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之後，羅傑帶著一份草簽的意向性協(xié)議，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富國銀行。
在羅傑離開之後，麥克阿瑟卻並未立刻返回酒店休息，而是叫來了自己的秘書：“莫莉，去收集一下米迦勒-傑佛遜近期的情況，速度要快。”
“好的，先生。”
一名看上去頗有女強人氣質(zhì)的女性點頭答應下來，開口道：“明天早上上班之前，相關(guān)資料就會出現(xiàn)在您的辦公桌上。”
麥克阿瑟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我只給你三個小時，直接送去酒店，我用過晚餐之後就要看到。”
名叫莫莉的秘書心裡暗自叫苦，表面上卻是一副風平浪靜的神情，語氣平和地說道：“沒問題，先生，我現(xiàn)在就去辦。”
打發(fā)走秘書，麥克阿瑟又拿起之前和羅傑簽下的意向性協(xié)議，仔細翻閱起來。
這份協(xié)議的內(nèi)容很簡單，由富國銀行提供一筆最高不超過五億美元的資金，以供【Darkness】樂隊使用。
這筆資金的最長保留期限爲三年，如果三年內(nèi)，樂隊不需要用到這筆資金，那麼就需要向富國銀行支付一筆“資金佔用費用”。
而如果樂隊確定貸款，那麼就不需要支付這筆額外的費用，而是以正常的商業(yè)抵押貸款來計算。
同時，這筆貸款唯一許可的用途，是收購米迦勒-傑佛遜手中掌握的【ATV/索尼音樂版權(quán)管理公司】股權(quán)，或是與之對應的歌曲版權(quán)，不得另作他用。
同時，富國銀行承諾，對樂隊的收購信息保密，否則就必須支付一筆高達九位數(shù)的違約金。
於此相對應的，則是在貸款達成的前提下，樂隊會一次性支付一筆一千萬美元的保密費用。
在抵押方面，富國銀行要求以樂隊歌曲的版權(quán)、MAD唱片的股權(quán)、未來收入，以及“收購到的股權(quán)或者版權(quán)”。
——如果收購未能達成，自然是不需要用到這筆貸款了。
在北美的金融界，拿“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做抵押，是十分常見的操作模式。
其中最有名的例子，莫過於格雷澤家族收購英超豪門曼聯(lián)隊，格雷澤家族一分錢都沒有出，就完成了對曼聯(lián)的全額控股，負債也是由曼聯(lián)本身揹負，哪怕球隊破產(chǎn)，也牽扯不到格雷澤家族的身上。
由於這是意向性協(xié)議的緣故，許多細節(jié)方面的內(nèi)容都沒有具體去談。
例如貸款的具體年限，利息，貸款未達成之下的“資金佔用費”數(shù)額，乃至於抵押品的具體清單，都需要在未來一段時間內(nèi)談判。
事實上，這份意向性協(xié)議當中，唯一即時生效的條款，就是和保密協(xié)議有關(guān)的那一部分。
“這傢伙野心還真不小。”
又讀了一遍協(xié)議條款之後，麥克阿瑟失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從島國人嘴裡搶食吃？有點意思……”
作爲一個典型的猶太商人，麥克阿瑟並不在意別人的爭鬥，唯一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
在麥克阿瑟看來，搖滾巨星和索尼之間的爭鬥，誰勝誰負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能夠從中得到什麼。
一筆五億美元的貸款合約？
對麥克阿瑟來說，只能說是值得出手，但卻絕對算不上太過於重要。
但在這份合約背後，所代表的卻不僅僅只是那點“微不足道的業(yè)績”。
在麥克阿瑟眼中，這是將富國銀行的業(yè)務(wù)拓展到傳媒行業(yè)的機會。
作爲北美排名第一的商業(yè)銀行，富國銀行的主要業(yè)務(wù)在金融、保險業(yè)和房地產(chǎn)行業(yè)當中，但發(fā)展卻已經(jīng)陷入了瓶頸。
和這些“傳統(tǒng)業(yè)務(wù)”相比，傳媒業(yè)的資金流動不算大，但卻也算得上是一大塊肥肉。
這塊肥肉現(xiàn)在由****銀行吃下了絕大部分，但若是能夠打開一個突破口，從摩根嘴裡搶走一部分，也足以讓富國銀行的業(yè)務(wù)再上一個臺階。
若是有了這樣的資本，或許自己的位置也可以再往上挪上幾個級別，甚至於拿到一定的期權(quán)獎勵，都是可以期待的事情。
至於說富國銀行和****都是猶太人……
在利益面前，這叫事嗎？
團結(jié)，那也僅僅只是在面對外敵的時候，例如在華爾街和猶太財團平分秋色的WASP。
但私底下，就和任何一個民族一樣，即使是以團結(jié)著稱的猶太人，也一樣少不了激烈的內(nèi)鬥。
不過……
雖然心中已經(jīng)十分傾向於在這件事上爲羅傑的樂隊提供資金上的支持，但麥克阿瑟並沒有讓自己的主觀判斷影響了理智，仍然沒有做出最終的決定。
在明天的談判中要拿出什麼樣的態(tài)度……
還得等回到酒店之後，看過秘書收集來的資料，再做決定。
…………
【樂壇天王搬離2800英畝豪華莊園，住進月租僅七萬美元“蟻居”！】
【震驚！他賣掉房子的原因竟然是……】
【因頻繁接受法院傳喚，前搖滾巨星米迦勒-傑佛遜健康狀況急劇惡化，或不久於人世！】
……
茶幾上擺著幾份報紙，還有一份體檢報告。
“這個小報倒是猜對了一半，那傢伙的命確實不長了。”
安妮捧著一杯熱咖啡，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不過他的健康狀況，和法院可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係，是島國人乾的。”
“好了，安妮，別說這些不相干的事。”
理查森打斷了安妮的幸災樂禍，微微搖頭：“說習慣了，以後面對媒體的時候說漏嘴了可不好。”
“知道啦，我什麼時候讓你們失望過？”
安妮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說道：“在公開場合，米迦勒-傑佛遜是偉大的黑人領(lǐng)袖，樂壇的啓明燈，熱衷於慈善的道德楷模。什麼整容漂白，版權(quán)盜竊，婚姻詐騙，種族歧視以及該死的戀童癖，都是眼紅的人編排出來的假新聞，政.治正確嘛，我懂。”
這確實很政.治正確。
在羅傑的前世，這位黑人天王的一生，很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假話說一千遍就會變成鐵打的事實”。
還算不錯的才華，加上大量的宣傳資源，足以讓一個臭名昭著的罪犯，變成完美的化身。
這並不是唯一，類似的例子還有許多。
例如瑪麗蓮-夢露、馬龍-白蘭度、亞瑟-雷蒙德四世等等。
只不過在這個年代，乃至於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樂壇最大的政.治正確，名字就叫做米迦勒-傑佛遜。
“不要提那些掃興的事，談?wù)劰ぷ靼伞！?
羅傑打斷了喋喋不休的安妮，開口道：“雖然沒有證據(jù)，但幾乎可以肯定，導致那傢伙健康狀況惡化的一定是島國人。”
“爲什麼不直接幹掉他？只是重病不起？島國人什麼時候這麼心慈手軟了？”
在說到“心慈手軟”的時候，安妮刻意加重了語氣，顯然很清楚那個民族是什麼德行。
至於索尼娛樂北美公司的一把手是英國人這一點，直接被安妮給忽略掉了。
真正做主的，只能是索尼董事會中那羣來自島國的傢伙，至於總裁或者CEO的位置上是一位精明強幹的商界精英，還是一頭豬，並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或許是警告，也或許是爲了洗脫嫌疑，這不重要。”
羅傑搖了搖頭，說道：“約翰-布蘭卡那邊會盡量影響他，只要和索尼的官司不中止，島國人遲早會忍不住下手。”
“對我們來說，那個傢伙重病而不是掛掉，其實是一件好事。重病在牀的人頭腦都不會太清醒，尤其是他這種需要大量鎮(zhèn)定劑的情況，我們的人更容易對他施加影響。”
胖子結(jié)過了羅傑的話頭，繼續(xù)說道：“最好是在他死前拿回那些版權(quán)，然後死於島國人的報復，這纔是最完美的結(jié)局。”
“可能性不大。”
羅傑繼續(xù)搖頭道：“在官司出現(xiàn)明顯劣勢的情況下，島國人就不會繼續(xù)忍耐下去了。我們最後買到的多半還是股權(quán)，然後再和島國人打官司拿下版權(quán)。”
“你們說什麼都好。”
安妮一口氣喝光杯中剩下的咖啡，半躺在沙發(fā)上，有氣無力地問道：“羅傑，銀行那邊談妥了？”
“暫時只是個意向，用樂隊名下的資產(chǎn)和米迦勒-傑佛遜手中的股權(quán)或者版權(quán)做抵押，貸款五億美元。”
羅傑說道：“具體的條款還在談，我暫時交給豪斯曼律師和西奧多去負責，速度快的話，一週之內(nèi)就會有結(jié)果。”
通常來說，涉及數(shù)億美元的談判，談上一兩年都是正常的。
不過和銀行打交道要相對簡單，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即便商業(yè)銀行在面對大客戶的時候，某些不那麼嚴格的地方有變通的餘地，但也不會太大。
大概的條件就擺在那，即使有修改的空間，也很小。
要在談判上花去一週的時間，其中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浪費在協(xié)議條款細節(jié)的爭議上。
這是律師的工作，多派個經(jīng)紀人去，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五億啊！”
安妮砸吧著嘴巴，感嘆道：“五億美元！！你可真捨得！我記得你還欠銀行一億多美元沒還呢吧？”
安妮指的是羅傑-克里斯蒂安莊園的房貸。
“將近兩億，現(xiàn)在還剩一億四五千萬左右吧。”
以羅傑的收入，負擔這樣的貸款還算比較輕鬆，倒是沒感覺到太大的壓力。
反而是在各種各樣的投資上，總感覺資金捉襟見肘。
在消費水準和收入相符的情況下，花錢再多也總有個數(shù)。
而投資……
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有多少錢都不夠用的。
尤其是對於羅傑這樣，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帶有“先知”屬性的人來說，沒有合適的投資項目？
資金太多沒地方用？
純粹是扯淡！
只有缺錢投資不了的項目，恨不得一美分掰成兩瓣花。
每錯過一個項目，羅傑都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可都是綠油油的美元！
“這件事結(jié)束之後，我們是不是該考慮買點大件了？”
安妮一門心思只想著吃喝玩樂，提議道：“過兩年，買個飛機怎麼樣？上次租過的那個空客就不錯，夠大，夠?qū)挸ǎ覀兛梢愿慕ǔ煽罩泻廊A酒店！”
空客？
羅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疑惑道：“什麼空客？”
安妮提示道：“在英國那次，不是去年，再上次，回來的時候不是租了個空客嘛？”
這麼一說，羅傑倒是想起來了，安妮所說的，是去英國錄製《郊區(qū)的耶穌》那次，返回北美時，就是租賃了一架空客的商務(wù)飛機。
那架飛機確實很棒。
但價格……也很棒。
“你說那架空客ACJ？”
理查森搶在羅傑之前開口，吐槽道：“那樣一架大型商務(wù)機，不算裝修也得兩億美元以上，加上裝修得奔著三億去了，你確定我們消費得起？”
空客ACJ是一個系列，便宜的也得一億多美元，比較新，比較大的型號，動輒兩三億。
再考慮到機組和日常維護的費用，這種大傢伙，根本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的。
以樂隊現(xiàn)在的收入，幾千萬美元的小型飛機說買就能買下，但空客ACJ這種大型飛機，卻是要仔細算算自己的錢包，是否能夠承受這樣的“重任”。
“飛機的事以後再說。”
羅傑生怕安妮不依不饒地要買飛機，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和銀行的談判，你們要不要派個人去盯著？”
無論是經(jīng)紀人西奧多，還是豪斯曼律師，都是羅傑的代理人，和安妮、理查森兩人沒什麼關(guān)係。
雖然以三人之間的關(guān)係，“不信任”這種事幾乎不可能存在，但有些沒有必要的誤會，還是不要讓它有機會發(fā)生比較好。
哪怕這個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但仍然沒有必要去冒險。
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都是一樣的經(jīng)受不起考驗。
最好的做法，自然是不要有考驗它的機會。
“你們看著辦就好了，說好的我不管這些事。”
安妮擺了擺手，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要是連你們倆都信不過，那我在這個世界上能信任的就只剩下老爹了。”
理查森也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經(jīng)紀人和律師都沒有時間，銀行那邊交給你就好了。”
羅傑也不強求，無所謂地說道：“行吧，那就讓豪斯曼和西奧多先談著，反正最後簽字的時候我們?nèi)齻€都得到。要是有什麼進展的話，我會及時告訴你們。”
“我們這邊都沒什麼問題。”
安妮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倒是大衛(wèi)那邊，你是不是該通知一下，我是指這個。”
說著，安妮指了指茶幾上的那份體檢報告。
關(guān)於某位黑人天王重病的事情。
“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
羅傑拍了一下腦門，拿出手機，說道：“我現(xiàn)在就給大衛(wèi)發(fā)信息。”
很快，羅傑就編輯好了一條短信，發(fā)送到大衛(wèi)-勞倫斯的私人號碼上。
內(nèi)容只有一句話。
“魚已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