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dāng)今大周天下,地域西南之處,有一巴蜀。此處多爲(wèi)盆地,少部分便是高原,十里不同天,氣候分佈明顯,各有千秋。羣山聚集,清水亮麗,泉瀑交錯,草木繁盛,好一個洞天福地,令人嚮往。
自那日朱語清和林夜辰告別郭萬言一家人之後,時日已經(jīng)過了有五六天之久,而今身處巴蜀渝州之地,之前朱語清居住的揚(yáng)州和慕澤門,地形平坦,最多可見幾處丘陵,如今面對突然多出來的羣山萬里,湍流江水,朱語清不禁歎爲(wèi)觀止,感覺到了異域一般。
渝州有一處勝景,那裡雄山綿延不斷,青空湛藍(lán),白雲(yún)翻滾,瓦藍(lán)的天空之下,長江波瀾壯闊,奔流不息。兩岸斷崖林立,高數(shù)百丈,但皆被草木掩蓋,青蔥萬里。這便是巴蜀最有名的地方之一——瞿塘峽。瞿塘峽雖僅長一十六裡,但它洶涌奔流的盛狀卻令人無盡屏息。
瞿塘峽峽谷狹窄,宛若走廊,山勢兇險,江水湍流,兩岸紅花遍野,紛紛倒影在清澈的江水之中。朱語清和林夜辰立在山尖之上,低頭望去,碧水激流,氣勢赫赫,卻讓他們頓感眼花繚亂。
長江北岸,山頭高聳,只見鬱鬱蔥蔥的綠樹叢林中,掩映著一幢又一幢的飛檐樓閣,瓊樓玉宇,一面靠山,三面環(huán)水,前臨長江,後倚高峽。兩岸猿聲,不絕於耳,此處樓閣氣勢雄偉。
林夜辰拿出之前花月苒給的地圖,細(xì)細(xì)一看,他有些驚喜的說道:“佳兒,那山頭上的高樓你猜是什麼地方?”
朱語清自小沒去過大江南北,除了揚(yáng)州至沂州一帶之外,最遠(yuǎn)就只到達(dá)荊州之地,面對這大周西陲巴蜀渝州,自然不知道遠(yuǎn)方的瓊樓碧宮是什麼地方。她雙眼眺望前方,笑了笑道:“那是個什麼地方?我只道那裡很是繁華,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呢。”
林夜辰端詳著一紙地圖,笑道:“其實(shí)我也不知那是何地,按著這地圖上所言,應(yīng)該是白帝城沒錯了。”
“白帝城?”朱語清眼眸露出驚異之色。
林夜辰低下頭去,俊逸的臉上變得柔和起來,“原來這就是白帝城,我只是兒時在楚陽派的書樓的書籍中偶爾看見過。”
林夜辰的話語不禁勾起朱語清的好奇之心,朱語清奇道:“那書上是怎麼說的?”
“這白帝城乃是西漢末年公孫述所建,公孫述自有帝王之心,便造有一輿論,說是城中的白鶴井裡,近日常有白氣冒出,宛若白色蛟龍,在天空翻騰,衆(zhòng)人皆說此地要有天下新主誕生,故而取名‘白帝城’。”林夜辰回憶著當(dāng)年所看的書籍,慢慢說道。
朱語清聽得連連頷首,急切的說道:“那麼我們快行過去,我倒是想瞧瞧那白帝城是如何的神奇。”
林夜辰當(dāng)頭答應(yīng),二人便繞著山路走向遠(yuǎn)山之上的白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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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城,氣象蕭森,山水雄偉。城門之內(nèi),陳設(shè)著各類書畫碑刻,石碑之上書法極有氣勢,剛勁雄偉。踏入城門,白帝城內(nèi)行人過客,來來往往,行得不遠(yuǎn)就見一高樓挺立,牌匾之上浩浩蕩蕩寫著一個“茶”字。
朱語清和林夜辰相視一笑,踏入茶樓之中。巴蜀之地,當(dāng)?shù)厝讼埠煤炔瑁思也铇亲匀皇巧馀d隆,人聲鼎沸。朱語清和林夜辰在一張靠窗的桌子邊坐了下來,叫了一壺好茶,細(xì)細(xì)品嚐。
“咣噹!”忽聽茶杯落地的刺耳聲響傳來,朱語清不禁屏住呼吸,連忙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四個身材高挑的男子對坐一桌,四人面色嚴(yán)肅,相相對望,在他們的腳下,正是之前打破的茶杯碎片。
林夜辰提起精神,眼簾稍有下垂,靜靜感受著後背不遠(yuǎn)處那幾個人的動靜。忽然之間,茶樓四下變得安靜起來,朱語清漸感不對,心中也開始詫異起來。
場面的空氣靜得可怕,半晌之後,一聲拍桌的聲響打破了沉寂,“店家,結(jié)賬!”那四個高挑男子用著巴蜀本地的方言齊聲叫道。朱語清向他們打量起來,他們神色兇煞,容不得一絲嬉笑。卻見那四個男子向朱語清和林夜辰走來。
林夜辰拿著茶杯的右手不禁停滯在空中,側(cè)耳傾聽著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那四人路過朱語清和林夜辰之時,一種森然的殺氣強(qiáng)烈襲來,朱語清身上的寒毛直立,當(dāng)下警惕著對方的動靜。
四個男子中,走在最後的一個男子的衣角不由得將朱語清桌子上的茶杯刮落下來,眼看茶杯就要觸地,林夜辰快手一接,穩(wěn)妥的將茶杯接住。這一舉動,立馬吸引了那四個男子的目光。
凜冽的目光齊齊投向林夜辰,以及他腰間上的孤鳴玉笛。倏地,方纔刮落茶杯的那個男子勁手襲來,向林夜辰手中託著的茶杯直直逼去。
林夜辰眉毛一挑,瞳孔縮小,急忙將手一收,翻身側(cè)在一旁,那男子見沒有將茶杯奪過,心有不服又向林夜辰搶來。男子雙拳揮來,陣陣勁風(fēng)呼呼作響,其他三個男子立在原處,眼色淡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朱語清卻是柳眉緊蹙,看著眼前此景。
“老大,你說那哈小子腰間的白玉笛是啥子?xùn)|西哦?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勒?”
“嘖嘖,難得說!難得說!鬼曉得是不是哦。”
“我只曉得,裂天谷谷主給我們捎的來信中,對那個東西的描述鬥是一支做工精細(xì)的白色笛子。”
朱語清身旁的三個男子低聲談話,雖然用的是巴蜀本地方言,但朱語清細(xì)細(xì)斟酌之後還是能聽懂其中之意,他們的話立馬給朱語清一個晴空霹靂。她心道:“沒想到孤鳴玉笛重出江湖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出江湖了,之前不是說裂天谷谷主不知道這孤鳴是隻玉笛麼?他又是如何得知孤鳴就是白玉笛的?”朱語清疑惑重重,又開始靜靜聆聽著旁邊三人的談話,不料此時那三個男子卻不作言語,看著前方林夜辰和另一個男子的較量。
那男子雙腳往林夜辰左側(cè)滑去,鞋底與茶樓木板的摩擦之聲連連傳來,又見林夜辰翻騰而起,在空中連轉(zhuǎn)三轉(zhuǎn),縱身立在窗邊。那男子開始變得有些怒氣,當(dāng)下從腰際抽出一把長月彎刀,刷刷的向林夜辰揮去。刀光揮灑,刺得林夜辰眼睛有些恍惚,他也將孤鳴玉笛置在手中,揮笛格擋。
霎時之間,只聽“嘭”的巨響,那握刀男子揮出一道氣浪,將茶樓中的木桌紛紛逼往牆邊,林夜辰依然屹立在原處,只不過衣衫髮絲飛舞不止,往後飄飛。定睛一看,那男子左手之上拿著茶杯,正是方纔林夜辰手中的那隻。
朱語清輕呼一聲,沒想到林夜辰手中的茶杯竟然被奪了去,想來這些人身手不差,朱語清擔(dān)心之餘,又聽林夜辰玉笛清嘯,他翻往空中,向那男子連環(huán)刺去。轉(zhuǎn)眼之間,林夜辰輕身一仰,右手緊緊握著玉笛,然而在玉笛之上端端正正的擺放著又奪回來的茶杯。
林夜辰觸手拿著茶杯,神色淡淡的看著身前不遠(yuǎn)處的握刀男子。另外的三個男子見握刀男子敗於林夜辰之下,臉色微微一變,當(dāng)下六目交接,也不知道在傳達(dá)著什麼信息。
朱語清見林夜辰安然無恙,頓時心中大喜,正欲向林夜辰身旁走去,只感覺衣襟一緊,轉(zhuǎn)頭一看,正看見三個男子抓著自己。
朱語清心下一凜,三寸銀針飛過,那三個男子連忙側(cè)身一躲,朱語清見自己可以脫身,立即向林夜辰疾去,未到林夜辰身前,她又感到左側(cè)被握刀男子緊緊握著手腕,令她動彈不得。林夜辰看見此景,一直沒有出言的他急道:“放開她!”
那四名男子直勾勾的看著林夜辰手中的白玉笛,用著巴蜀方言齊聲說道:“放開這個妹兒可以,但是你要把你手中的笛子拿來做交換才得行!”
林夜辰低下頭去,看著孤鳴玉笛,又?jǐn)E起頭來,爽口答應(yīng)道:“好!我答應(yīng)你們!”
“不行!”朱語清厲聲說道。
林夜辰卻沒作理會,當(dāng)下對那四個男子說道:“你們可要說話算話,我將玉笛揮之而出,你們得立即放人。”
那四個男子點(diǎn)頭,大笑道:“哈小夥,你放心,我們巴蜀四惡還是講一些規(guī)矩的。”
林夜辰堅毅的俊臉上,星目看著被擒住的朱語清,眼神關(guān)切,只見他輕輕對朱語清點(diǎn)頭,繼而將玉笛擲了出來。
玉笛在空中旋轉(zhuǎn)一番,巴蜀四惡見玉笛飛來,應(yīng)林夜辰的規(guī)矩,當(dāng)下也將朱語清放了,林夜辰快步襲來,將朱語清抱住,他笑笑的看著那巴蜀四惡。朱語清一眼瞥見林夜辰揚(yáng)起的嘴角,心下詫異,也不知道林夜辰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
剎那之間,林夜辰一手?jǐn)堊≈煺Z清,一手伸向空中盤旋的孤鳴玉笛,一聲清嘯,林夜辰快步飛去,將玉笛又收回手中,接著便衝向茶樓的窗臺,往窗外飛去,一時之間,林夜辰和朱語清的身影立馬消失在巴蜀四惡的眼前。
“鬼火戳!還不快點(diǎn)給老子追!莫讓那小夥和那妹兒跑了!”巴蜀四惡的老大怒火中燒,大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