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了牛頭怪的跟前。說實話當時我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腿別發抖。但實際上這種努力比較徒勞。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焦臭的氣息，並且瀰漫的煙塵讓人感覺像是站在火車的尾端，被濃密的煙塵嗆得要死。我擡起頭，想要故作很有勇氣地看著那個龐然大物。然後我的眼睛意料之中地對上了另一雙名副其實的牛眼。當然還有足以和我的拳頭比拼大小的鼻孔。

“你……好……”我問道。我突然間想到如果他聽不懂人話的話下一秒鐘我被弄死的可能性很大。

黑暗中那雙牛眼瞇了起來。我不知道這是要動手的前兆還是我剛纔的一句話起了作用。當然就算是後者也不能確保他能夠聽懂我的話。

“呼嚕嚕……”他的喉嚨中傳來了一陣打雷一般的聲音。不過聽上去似乎只是單純的在咽口水。

“你……好……”看到他還沒有明確的要殺我的動向，我就裝著膽子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回答我的依然是一對瞇起來的牛眼，以及莫名其妙的咕嚕聲。當然在這一切告一段落後還有Zwei的輕輕的嘆息聲。

看來死定了。我心中這樣想著。

“你，很有意思。”牛頭怪突然間說人話了！他說：“你是第一個嘗試著跟我交流的人。”

“是麼……榮幸啊！”我突然間有種勝券在握的感覺，“那麼我一定是很特別的嘍。”

“嗯。”牛頭怪說，“確切地說，你是第一個看見我和其他人一樣逃跑，最後竟然還折回來的人。這樣的是第一個。總的來說，和我交流的你是第二個。你現在和那第一個很像。真的，看著我的時候眼裡沒有恐懼，只有一種渴求。儘管說你現在腿在不停的發抖，但是你的眼神中對我的好奇讓我心生敬意。至少這說明你不

是一個單純將我當成怪物的人。”

我聽到不遠處Zwei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歡呼。我就開始嘗試著尋找我和牛頭怪之間的話題：“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第一個跟你交流的人在什麼地方？”

牛頭怪大大咧咧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這裡，我把他吃了。”

我的心咯噔一聲，感覺像是被錘子一瞬間敲碎了。後背瞬間密佈冷汗。我清晰地聽見了不遠處的Zwei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嗚咽。不過我不太確定他是爲我發出的還是爲他自己發出的。以爲他不像是個願意浪費時間的人，而我已經死定了。

“放心，我暫時不會吃你。”牛頭怪說，“我是否吃你，取決於我們之間的談話內容。”

“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和斯芬克斯對話。”

“斯芬克斯是一個美麗的怪獸，並不像我。”牛頭怪說，“即便是在傳說中我也只不過是個令人恐懼的怪物。而陰差陽錯之間，讓我錯誤的誕生在了這個世界上。我以錯誤的方式誕生，恐怕註定不會以一種正確的方式生存。”

“這……恐怕是命運。”我說，“命運這種東西，且不說你是否能夠改變，適應都很難。”

“說的好！”牛頭怪讚歎道，“如果你用一些花言巧語來安慰我說什麼希望啦人道啦之類的話恐怕我會直接吃了你。”

我暗自慶幸自己能夠逃過一劫，於此同時我也基本上摸清楚牛頭怪的性格和思維方式了。有了這兩點我甚至可能將他變成我們身邊的一員。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被關在這裡麼？”牛頭怪突然問道。

“我基本上能夠猜到。你是一個劊子手，將被關在這個迷宮中的人裁決掉。”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

一個劊子手。但是最近我遇到了麻煩。”牛頭怪說，“我遇到了一個我根本裁決不了的人。這個人不僅僅沒有被我殺死，反而蟄居在了這個地宮中，把這裡當成了她的家。我曾經用最爲粗暴的橫衝直撞的方式來講她弄出來，結果她就像是寄居在巖縫中的蜘蛛一樣，完全找不到蹤跡。”

“那是……瓦利亞·阿列克謝耶夫娜！”我心中暗暗驚歎，“好傢伙，這個女人竟然這麼厲害！”

“的確如此。”牛頭怪說，“你願意與我聯手麼？”

“我願意。”我果斷答道。這種情況下活命更重要。如果我拒絕可能會直接被他打成碎片。

“哦……你願意幫助一個怪物對付你的同類？”

“同類也是有很多種類的。”我想說，“我本是奉命來營救她的，應該和與瓦利亞敵對的勢力戰鬥。但你只不過是個劊子手，而不是主謀。我一向只喜歡殺主謀，對於殺人的工具，我更有興趣與其做朋友。因爲他們行動的思維並不是他們自己的信念。”

“說的好，繼續。”

“因此，我希望自己能夠與你合作。其實另一方面我對瓦利亞的實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也想與其切磋一番。既然她安全，我也不用擔心我的特別行動會有辱使命。”

“你們人類的思想，真的很有趣。”牛頭怪說，“我就在這裡等著。如果我貿然行動恐怕會打草驚蛇。我期待著你的好消息。”

我向這個牛頭怪微微鞠了一躬。向後退入黑暗中去找Zwei商量往後的對策。

“你竟然能夠打贏他去對付瓦利亞。”Zwei皺眉頭，“瓦利亞是我們的戰友。”

“這有什麼，反正我們也要去找她。”我嘆氣，“先撿條命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