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絕天下的崆峒山,以五臺爲劃分。東、西、南、北四臺,分駐法、兵、禮、膳四宗門人。膳宗負責飲食,禮宗主祭祀,兵宗專爲弟子鑄造兵器法寶,法宗掌太虛刑罰。四臺之內即是中臺,建有上清和玉清兩殿。上清殿從古至今,都是由太虛掌門親自掌管;而玉清殿主之職,從凌雲子即位,便未曾選定。
崆峒五臺均位於山頂,形似蓮花綻放,互爲犄角,俯視蒼生。
北檯布滿奇草仙藤,冷豔蒼翠。高處,有一座最大的殿閣,乃膳宗宗主修煉的寧神殿,美輪美奐,琳瑯滿目。大殿兩邊,是弟子居住的迴廊小院,雖不及主殿金碧輝煌,但那雅緻的閣樓屋宇,雕樑畫棟,巧奪天工。
珩輝用過午膳,還沒有看見大師兄回來,甚是擔憂,可他也不敢和恩師道明情況,只推說大師兄仍在後峽修煉。古陽真人倒沒有多問,他讓珩輝留了一點膳食,便回寧神殿打坐。
玄默飛回北臺,落到庭院之外,見珩輝在門口等候,疾步走去。珩輝如釋重負,迎了上來,道:“大師兄,你可算回來了,我已經把飯菜端到你房裡去了。”
玄默經過這半日折騰,腹內已空空如也,他便想著先穩住五臟廟再說,遂移步回房。珩輝跟在了後頭,這男子極想知曉大師兄的脫險經歷。
玄默居住的房間雖談不上高雅,卻也擺放齊整。他此刻正坐在案邊用膳。珩輝則躺在玄默的牀榻之上,不停地追問。玄默也不想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這個師弟,便說自己一直往前跑,青鸞追了一會就不知所終,而他因發現一片奇景流連忘返,纔回來得晚了些。
珩輝眼泛精光,道:“大師兄,你沒騙我吧?”
“你放心,我從不扯謊。”玄默故作正色,膳宗門下也只有這個三師弟跟他最近,幾乎每天都形影不離。
珩輝起初還猜測著,大師兄肯定在裡面有什麼奇遇,不承想竟是這般的簡單,只得將信將疑,不再多問。他過了一會,便起身離去,趕往後峽,接著修煉。玄默用完午膳,就盤膝坐在榻上,默誦經文。
次早,玄默起牀後,洗漱完畢,便推門而去。他一路走來,所有膳宗門人皆向他恭敬問候。到了庭院門口,這男子還未跨門而出,只見一道童走了過來。那道童向玄默作揖,道:“大師兄,師父有請。”
玄默擺了擺手,示意道童離去,便直接朝寧神殿方向走來。他到了殿外,整理衣襟,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殿門。
大殿煙霧繚繞,兩旁牆壁繪有諸神羣像,高達數丈,惟妙惟肖。老君神像端坐寶臺,肅穆威嚴,通真達靈的意境,油然而生。神像下面,膳宗當代宗主古陽真人負手而立。他已年逾半百,就算道法高深,也沒能掩蓋歲月的痕跡,兩鬢已露幾絲白髮。
二十五年前,古陽真人繼承宗主之位,便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使膳宗真法領袖太虛。
人間事,難遂人願。無論古陽真人多麼努力,膳宗一脈的風頭,依舊不如同門別脈,門下人才少之又少,光華無幾。
“弟子給師父請安。”玄默展臂扶手,向恩師作揖。
“玄默,你上山多少年了?”古陽真人的目光,停在了這個大弟子的身上。那威嚴的氣勢,足以震懾膳宗的每一個門徒。
玄默從記事時就知道,自己無父無母,被遺棄于山野之間,是恩師古陽真人下山歷練時,得見襁褓中的自己,這才成了一個太虛宮弟子,至今已整整二十五年。他不知恩師爲何會問起這個問題,愣了一會,如實回道:“師父,弟子上山已有二十五個年頭。”
“沒想到,時間竟是過得這般的快!”古陽真人只覺光陰易逝,歲月無情,果真半點不由人!惋惜的是,自己的理想還未實現。
玄默此時此刻,突然對自己的命運感慨不已。鳥兒即使飛翔到天涯海角,亦不會忘記巢穴的方向,人又豈能不知生從何來?可他的身世,就像永遠解不開的死結,這對一個人來說,也算是一生的遺憾!
“太虛宮將要舉行門派試煉,推選玉清殿主,時間就定在七天以後。”古陽真人那蒼老的臉上有莫名的激動,亦有深深的擔憂。
玄默在恩師的面前不敢折了士氣,決然道:“請師父放心,弟子定會全力以赴,奪得玉清殿主之位,振興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