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人道成聖（完結）
與此同時，凌霄殿內。
昊天上帝坐於寶座之上，下方的文武百官全都去了殿外，看西方佛老前來擒猴。
大殿之中，只餘下太白金星一人留守。
偌大的凌霄殿空蕩蕩的，連個侍奉的女官都沒有，只有太白金星跪在前面，氣氛顯得頗爲奇妙。
“你且去吧，讓寡人靜一靜。”
昊天看了一眼太白金星，擺擺手讓他出去。
“陛下。”
然而太白金星跪在殿前，沒有離開。
此刻的他，十分迷茫。
如果說在孫悟空到來天宮之前，太白金星還能忖度出陛下的用意，可是到了現在，陛下接二連三發號施令，都讓太白金星看不懂。
爲何這猴子犯下彌天大禍，陛下從來都不追究，哪怕這孫悟空已經鬧翻了天，陛下似乎都心思淡淡，直到這猴王斬殺了勾陳上帝，也是如此。
可陛下的立場若是站在猴子這邊，卻又沒有選擇幫助對方。
太白金星身爲近臣，哪怕想破腦袋，也想不清楚陛下爲何要這麼做。
縱容猴子犯上作亂，卻不從旁相助。
似乎只是在冷眼觀望，靜待變數一般。
“去吧。”
昊天上帝似乎乏了，坐在高臺之上一言不發。
太白金星不敢忤逆，只得緩緩退去。
在他離去之後，昊天上帝闔上雙眼，思緒凝沉。
其中的緣由不難解釋。
他身爲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本應該統御三界，爲殊勝至高之身，如今卻連個玉皇天都管不了，下面的天官神將，聽調不聽宣者比比皆是。
這天宮，並非他一人之天宮。
各方勢力在此角逐，把持著天道權柄。
如果沒有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權柄又怎能收歸己有？
而自孫悟空上天的那一刻，玉皇大帝便看到一絲希望。
一絲改天換地的希望！
“試看將來的天宮，必是人道的世界……”
旋即大殿之中，響起昊天上帝的嘆氣之聲。
……
太白金星來到凌霄殿外，只見孫悟空正在飛速遁走，如來佛祖的掌中佛國，就要將他覆蓋。
剎那之間。
天地合，掌中佛國聚攏。
如來佛祖收回了手掌，面帶笑意。
任憑這猴子有通天的手段，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然而，等他攤開手掌之後，卻驚覺孫悟空並不在佛國之中。
“如來，你這掌中佛國，對我不管用啊！”
卻沒想到，孫悟空舉著棒子，正在他前方萬里開外，平視著他。
“……”
如來暗暗皺眉。
這猴子的能耐，比他想象的還要大，換做是一般的大羅金仙，此刻已經被他鎮壓，而孫悟空卻一點事都沒有。
不過如來面色不變，收手道：“故作玄虛的小道爾爾，看來你那太虛天的師父，也未必有真本事！”
此言一出，孫悟空眼眸隱有怒火。
他雖然知道如來是拿話來激他，可對方這樣侮辱師父，不可容忍！
“伱既然覺得自己本事不小，便接下貧道這一掌！”
如來冷笑一聲，手掌隔空拍出。
他這一掌速度極快，且在瞬間化作遮天蔽日的佛手，居高臨下朝孫悟空壓下。
此時孫悟空沒有用行者無疆瞬身而退，他心中有一股怒氣，就要跟如來鬥個痛快。
當即一聲爆喝，神象鎮獄勁、九秘、驚蟄十二變等等神通運轉自如。
瞬息之間化作遮天魔猿，自下而上迎擊如來的攻勢。
轟！
下一個，隨著一聲天雷巨響，孫悟空的雙手與如來的佛掌狠狠地對撞在了一起。
孫悟空的身形，瞬間從天上被拍下九重天，一直拍到南贍部洲的位置。
並且孫悟空的雙腳，也深深陷入了大地之下。
四海八荒，皆爲之震動。
那巨型佛掌力量再度暴增，孫悟空完全無法將這手掌頂回去，壓力卻變得越來越恐怖，似乎要將他生生碾爲肉泥才止。
轟隆隆！
如來佛祖的手掌，在將孫悟空按在南贍部洲之時，便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大山，打算將孫悟空鎮壓封印其中。
“啊！”
孫悟空爆喝一聲，渾身膂力驚天，恐怖的神力爆發出來，竟然試圖從五行山中脫身。
他足踏大地，揹負五行天山，屹立於南贍部洲，身軀無比偉岸。
“師尊，這妖猴……要出來了！”
看到孫悟空這副模樣，阿難尊者連忙叫了起來。
“呵。”
“既然已將他壓住，又怎會讓他逃脫？”
如來輕笑一聲，將一佛偈拋出，貼在五行山的山頂之上。
頓時金帖佛光大盛，五行山重量何止增加了數倍！
咔咔咔！
緊接著，那五行山立刻生根合縫，與南贍部洲的大地靈脈融合在一起，不給孫悟空絲毫反擊的餘地。
“區區一隻妖猴，如此逆天而行，被鎮壓只在早晚，貧道已將這猴子壓在南贍部洲，天庭毋庸多慮矣。”
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五行山，如來佛祖淡淡說道。
原本以爲要拿下這猴頭，還有些麻煩，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解決掉了。
看來這猴子背後的師父，也不過如此！
“妖猴既已懲治，不如就此佈置一個安天大會，如何？”
“善哉，善哉！”
眼見這猴頭被鎮壓，諸天神佛便開始商議著如何享樂。
凌霄殿內，玉皇大帝感覺到孫悟空被鎮壓，億萬年不曾變化的面容，此刻也生出幾分可惜。
如此一來。
這世間再無人可以反抗西方佛門了。
轟隆隆！
轟隆隆！
就在如來佛祖以爲事情已經穩妥之際，突然間一陣天搖地晃，下方南贍部洲的五行山脈，呈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這……這……”
衆仙無比惶恐。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整個天宮都在晃動，南贍部洲各處更是爆發了地震。
再看之時，五行山已然崩塌。
如來佛祖面色大變，只見孫悟空身軀頂天立地，渾身黑氣繚繞，雙瞳金光氤氳。
他腳踏在地上，頭顱卻已經超過了南天門的高度，俯瞰著衆身。
一擡手，便將南天門並瑤池打個粉碎。
一揮棒，便擊碎了無數神佛的天靈蓋。
所有神仙逃的逃，躲的躲，更有無數神仙神形俱滅，一身道果皆化灰灰。
孫悟空的戰鬥力，早已不能用大羅神仙來衡量。
他的力量，比肩天地！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衆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如來，與我一戰！”
孫悟空怒吼著。
他要打碎這天道的桎梏，打碎這世間的囚籠，讓所有生靈都有自己的意志，讓衆生都得享無邊自在！
這個世界，豈能被神佛左右。
“大膽妖猴，安敢欺天枉上！”
如來佛祖也沒有想到孫悟空竟然能夠爆發如此力量，再度凝聚佛掌，朝孫悟空狠狠拍去。
這一掌落在孫悟空宛如戰神般的肉身之上，效果就和去死皮差不多，無法傷其分毫。
孫悟空雙瞳爆發金芒，眸中有十二道陣旗涌現。
陣法轉瞬佈置而成，剎那間天昏地暗，日月皆失其輝，天宮勝景彷如死域一般，再無生機。
“十二都天神煞大陣！”
“你竟然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陣！”
如來佛祖看到環繞他周身的十二陣旗，神色惶恐。
這可是洪荒四大殺陣之一，完全有可能將他徹底抹殺！
而且在這陣旗之上，如來還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那是普賢的氣息！
有著大陣掩護，這股氣息在陣中聚而不散。
原來普賢菩薩正是被這魔猴抹殺於陣中，而現在，這猴頭還要以同樣的方式斬殺了他！
孫悟空二話不說，一棒揮出。
這一棒威力無儔，饒是如來佛祖都被打得金身破碎，佛血染天，同時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威力全開，瘋狂汲取如來的生機。
轉瞬之間，如來的佛身便被破除，億萬年修得的法力也被榨乾。
孫悟空再度一棒打出，這一棒毀天滅地，將要了如來的性命！
嗡！
就在此時，天顯金光，道韻鋪地。
金蓮自虛空中盛放，遍佈無盡空間，顯得極爲不凡。
如來見狀，倉促跪在地上，狼狽地叫道：“師父在上，弟子有罪，不敵妖猴，還望師父寬恕！”
師父？
孫悟空瞪大雙眼，他知道如來佛祖乃是準聖大圓滿的頂級大能。
能做他的師父的，唯有聖人！
衆仙也是震撼不已。
自封神一戰之後，聖人出手干預三界，這還是重練天地頭一回！
“唉……”
幽幽的嘆息聲，傳遍九天十地。
既然聖人都出手了，自然是要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無窮量的金光涌現，照耀在孫悟空的身上。
原本身軀強悍到能一拳打死如來佛祖的孫悟空，在這金光的洗刷之下，竟然在不斷退化，最終變成比正常人還要矮小幾分的靈明石猴。
無論是金箍棒還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都失去控制一般落了下去。
聖人之下皆螻蟻。
哪怕到了孫悟空這種程度，也依舊不是聖人的對手。
聖人超脫物外，不在五行，更是連三界的法則都無法限制的恐怖存在，一切道術、法力、神通、境界、肉身，在聖人面前，都不堪一擊。
見到孫悟空被聖人制服。
如來佛祖長舒一口惡氣，便是大聲嘲笑起來。
“孫悟空，你不是極其尊敬你師父麼？你師父人呢？他人呢？天生地養的野猴子，被人當槍使都好不自知！若是你師父他真的把你當徒弟，又怎會不出現？”
“我師父一招滅了你，你師父又能奈我何？”
“你再能打又能怎麼樣？我有師父，你有什麼？”
“這便是你與我之間莫大的差距，這天地，終究是神佛的天地啊！”
如來佛祖猖狂大笑。
他被孫悟空當著諸天神佛的面被擊敗，早就顏面掃地，無力挽尊，就算狗仗人勢，也不會損失多少尊嚴，畢竟約等於零的東西，再怎麼損失，也不會少卻多少。
當年他師父和師叔，都在道祖和三千聽道客面前撒潑哭鬧，丟臉都到家了。
可如今他們依舊是超脫凡塵、備受蒼生尊敬的聖人。
所以如來也就不演了，大肆羞辱孫悟空。
他有師父，你有什麼！
孫悟空如今一身法力被削，所有道術都被聖人摧毀，已經是廢人一個，再也沒有反抗的可能了。
如來要親自給他加上枷鎖，讓這孽畜一輩子給佛門當牛做馬，如此才能償還他今日的折辱！
此刻，孫悟空通體被金光籠罩，再也沒有半分法力，似乎回到了最初的形態。
他終於知道，在聖人面前，自己是多麼無力。
聽到如來肆意的嘲笑，孫悟空心中不由感到悲涼。
“師父，您老究竟在什麼地方？”
“弟子孫悟空，無法繼承師父之志，今日要葬送於此了。”
“師父若能聽到弟子的心聲，還請顯聖，助弟子一臂之力！”
孫悟空的心聲，跨越了無盡空間，來到了南贍部洲的一間書屋當中。
而此刻的周玄，冥冥之中聽到了孫悟空的召喚。
“西遊大劫……已經來了麼？”
這件書屋，看來是沒有辦法繼續茍下去了。
過去這麼長時間，周玄終於弄清楚了他系統的作用。
就是……他沒有系統！
沒錯，他根本沒有系統，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他那所謂的系統，實際上是人道衆生的集合體。
所謂人道，是萬物衆生的意志，無論是人、巫、妖、神、佛……但凡是生命體，包括有自我意識的生靈，都歸屬於人道。
而人道的意志爲了讓他這個宿主能夠儘快適應，便編造了一個讓他迅速能夠理解的謊言。
也就是系統論。
人道衆生的意志，匯聚於周玄一身，讓他有著比肩天道的力量。
心念一動間，周玄終於是離開了此處的書店。
他是衆生意志的化身，如果連自己徒兒的意志都不守護，那麼他也不配爲人道化身。
……
“恭喜老師，成功收服這劣畜！”
如來朝著高天之上的聖人跪拜。
然而虛天的聖人卻不答，只是漠然看向了孫悟空的方向。
那裡……多了一個人！
如來順著聖人的目光，也看到了孫悟空的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衣如雪的年輕男子。
“誰？”
驚駭之餘，如來瞬間出手，這猴頭已經被降服，他不想再節外生枝！
任何靠近這猴頭的人，都會被他就地抹殺！
然而佛掌轟出，卻在那年輕男子周身消失，彷彿泥牛入海一般，根本無法攻擊到男子的本體。
如來臉色大變：“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心中已有幾分猜測，但不敢說出來。
“……師父！”
就在此時，孫悟空看著前方的男子，激動難言，不禁朝前長跪不起！
果然！
如來滿臉驚駭，這人真的是孫悟空的師父，他終於來了。
但是他也有師父！
他相信自己的師父，要強過對方百倍！
可是當他看向虛天的阿彌陀佛時，卻發現老師也是一臉驚異不定的模樣。
此時此刻，孫悟空被金光籠罩，淒涼無比。
此情此景，周玄也是孑然長嘆，感慨萬千。
周天神佛，看到孫悟空跪在男子面前，都不由得愣住。
這就是孫悟空的師父。
太虛天那位攪動三界的妖師！
“悟空，爲師其實是人道化身，代表了蒼生之願。”
“爲師相信，這個世界，今後將會化作衆生如龍，人人成聖的時代！”
“你可願意，爲了爲師，掃平天下一切陰霾？”
周玄開口，緩緩說道。
孫悟空微微一愕，自始至終，師父的心願都未曾改變。
他張了張口，最後重重磕頭道：“弟子願意！”
“甚好。”
周玄帶著笑意，將手中的竹杖橫放在孫悟空的面前。
這根竹杖，孫悟空無比熟悉！
那是在太虛天的日子，師父手裡拿著的竹杖！
曾經師父用這根竹杖打過他和熊霸的腦門。
但每次被打，他們的悟性便會提高不少，所以孫悟空一直都知道，這根竹杖並不簡單！
他鄭重無比地，接過師父遞來的竹杖。
這時候，無窮人道氣運，人道功德，衆生念力，萬靈生氣，盡數匯聚在孫悟空的身上。
他原本爲聖人抹去的法力、肉身以及神通，都在以恐怖無比且無可阻擋的氣勢在拔高。
如山增萬丈，海高千里，不可斗量！
緊接著，他一步跨越瞭如來無窮歲月無法跨越的瓶頸，化身人道至聖，地位堪比天道鴻鈞！
“去吧，讓這天地，重現清明。”
周玄望著高天之上未露真容的聖人，緩緩開口。
他的弟子孫悟空會意，手持的竹杖散發著九色玄光，遵循師父之意，一棒揮出。
天地，徹底寂滅！
——
家中變故，身體抱恙，精神頹唐，唯此告終。
本書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