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的宮人們果然是韜光養晦許久，這會兒是甩開膀子幹活，將皇后寢殿的箱箱籠籠翻了個底朝天兒。

但凡是藥物的，都被拿著攤在了沈如玉的面前。

那麝香只有遇水纔會發出迷人的香味，若是平時，聞著有一股子異味。

沈如玉仔細分辨了一番，這纔將一個盒子拿了起來，確認之後讓宮人們都打包打走。

“我們娘娘……”秦嬤嬤忍不住犯嘀咕了，皇后之前跟著皇一走，也不見得人回來，而現在又是這麼一副模樣，自然是擔心得了。

“想知道的話，自己跟過來吧，難道還要我們請你去？”沈如玉冷笑了一聲，跟在宮人們後面走掉了。

半路時，秦嬤嬤偷偷摸摸地跟來了。

到了長春宮，皇后娘娘宮搜出來的東西被擺在了皇帝的面前。

茍祺一一檢查過，將找到的藥材一點點的記錄下來，隨後向皇帝回稟道，“回聖的話，這裡頭的藥材大多是滋補的……”

“聖啊……”皇后哀嚎地大喊冤枉，“臣妾作爲後宮之首，爲衆姐妹著想，犒賞她們的辛勞，卻不想被卑鄙小人污衊，陷害臣妾啊。”

“聖，臣的話還沒說完，”茍祺朝皇帝躬了躬身，指著記錄下來的藥物，解釋道，“別看這些藥材都是滋補的，其實它們還活血化瘀，若是在房事或者懷孕後飲用，怕是您一輩子都不會有皇子了。”

“大膽！”

“聖息怒，”茍祺立刻跪趴在了地，五體投地道，“臣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您若死覺得臣說錯了，大可叫其他的太醫過來瞧瞧。”

“你給我起來，”皇帝朝著茍祺踢了一腳，來到了皇后的面前，黑著臉問道，“皇后，你怎麼說？”

“聖……聖，”皇后打著哆嗦，眼睛眨了眨，留下了眼淚，“臣妾……臣妾……”

“皇后，”皇帝伸手擦去了皇后的眼淚，幽幽一嘆說道，“你嫁進宮裡應該有二十五年了吧？”

“是，”皇后抖著雙肩，哽咽不已，“那年聖剛滿二十歲，而臣妾十八歲……”

“是啊，那時候多美好，朕還在東宮太子，你我二人鶼鰈情深，其它女人都入不了朕的眼……”

皇后聽了，頓時淚雨如下，雙膝一彎，順著皇帝的身體跪下了，身子微微顫抖著，強忍著哭聲，“可您一娶再娶，黛妃，德妃，雲妃……”

皇帝搖了搖頭，擡頭看向了宮外，將眼底的一絲晶瑩隱了回去，“朕是皇帝，沒有子嗣，何以穩固江山呀？”

皇后的哭聲頓時沒了，那一刻，廳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都聽得到。

“朕登基之後兩年，才頂不住母后的壓力納了黛妃，德妃和雲妃，”皇帝嘆了一口氣，回想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居然紅了眼眶，“朕福薄，註定這一輩子孤苦，三位愛妃先於朕離開，連朕的孩兒都一個個的……哎，朕福薄，享不到兒孫福啊，也錦家替朕養了個兒子……”

“皇，皇，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只是太愛您了，”皇后抱著皇帝的雙腿不放，嚶嚶地哭出了聲音。

“皇，皇后娘娘愛您絕對不能成爲她禍害後宮其它姐姐或者皇子的幌子，”這時，貴妃娘娘走到皇帝身邊，屈膝而站，垂眸說道，“臣妾聽說，當年的黛妃姐姐產下大皇子不治身亡，唏噓之餘又覺得怪，爲何會沒有大皇子的陵墓？”

“聽穩婆說那孩子是個怪胎，連哭聲都沒有，所以朕命人送去別處安葬了，”皇帝哽了一下，才恢復了語氣，“孩子早夭，皇后也不想的。”

聽著這話，沈如玉心裡咯噔了一下，難不成皇帝要此算了？

“可是您想不想知道，若是這孩子是皇后故意帶出去活埋的話，您覺得還是皇后娘娘不想的嗎？”貴妃起身，朝著皇后看了過去。

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激發出無形的火花。

“活埋？”皇帝磚頭，眼睛裡滿是探究，“愛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恭喜，賀喜皇，當年小皇子其實並沒有死，而是被人賣進了山溝溝，”貴妃又屈了屈膝，笑著說道，“據臣妾所知，大皇子在京都。”

“你是說真的？”皇帝有些不可思議，“愛妃，皇親血脈不可混淆，此時非同小可。”

“聖英明，”這時候皇后站了起來，指責貴妃，“賤人，你居然找人冒充大皇子，其心可誅啊。”

沈如玉暗叫不妙，心突突地直跳，皇后反咬一口極爲容易的，貴妃這一招算是鋌而走險了。

“聖若是不信，可將此事交託給臣妾，臣妾一定幫您查個清清楚楚的，”貴妃說著，雙膝跪下，請求道，“臣妾沒有別的意思，只求聖能骨肉相團聚，至於其他的，都還憑聖一句話，皇家血脈也是不會輕易被混淆的。”

好一個四兩撥千斤，沈如玉算是放心了。

“聖……”

“好了，別說了，”皇帝打斷了皇后的話，頓了一下，沉聲說道，“當年黛妃分娩一事，朕確實忙於國事而忽略了，那孩子是朕的第一個孩子，不能不說沒有遺憾啊。”

“願臣妾能爲您分擔一些，”貴妃乖巧地應了話。

皇帝點了點頭，說道，“後宮一事還是交由愛妃你來處理吧，皇后先回宮反省，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奪。”

“聖……”皇后騰地站了起來，淚流滿面道，“您是在懷疑臣妾嗎？臣妾……”

皇帝撥開了皇后的手，沉下臉說道，“是非曲直，查明再議。”

說完，皇帝雙手背在身後，挺身走出了長春宮。

皇后自然被貴妃身邊的宮人送回去了。

“娘娘，”皇帝的態度倒是令沈如玉有些意外，好歹也是結髮夫妻，皇帝連一句維護的話都沒有，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玉娘，現在可以放開手腳了，”貴妃勾著脣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沈如玉見狀，連忙低下了頭，對她來說，現在的貴妃是個依靠，但如果楊天生的身份真的查明瞭，那麼之後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