看身後的僅僅關(guān)閉的店‘門’,右手緊緊的握住紙條,手上的手鍊發(fā)出了叮叮的聲響,彷彿感應到了主人‘波’瀾的心一般。
而在外面,漫天的白雪之中,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雪丘上,那是一個只穿了一身薄紗的少‘女’。衣衫緊緊的貼在身上,身上柔美的曲線一覽無遺。
她蹲下身,撥開了地上的積雪,赫然的看到了幾張猙獰的人臉,不是別人,真是那幾個被丟在外面的那幾個士兵,此刻早已被凍死在雪地裡。
“莎雅姐姐,你還真是惡魔呢,呵呵……”雪‘花’彷彿是避開了少‘女’的身體,這樣強大的風暴,竟是沒有一點能接近少‘女’的衣衫,雪‘花’早已在圍繞著少‘女’身邊一米之外的地方化爲了水汽。
這時一頭獅獸走了過來,蹭了蹭‘女’孩的身子,緩緩道:“姐姐,紙條已經(jīng)送去了。”
“很好曉巖,我們回去吧,他還在等著我們呢。”‘女’孩提到那個‘他’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小‘女’人的幸福“他一定會高興的,是吧。”
“姐姐……其實……”獅獸想說什麼,但是卻終歸把最後的話隱沒在了呼呼的風雪聲中。
“走吧。”‘女’孩輕聲道,完全不想知道獅獸沒有說完的話。
白‘色’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腳印,卻連同那些屍體,在隨後的風暴裡漸漸的被隱沒,好像沒有人從這裡走過,什麼都不曾發(fā)聲生一般。
風侵蝕著大地,同時也掩蓋著大地,這一刻異風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