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南津關(guān)道上,出現(xiàn)著一個衣衫檻樓的雄壯少年,揹著一個大包裹,腰帶上插著兩尺餘長青布囊,露出長滿鏽斑的劍鞘雲(yún)頭,看去十分窩囊,準是根垃圾堆中撿來的破鐵根,大概是用來唬狗的傢伙。日正當午,這雄壯的少年已屋宜昌府碼頭,冠玉也似的秀臉毫無汗跡,雙目不時流露閃閃寒芒。
他就是剛下峽谷遠赴江西麻山的梅文俊。
這次他拜別恨海狂人下山,首先他想到荊州長湖,找到義弟妹的祖父九現(xiàn)雲(yún)龍,但又覺得不妥,在荊門結(jié)義。不到一天,義弟妹便遭雙兇一霸的走狗們所害,九現(xiàn)雲(yún)龍又怎知結(jié)義之事。
這一上門相認,準會地自討沒趣,自己這一身落魄裝束,不被人認爲白癡纔怪。
記起這次沿江直下江西,正好途經(jīng)安慶府,何不到潛山閻王谷一走,會一會雙兇之一的閻王爺主卜世昌?天假其便的話,或許可以先替義弟妹報仇呢!
初生犢兒不怕虎,他竟不打聽打聽人家的底細,想到就作,決定在宜昌府乘船東下,先到潛山報仇?
在宜昌府進入三峽的船支,天冷魚肚白就得啓旋,上航的船支,晚間絕不敢啓程。
往下走的船支,除了客船外大多晚手間開航,因下游液航不禁,水面平緩。
文俊身上只有一小錠白銀,僅重一兩。
那時禁用金銀,必須至寶泉局兌換大明通行寶鈔,他可不管這等什麼續(xù),照用不誤。
一兩白銀只可兌錢千文,要乘船到安慶府,伙食費也不夠,間了好幾處,碰了一鼻子灰,搭貨船也沒人理他。
那時,長江一帶的船夥們.全是粗胳膊大腦袋,拳頭上可以站人的哥兒們,氣焰不可一世囂張已極。
一聽這破爛花子爺想以一兩銀子搭船下安慶,這玩笑可開得太大啦。要不是有人在旁勸架,差點兒方鉢似的拳頭,將這臭小子砸扁。
這時日正當中,只有裝貨的大型貨船,在作驗艙對艙的準備,有幾艘已陸續(xù)開入了。
文俊連問了下幾艘船,受到船伕們的汕笑,差點捱了揍,心中早憋得火起。
他半生都在逆境中打滾,三音妙尼和恨海狂人,灌輸了很多的人間仇恨給他,加上天生做骨,內(nèi)蘊的仇恨之火,慢慢地涌上心頭,如火山之待爆發(fā)。
只見他劍眉緊皺,玉面發(fā)青,眼中寒光時斂時張,泛上重重殺機。
這時,他已走到甫碼頭邊般中,看準一艘大船大踏步走去。
這船長有五六丈可載五百石以上,二三十名船伕正在收拾船艙堆物,大概已經(jīng)上完貨。
跳板旁站了兩個生意人,正和兩個敞開衣襟,滿臉黑毛的船伕嘻嘻哈中全地聊天,向船上各處腳踢於指他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