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矇矇亮，沈如玉就起來了，尋了塊紅布，在上頭寫上‘義診三天’四個字，然後貼在了藥鋪的牆上。

“玉娘，這是幹啥？”楊天生雖然在鎮上有一點時間了，但是說話的時候，總還帶著一點兒楊家村的腔調。

“這幾日藥鋪生意不大好，我瞅著是不是把診金免一免，多招攬點藥草的生意，”沈如玉仰頭，發現楊天生正倚窗而立，俊朗的容顏在這晨霧還未散去的早上顯得有些不真實，“你怎麼起這麼早？沒事的話，該多歇一歇。”

楊天生轉身，不一會兒，扶著樓梯扶手下來，然後單腳跳了出來，看到‘義診三天’四個字，頗爲不喜，“這要是不收銀子的話，你得多吃力？”

“無妨，這不還有張老幫襯著麼。”

“張老年紀大了，能做得了多少？”楊天生伸手想撕了那告示，好在沈如玉眼疾手快給攔了下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天生，我琢磨過了，最近其他藥鋪的生意都很好，唯獨我們這裡差了，這要是不弄明白的話，怕是郊外的藥材都白種了。”

好幾畝地種了藥材，細算起來，要是賣不掉的話，怕是要虧得厲害。

那是沈如玉的心血，自然捨不得就這麼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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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

“行了，我自個兒的事情自個兒知道，”沈如玉扶著楊天生進了屋，落座後，鄭重其事地說道，“你現在做不了差事，這家裡頭多了好幾口人要養呢，你總不能讓大家連口飽飯都吃不起吧。”

“哎……歸根結底是我沒用了，”楊天生嘆了一口，無奈之中透著一絲自卑，“玉娘，是我連累你了。”

“說什麼啥話，你這要是不好好把腿養好的，就算你不休了我，我也不會要你了，”沈如玉賞了個白眼過去，然後去竈間幫著胖姑燒早飯，留下楊天生自己琢磨。

素芬和玲瓏也跟著起牀了，只看到楊天生在藥鋪堂廳待著，便折身去了竈間，把沈如玉給推了出來，讓她陪著楊天生了。

“玉娘，我瞧著縣令大人的意思是還要我回去做事，不然……”

“你休想，”沈如玉一口打斷了楊天生的話，說道，“你的腿還沒好，謀什麼差事？”

“可是我沒什麼事情了，每天這麼待著，腦子都要秀逗了，”若是藥鋪生意好也就算了，可偏偏這會兒門口羅雀，怎能不讓楊天生擔心呢。

沈如玉擔心自己的態度不夠明確，彎身對上楊天生的閃爍的黑眸，極爲認真地說道，“楊天生，你給我聽著，若是不老實給我把腿傷治好，哪兒都不許去。哼！”

說完，沈如玉瞟他一眼回了後屋。

平時就是對他太好了，所以才這麼不聽話。

辰時一過，永安藥鋪門口便擺了兩張桌子，沈如玉和張郎中各得一。

排隊的人很多，這讓沈如玉多少有了點兒希望，看完第一個病人後，笑著說道，“您就是吃壞了肚子，吃點兒藥修養一下便好。”

說完，示意她進自己的藥鋪。

可怕病人拿著藥方子，捂著肚子站了起來，溫溫吞吞地說道，“身上沒帶銀子，還是下午再來抓藥吧。”

沈如玉沒攔著的道理，只能說好。

不知道是不是都說好了的，一連看了好幾個都是沒帶銀子的。

休息時間裡，張郎中悄聲對沈如玉說道，“玉娘，怕是今天不會有生意了。”

沈如玉點了點頭，示意張郎中淡定，然後喝了口水繼續看診，可是接下去更糟糕的是，病人拿著藥方子直接去別的藥鋪抓藥，又不懂煎服的，最後提著藥來問了。

這可真是個不小的打擊，可是沈如玉依然要笑臉迎人，到了晚上，一無所獲。

爲了讓青山和張郎中打起精神，沈如玉特地讓胖姑加了他們喜歡吃的菜，可兩人都打不起精神來，隨便吃了幾口，相伴著去了藥鋪二樓了。

沈如玉也沒胃口，喝了幾口湯，便作罷了，把希望寄託在後面的兩天裡。

入了夜，藥鋪的門被敲開了，楊天生交待了青山幾句，坐上縣衙門擡來的轎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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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玉知道的時候，已經天亮了，心裡不僅擔心楊天生的腿，更擔心，他會不會同上次一樣，莫名其妙地籤個生死狀回來。

懷著重重心思，沈如玉開始了義診，因爲真的沒收診金，所以還是收穫了好口碑，尤其是開的藥量不多也不少，不會讓病人造成浪費。

“小娘子，你聽說了沒……”一個病人看著沈如玉在淡定寫藥方子，便和他開始拉著家常了，“昨個兒縣衙門後面的院子起火了，燒得火光沖天，可是瘮人。”

沈如玉一愣，擡起了頭，不敢相信地問道，“可是真的？”

“當然，聽說府衙也來人了，怕是這事兒鬧大了，”病人說完，拿著沈如玉推過來的藥方站起來走掉了。

難道說楊天生半夜被接走，是因爲縣衙門出了命案了嗎？

這一路看診下來，除了別的藥鋪的診金便宜以外，就是縣衙門起火的事情了。

到了傍晚，全鎮子的人都知道了。

沈如玉讓張郎中留了最後，自己想收拾東西去一趟縣衙門，希望楊天生不會被欺負了去。

可是還沒出門，楊天生就被衙門的差役給送了回來，雖然平安無事，可臉色不好看。

“怎麼了，天生？”沈如玉送了一杯溫水過去，希望他能和自己說一說縣衙裡的事情，也免得他一個人想不通，在那裡鑽牛角尖。

“差不多都燒光了，一片的黑灰，只剩下架子”楊天生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拉住了沈如玉的手，冷峻的容顏更爲這火燒縣衙的事情，更先了幾分深沉了，“說是死了兩個府衙的差役……就是穿綠衣服的那兩個。”

“他們以爲和你有關係？”沈如玉不禁擔心起來，畢竟其中一個是被楊天生打殘了的。

楊天生搖了搖頭，說道，“怕是要懷疑到錦修頭上了。”

知府兩位公子內鬥，沒有想到受牽連的反而是別人。

“查出來是怎麼死了的嗎？”只要找出死亡原因，是不是錦修乾的，就一目瞭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