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只是開著,卻不見人影。
幾個人臉上雖然表情各異,卻統一帶著些許嫉妒。她們雜亂的交換了目光,沉默片刻,有人嘆了口氣。
“你們倒好了,總算有個交代,我呢?今後是什麼樣都不知道?!?
“凡梅,你是不是想嫁了?”
“唉,這院子裡的丫鬟誰都能嫁,凡梅……怕是要和主子守一輩子活寡了……”
“以蕊,你怎麼和你主子一樣喜歡胡說八道了?”
“我胡說?我……”
“大家都先別說了?!币恢睕]開腔的綠春轉過眼眸盯住以蕊,又掃了衆人一眼,隨後又將目光放在盅上:“平日裡各自玩笑是可以的,但是我們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禍從口出,這話不是沒聽過,也不是沒見過……”
三年前的一幕立刻跳入每個人眼前。姜勇因爲“不小心”走漏了不該走漏的消息,其實就是隨口說了一句,被老爺打個半死,又被趕出蘇苑。後聽說被街口的老劉頭好心收治,可是老劉頭說有天晚上一羣人闖入他家,架起姜勇就走,隨後姜勇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管好你的嘴,這是我們能做的也是必須做的事!”
話音剛落,一滴水“叮”的掉入綠春的盅裡,圓圓的水面被砸出一個小坑,又很快恢復了平整。
大家便都不說話了。各自盯著自己手中地碗盅。
“我來晚了。我來晚了……”半芹拿著小碗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咦。就你們幾個呀。妙春和俏枝沒過來嗎?”
“你還不知道太太地性兒嗎?她是不大樂意妙春和我們摻和地……”
“俏枝正被安姨娘罰跪呢。這老母雞飛上了枝頭就忘了自己是什麼了……”
“咳咳……”
立刻有人假裝咳嗽。以蕊立刻閉了嘴。
“半芹,你怎麼纔過來?露水都快乾了?!?
雪柳口裡說著,眼睛死死盯著那滴半天不落的水。
“唉,我怎麼和你們比?老太太那邊這會才忙完,抽空跑出來的,一會還得回去……唉呀,我差點忘了。以蕊,你主子讓你多接點露水,他要煉丹……”
“煉丹?”
齊齊的怪叫,齊齊的看著以蕊。
以蕊臉通紅,有這樣的主子真是讓人時時都不自在。
“不對啊,”雪柳擠擠眼:“你家沂南少爺不是說這不是露水嗎?那還能煉丹嗎?”
“沂南少爺說,這叫無根水……”
“又是‘沂南少爺說’……”雪柳故意拉長聲音。
以蕊索性不接露水了,圍著樹追打雪柳。
雪柳咯咯笑著逃著。突然,她停下來,手往前一指:“那是什麼?”
以蕊眨眨眼睛:“唉呀,是狗!”
衆丫鬟一聽,立刻看過來,待斷定那果真是隻狗後,紛紛驚叫一聲衝了過來。
福貴兒趁秋雁不注意偷跑出來,見這邊熱鬧正在張望,還試探著靠近,卻突然看到一羣花花綠綠的小姑娘向自己又喊又叫的衝來,立刻夾起尾巴返身逃跑。
一行人呼呼啦啦的興奮的直追到西廂房門口,見那小狗越過門檻跑到屋裡去了。
二少爺這邊的房間她們雖然曾無數次設想應該如何自然的接近,可是真的到了門口卻又不敢進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看到秋雁從裡面出來。
“你們怎麼在這?”
她有些開心,以爲她們是來找自己玩的??赡芤驙懽约菏切聛淼陌?,這羣姐姐平日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這下可好了。
“秋雁,你屋裡是不是有隻狗?”雪柳氣喘吁吁的捂著胸口。
“沒,沒有……”
秋雁不是不知道老爺的規定,雖然有二少爺爲她撐腰,可是這會……
“怎麼沒有?我們都看見了……”以蕊在一邊幫腔。
“就跑進屋裡去了……”
“對呀,對呀……”
秋雁還沒有練就隨機應變的本事,她也來不及練,因爲福貴兒正在她身後扭扭的從屋裡走出來。
“你看,它在那!”初翠眼尖。
秋雁回過頭,嚇了一跳。可是福貴兒絲毫感覺不到哪不對勁,見主人看著自己,還搖了搖尾巴。
“我就說有狗嘛……”
“秋雁,現在你要怎麼說?”
秋雁實在是沒了主意,她不知道福貴兒好端端的待在屋裡是怎麼被她們發現的。
“這樣吧,秋雁,你把它抱出來讓我們玩會,我們就幫你保密,怎樣?”綠春的笑容很親切。
秋雁不敢相信她,可是如果不這樣福貴兒的事會更快的傳到老爺耳朵裡,聽綠春的話似乎還有一線轉機。
她把福貴兒抱出來。
丫鬟們立刻欣喜的圍了上去。
福貴兒剛開始時還有些怯怯的,卻也經不住美色挑逗,只一會工夫就四腿朝天仰躺在地上,任那一隻只嫩手在它的小肚皮上搔著,愜意的閉上眼睛。
“唉,秋雁,你家少爺呢?”凡梅看似無心的一問。
秋雁懸著的心剛剛放下,便順口回了一句:“出去了?!?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萬康錢莊,賬房。
方浩仁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眼鏡基本滑到了鼻尖,他便從上面瞅著蘇梓峮,樣子活像個標準的賬房先生。此刻,他正拿著鋼筆使勁的戳著賬本:“你再說一遍!”
“你輕點,那可是夏雨潔送你的定情物。”蘇梓峮避重就輕。
方浩仁方意識到自己的確是有些激動,趕緊拿起筆來對著光查看筆尖,又用手仔細擦了擦。
“我可不陪你瘋。對了,我聽說你前幾天病了,是不是燒糊塗了?”
蘇梓峮一把抓過賬本。
“唉,你也不能拿賬本出氣???我昨天熬了一夜才做好的,快給我!”
方浩仁撲過來搶。
“你現在蠻用功嘛,是不是要留下來幫伯父做事?”
蘇梓峮看也沒看把賬本丟給他。
方浩仁寶貝似的接過來。
浩仁和他是不同的,再怎麼不樂意,家裡的生意還是幫著忙的,而且他的確有這方面的天賦,相比之下自己實在是慚愧。
“我怎麼會留下?”方浩仁愛惜的撫平賬本上的褶皺,卻猛的擡起頭:“你不是要對我講你又沒有跟伯父說吧?”
蘇梓峮笑瞇瞇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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