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沒什麼事。”白清水吞吞吐吐道，“奴婢去侍候小少爺用午膳。”
再不多言，急急就退了出來，只將謝楠生氣得將手中書往桌上重重一甩，冷哼一聲，已是連中午飯都沒有胃口吃了。
白清水這廂自是懨懨的回了西院，侍候著謝念生吃飯，卻是連連夾錯(cuò)了好幾道菜給謝念生，惹得他一張小嘴撅了起來，氣呼呼道，“你給我夾的都是些什麼？我不吃！”
“不吃也得吃，夫人說了，小少爺不能挑食的。”白清懶洋洋答道。
“你看看你都給我夾了些了什麼？！我就是不吃！哼！”謝念生怒聲尖喊道。
白清水這才俯頭朝他跟前的小碟望過去，竟是半碟子的乾紅辣椒、叫油爆過的大蒜瓣、佐菜用的青蔥、蕪菜，另還有個(gè)鼓著一隻眼睛的大胖魚頭……
白清水臉都紅了，乾笑一聲向他道歉，“對(duì)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
“哼！”謝念生鼓著一張小臉，擡眼望天。
“好好好，給你換你愛吃的好了吧？”白清水討好道，就夾了一大塊的紅燒肉給他。
謝念生這才同意繼續(xù)吃飯，待總算侍候好這位爺用過了午膳，就見巧蓮行了進(jìn)來急道，“青水，快快，後門有人找你。”
白清水一驚，“誰找我？”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巧蓮笑道，又伏在她耳邊輕聲道，“是個(gè)男子……”
白清水面上一紅，支會(huì)了謝念生一聲，便就滿面含春的往後院而去。
出了院門，就見院門那顆含了苞的桃花樹下有個(gè)人負(fù)手而立，一襲青色長衫，身形頎長，背影冷寂，竟然就是那惹她“相思甚苦”的康宗巖康二爺了。
她一時(shí)都呆了，心想若是等天氣再暖和些，這滿樹的桃花開了，他立在這花樹下頭，微風(fēng)撫過，桃花瓣揚(yáng)揚(yáng)，灑在他肩頭……
真不知那將是何樣的風(fēng)姿。
而康宗巖已經(jīng)回過了頭，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阿水。”
她笑著朝他狂奔而去，一把就撲進(jìn)他懷裡，喊了一聲，“二爺……”
康宗巖叫她這般一撲，差點(diǎn)沒有站得住，身子晃了一晃，卻是也一把將她抱住了，竟是微微嘆息了一聲。
“我還以爲(wèi)你已經(jīng)走了。”她在他懷裡嗡聲道。
“我特意來尋你的，怎會(huì)這麼快走。”他輕笑一聲，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下一刻，她就覺得他似乎插了什麼東西在自己的發(fā)中，
這才從他懷裡擡起頭來，擡手一抹，摸到一隻簪子，眼中一亮，驚道，“二爺你……”
“聽說你前幾日因爲(wèi)簪子的事，叫謝府的表小姐打了一耳光……”康宗巖伸手在她臉頰上撫了一撫，柔聲道，“還疼嗎？”
白清水的一雙眼裡剎時(shí)就含了一層霧氣，卻到底忍住了，笑著搖搖頭，“不疼了。小事一樁，二爺怎連這都知道？”
話一出口，便反應(yīng)過來，自然是他安排在謝府的旁人告知於他的，一時(shí)臉上一紅，說道，“我的事，二爺常打聽麼？”
“你的事，我自然是要打聽的。”他微微嘆息一聲，眼中神色微有苦澀，低聲道，“叫你受苦了。”
“我不苦。”她急道，“不苦的。那只是小事一樁，不過那耳光的仇，我遲早要報(bào)回來的。”
見康宗巖面露急色，又捂嘴笑道，“二爺放心吧，我要報(bào)仇自然是等到方子到手之後，眼下在謝府要低調(diào)嘛，我知道的。”
“我並不是這個(gè)意思。”他忙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她又撲進(jìn)他懷裡，雙臂懷著他的腰。
良久方聽他喃喃道，“偷方子一事，需得儘快些。若是遲了，我只怕要生變……”
她驚訝的擡起頭來，卻見他正望著前方，眼神並無焦點(diǎn)，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見他面露難色，便知他定是遇到什麼難題，但他不言，她便不問，這是她早已總結(jié)出來兩人的相處之道，只是點(diǎn)頭道，“好。”
他箍著她的雙臂就緊了一緊，她亦微微嘆了一口氣，待兩人又在這桃樹下相擁了片刻，到底是分開了手，他歸康家去，她自從後門進(jìn)來，一路卻是偷偷摸摸，躡手躡腳，待穿過月門，這才方捂著胸口長噓一口氣，就聽得有個(gè)人在身後重重“哼”了一生。
她一驚，徇聲而望，竟然是謝楠生，陰沉著臉，一雙眼中的神情極是陰鬱，凝視了她頭頂半晌，叫她只覺有如泰山壓頂般，無形之力壓得她連步子都擡不動(dòng)，吞吞吐吐道，“三，三少爺……”
他卻又重重哼了一聲，衣袖一甩，轉(zhuǎn)身便走了，哪裡理她？
她心中想要開口叫他，卻又不知說什麼好，一時(shí)心中狂跳，難不成方纔自己與康宗巖相擁，叫他瞧去了？
她臉上驀的一紅，升起一股懊惱——都不知這人往後該如何看她……
她重重一跺腳，卻是管不了這麼多，自疾步回謝念生的屋子去侍候。
如此就又過了幾日，因著
那日偷見康宗巖之事，白清水卻是叫巧蓮笑了好幾回，只是她咬死了不鬆口，卻也並沒有起什麼波浪。
至於謝楠生那頭，接連兩三日，也似如同個(gè)無事人般，依舊日日辰時(shí)與她下棋，只是話卻明顯少了許多，一張臉冷得能刮下一層冰來，就算是偶爾望上她一眼，也只覺他那雙桃花眼裡滿是凌厲的殺氣，若是眼神能殺死人，白清水覺得自己定然已經(jīng)是死了不下十?dāng)?shù)次。
如此一來，白清水竟心中惴惴，彷彿她欠他了許多，心中生出一股內(nèi)疚之意，於是到第四日這天，下起棋來時(shí)，便格外細(xì)心討好、做小伏低。
只是這位三少爺彷彿越是見她這個(gè)樣子就越是來氣，將棋子在棋盤上拍得“啪啪”作響，這尤不止，又吩咐著她去給他倒茶來喝。
白清水便就忙去泡了熱茶來，低著頭端到他面前，低聲道，“少爺請(qǐng)喝茶。”
謝楠生望著那茶望了多久，白清水心中的小鼓就打了多久，主子的心思難猜，她一個(gè)做下人的，便只得提著腦袋侍候。
見謝楠生到底端起了茶，她一顆提著的心方放下了一半，只在心裡祈禱快些下完這局棋，她好快些回偏院去服侍謝念生，也好過在這位煞星跟前礙眼。
但她千想萬想，卻是不料泡個(gè)茶也能惹得他不高興，竟是才喝了一口，便隨手就是一揚(yáng)，茶碗連同半碗的茶就叫他甩在了她腳旁，濺起的茶水連著茶碗碎片蹦到她腳上，便將她的裙襬與鞋也打溼了。
“你這是泡的什麼茶！想燙死我嗎？”
她吃了一驚，低呼一聲，忙蹲下去收拾，心中的委屈之意一層層泛上來，她都已經(jīng)如此小心謹(jǐn)慎了，他卻是還想她如何？
一不留神，手指便叫那碎碗一割，瞬時(shí)鮮紅的血就滾了出來，她“噝”了一聲，猛將手收回來，就見那坐在踏上的冷麪少爺已經(jīng)探手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冷聲怒道，“你幹什麼你？！”
他的手一挨著她的手，她下意識(shí)裡猛的一彈，就將自己的手給抽回來了，低聲道，“沒，沒事……”
這話原也沒什麼，下人對(duì)著主子回話不該如此麼？
不料竟然卻徹徹底底的惹惱了三少爺，他猛的將身前的棋盤一掃，在他的衣袖帶動(dòng)之下，滿盤的棋子都叫他掃落在地，只聞聽“噼啪”聲響之下，謝楠生指著她怒罵：
“怎的？碰一下你的手都碰不得？那康宗巖卻碰得？我說你怎麼連身子叫我看光了你都能忍，原來竟是早與男子有了首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