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雜種？沈如玉聽了，心裡不禁打了個哆嗦，這王春梅還真是連自己都罵了，真不知道她還有什麼難聽的話罵不出來的。
擔心楊天生，沈如玉悄悄地擡眸，只見他躲開了她的眼神，落座在炕上，一拳砸在了炕幾之上。
麥色的臉龐因爲王春梅的罵罵咧咧變得冷峻，反而蒙上了一層寒霜，陰冷得很。
“楊天生，你……”沈如玉蠕了蠕紅脣想說點什麼，卻被楊天生被打斷了。
“我沒事！”
既然不需要她的安慰，沈如玉便作罷了，聽見外頭沒了聲音，她就朝門縫瞅了一眼，已經不見王春梅的身影了，倒是看到楊天餘抱著楊元寶慌慌張張地過來了。
“天餘，快進來，”沈如玉打開了門，雙手接過楊元寶，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後，抱到炕上玩去了。
“大哥，”楊天餘一臉心有餘悸，那小模樣看著是受驚嚇了不少，雙手緊緊地絞在了一起。
“我沒事，”楊天生嘴上說沒事，可還板著臉，黑得讓楊天餘不敢直視。
沈如玉見狀，忙拉過楊天餘的手，安撫道，“天餘，你大哥沒事，你別擔心。”
說完，擼了她耳邊的碎髮，笑道，“想不想和我們去鎮上逛逛？”
“鎮……鎮上？”楊天餘小小吃了一驚，眼睛綻放著光芒，那渴望顯而易見。
“玉娘，咋的想要去鎮上了？”楊天生也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沈如玉抿脣一笑，連帶著眉眼都彎起來了，柔聲說道，“你看看寶兒，可有件能見人的衣服？還有天餘，都大姑娘了，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丁，這以後怎麼說親？最不濟看看你自己吧，這衣服多久沒有換下來洗了，這味兒也著實難聞了些。”
“撲哧！”楊天餘忍不住笑了出來，瞄了一眼楊天生便垂下頭。
氣氛隨著這一記笑聲而舒緩。
楊天生看看楊元寶和自己，又瞅瞅楊天餘，臉色更沉了，但看向沈如玉時，深邃的黑眸含著別樣的情緒，“你也該扯件新衣賞了。”
沈如玉一聽，心裡頭莫名地有些動容，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個人這麼關心自己，也算是滿足了。
不過她也沒忽略楊天生的黑臉，他一個大男人經過自己提醒，八成是知道了王春梅這家當得也多糟糕了，衣裳之類的還能撐得過去，這吃喝……哎……
“大嫂，我就不去了，回頭娘有事兒喊我，找不到人，肯定著急，”楊天餘眼底的亮光猶如火苗一般滅了。
沈如玉心裡嘆息了一聲，對楊天餘多了幾分憐惜，“那好，我和你大哥帶寶兒出去溜達一圈，等你空了，我們再一起去鎮上。”
“噯，好，”楊天餘這才展露天真般的笑容，裡頭含著太多的嚮往，讓沈如玉不想去探究太多。
沈如玉爬起屋頂看了眼自己採的草藥，又翻了個個兒之後，讓楊天生把樓梯搬走，這才放心出去了。
天剛剛擦黑，三人就回來了。
就在這附近逛逛花不了多少時間，但是收穫卻不少。
沈如玉將自己買的東西一一擺放在炕幾上，讓楊元寶去叫楊天餘過來，這邊拿著一塊藏青色的面料在楊天生身上比劃，“這個綢布涼快，給你做件外衫吧，在家的時候還是得有袖子的，元寶還小沒事兒，可天餘和天恩都是大姑娘了，多少得避諱著點兒。”
楊天恩是楊天生的第二個妹妹，排行老三，聽說這些天去親戚家幫忙點事兒了，所以沒在家。
“噯，”楊天餘臉上洋溢著化不開的笑容，“你拿主意就好，我去把你的草藥收下來。”
“好，”沈如玉收了綢布，又拿了一對銀耳墜仔細看，這是給楊天餘買的，本想買根銀簪子什麼的，可銅板不多，只好選了便宜的，不過著耳墜兒勝在精緻，能讓人眼前一亮。
剩下的一塊深紅色的布和一隻灰色的布。
“嫂子，”楊天餘牽著楊元寶的手蹦了進來。
看到她手上和臉上都有些灰，沈如玉知道她在做晚飯了，“嫂子給你買了對耳墜兒，回頭你把你耳朵上的紅線摘了。”
楊天餘啥時候見過這麼精緻的耳墜兒，高興地頓時熱淚盈眶了，“謝謝嫂子，謝謝嫂子。”
沈如玉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頂，“去吧。”
耽擱久了，怕是王春梅又有話說了。
楊天餘一走，沈如玉便把紅布在楊元寶的身上比劃了一陣，對於做什麼衣服，心裡有了主意。
剛想把那塊灰色的布給王春梅拿去，怎知剛到門口就聽到她的罵聲。
“小賤蹄子，這輩子是沒見過東西了是吧？誰讓你要那點東西的啊？我呸，真是敗家娘們，我們楊家遲早被敗光哦。”
沈如玉王春梅對楊天餘動粗，便加快了腳步，誰知道還是遲了一步，這腳剛邁上臺階的時候，王春梅已經一個耳光甩向了楊天餘。
“啪”地一下，驚住了沈如玉，她忙不迭地邁步走了上去，剛好扶住了要摔倒的楊天餘。
“嫂子……”楊天餘想哭不敢哭，咬著雙脣撲在了沈如玉的懷裡。
看到楊天餘臉上的紅腫，沈如玉心裡頗不是滋味，“婆婆，你有氣就衝我。”
“哼，衝你來就衝你來，今天我……”王春梅說著，左右張望了一眼，拿起角落的笤帚就想衝沈如玉手上招呼過來。
楊天餘有經驗一些，帶著沈如玉避開了，可是王春梅動作極快，眼看著笤帚就要打在沈如玉的身上了。
“住手！”忽然，楊天生一聲厲喝，讓這堂廳裡‘貓捉老鼠’的場面停了下來。
沈如玉氣喘吁吁地站穩了腳跟，看到楊天生怒氣騰騰，她心生不妙。
“娘，你到底要幹啥呢？”楊天生奪過王春梅手裡的笤帚，高高地揚了起來。
“天生！”沈如玉朝他搖了搖頭。
“哎！”楊天生重重一嘆氣，把笤帚給扔得老遠了。
以爲楊天生要打她的王春梅舒了一口氣，往地上一坐，頓時撒開了哭號的架勢，可是還沒來得及出聲，沈如玉便把那灰色布塊送到了她的懷裡，“婆婆，天餘說您喜歡灰色的，穿起來穩重，這不剛纔我們出去的時候，給你帶了一塊回來。”
說完，撿起那對耳墜兒帶著楊天餘出去了，留下楊天生和王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