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獨斷萬古者，可爲天下主！

這門神通的威力，白蓮也十分震撼。

他將兄弟四人的本源糅合一起，居然就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威力，其威力之大，便是金仙來了也吃不住一發，就是不知道太白金星來了，能不能抗得住。

理論上來說, 這一發威力固然恐怖，但太白金星乃是混元一氣上方太乙金仙，道果正的不能再正，吃一發估計沒什麼大問題。

不過等幾位師兄師弟都晉升金仙，之後再拉一位師弟交出本源力，融合五種不同屬性的力量，估計太白金星來也也夠嗆。

‘可惜我一個人用不了這門神通，這倒是一個問題。’

白蓮心中喟嘆。

如果他一個人能分化出兩種不同的本源之力出來，倒是能以一己之力凝聚出佛怒之蓮, 否則就要靠其他人提供本源力。

但一般人不會這麼輕易交出自身的本源力量。

這不僅是因爲交出本源力對自身來說是一大損失，而且本源力相當於是自身修爲道行的一部分，通過你的一絲本源力量，完全可以溯本歸源，完全掌握包括你的功法、境界、血脈、跟腳、體質等等之類的一切信息。

同時若你有心禍害，以釘頭七箭之法, 完全可以將人活活咒死。

精血和本源力量，通常都不會交給他人，除非是完全信任。

因此要想從別人手中得到本源力量, 只能找熟識之人, 而且對方還未必會給。

封神之時的趙公明, 就是被陸壓用釘頭七箭書所咒, 最終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倘若陸壓得到了趙公明的精血或是本源力量, 使用釘頭七箭書完全可以立即生效, 等都不用等，直接釘死, 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當然那是陸壓這種大能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普通神仙咒他個大病不起已經很厲害了，但這間接說明自身的精血和本源有多重要，哪怕關係不錯，對此也會心生警惕。

在太虛天衆師兄師弟對他信任，但是到了外邊可就不同了，能借給他本源力的人估計寥寥無幾。

而白蓮本身，也更傾向於靠自己的力量施展佛怒之蓮這門大神通，借人本源，始終解決不了問題。

‘一個人，凝聚多種不同的本源力麼……’

白蓮沉思起來。

這種做法，也不是不可能。

斬三尸之法！

沒錯，正是道祖傳下的，通往聖人的無上秘法。

三尸同源，但本源力量卻各有差異，完美符合佛怒之蓮的條件。

只不過白蓮對斬三尸之法知之甚少，畢竟能著手斬三尸的，基本都是大羅金仙了，伱一個金仙跑去求斬三尸法, 只會被人認爲好高騖遠, 免不了被一通嘲笑。

如今的洪荒，斬三尸法已然落寞，瞭解這門神通的無一例外均是遠古大能，能見他們一面都不簡單，找他們求法就更非易事了。

白蓮想到這，發現只靠一個人的力量動用佛怒之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將此事擱置。

……

島上不記年。

眨眼便又過去兩月。

這兩個月衆人都在修煉，沒有絲毫懈怠，一種緊迫之感，縈繞在他們每個人的心頭。

總感覺，這片天地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雖然在太虛天感覺不太深，可一出島，那種壓抑的氛圍便如空氣一般隨處都能察覺的到。

在太虛天遠方的各個部洲，這種壓抑的感覺尤爲明顯。

地上走獸騷動，爬蟲亂竄，蝗災鼠疫四起，陰雲籠罩天穹。

哪怕普通人也有些預感，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大事，亟待發生。

凡人的預感終究是有限的，對於孫悟空等人來說，這種靈感最近逐漸清晰起來，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但努力修煉，多幾分自保的力量，才能讓自身性命更爲穩妥。

再說你在島上什麼也不幹，只會終日擔驚受怕，提心吊膽，還不如好好修煉，把這種不安的預感壓下去。

這日，正午。

孫悟空盤膝坐在太虛天中部的山脈頂部，他頭頂沐浴大日，有一點金色的火焰在上空旋轉，最終凝聚成一縷純陽之力。

這是太陽精華，聽白蓮說這種精華之力乃是金烏最喜歡食用的能量，上古金烏修煉的混沌金烏訣，包括金烏化虹術、天罡三十六法當中的縱地金光等等大神通的修煉，都需要用到這種太陽精華。

如今的洪荒，已經鮮少有人能夠從太陽之中提煉出這種能量。

物以稀爲貴。

孫悟空聽取白蓮的意見，凝聚了一些備用，以防不測之時。

聽說這太陽精華已成爲洪荒的無上仙品，無數神仙欲求之而不得，無論是用來賄賂還是交友，都十分好用。

雖然孫悟空現在見過的天庭神仙只有一個太白金星，但想來今後免不了要和天神打交道，聖人經之中傳授了不少做人理念，講究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一味的打打殺殺是不行的。

做人的藝術在於妥協，需要給所有人適度的體面。

賄賂不是什麼好事，卻是冷冰冰的天道秩序之下，各大勢力之間極其好用的潤滑劑。

所以孫悟空利用火之大道凝聚了一些太陽精華，若是到時候真有求於天上的神仙，也能拿這東西賄賂一番，而不至於空手求人。

反正凝聚這玩意，對他來說也沒啥損失。

太陽就高高掛在衆人頭上，誰都可以凝聚這太陽精華，但並非誰都精通火焰之道。

“落！”

孫悟空捏了個法訣，一聲輕喝。

只見一團散發著精純火焰力量的太陽精華，落在掌心之中，別看只有一顆核桃大小，其中蘊含著堪比一座南明大火山全力噴發的恐怖力量。

攤開手，十數顆太陽精華落在掌心，紅通通一片，價值不菲。

“孝敬師父最大的九顆，其他師兄弟就隨便每人打發一顆，反正對他們也無用，剩下的就自己留著吧。”

孫悟空做好了打算。

不過他覺得這太陽精華都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只能代表他的一點心意。

他往山下走著，看著附近熟悉的風景。

滿山落葉，鋪了厚厚的幾尺，踩在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知不覺中，來太虛天修道也有好多年了，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這座小島上，哪裡也沒去，漸漸地也習慣了這樣靜修的生活。

確實有些清苦，卻也自在。

但師父也說過，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離別是遲早的事情。

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只是孫悟空還一直猶豫著，不敢去辭別師父，明明師父爲人和善，這幾年來也就對他和熊霸生過一次氣，大多數時候都風輕雲淡，只要他去請辭，師父幾乎不會阻攔。

但孫悟空就是踟躕著，迷茫著，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

就在他下山之時，只見師父就如松柏一般立於不遠處，似乎在冥想。

孫悟空當下一驚，連忙整理衣冠，上前行禮。

“弟子悟空，拜見師父，弟子不知道師父在這冥想，怠慢了禮數，還望師父見諒。”

他說著，周玄這時反應過來，對他微微點頭：“悟空啊，你來太虛天幾年了？”

偷偷見了師父的臉色，平靜不見一絲變化，孫悟空心中一面忖度著師父的想法，一面回道：“回師父，弟子來這裡也有個四五年了。”

“四五年，也算不少了，爲何你還有些心緒不寧？”周玄淡淡道。

一聽這話，孫悟空一怔，驚道：“師父怎會知道弟子心緒不寧？”

只見周玄笑了笑，說道：“爲師教你的東西，大多都是修心明理的東西，修道一途，便是修心，心一動，意就容易亂，舉止和談吐，都會與平日有些不同。

性元不動，理元不動，心中明辨萬事萬物之道理，纔不會因外界譭譽而動搖，從而心緒不寧。”

孫悟空點點頭，就知道一切都瞞不過師父，恐怕師父早在此地等著了，只是假裝在冥想悟道，等他上前。

既然師父特地來引導他，給他指一條明路，孫悟空便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鬱悶娓娓道來。

“師父，弟子確實因一些事情而動搖，始終想不明白其中道理，還請師父指點。”

於是，他把自己遇到一個老頭質疑他所修所學的事情告訴了周玄。

“這個老頭說了師父的道只是旁門左道，並非正統，又告訴弟子這個世上有更加精妙的法理真諦，弟子愚鈍，無法判斷真僞，不免產生了一絲動搖之心，以至於心亂。”

孫悟空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心中頓時好受了不少。

憋在心中，只會越憋越難受。

無法證明師父的道不是旁門左道，也無法證明他人的道比師父厲害，這些疑問淤積心中，使他難以心無雜念，連日常的修行都被影響到了。

或許只有師父，才能破除他的迷惘。

聽到有人質疑自己傳下的道，周玄卻是神色平靜，被質疑這種事情遲早會來的，他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

他傳授給弟子的，是他那個世界做人的道理、心學和哲理，和這個世界確實有些出入。

畢竟做人的道理能不能用在人與妖怪上，誰也不知道，也從來沒有人實踐過，你不能把妖怪跟動物劃等號，就無法說明他傳的道理在這個世界是不是適用的。

所以這個世界有人質疑，再正常不過。

周玄也從不覺得自己能靠著聖人言就能穩坐釣魚臺，但他所傳授的，乃是經過數千年無數人的智慧凝聚出的心血，絕非什麼旁門左道。

對方貶低他傳下的道理，周玄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笑道：

“真理出於天道，而不在人定，他否認爲師的道理，爲師也無從判斷，但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據之者，誣也。實踐纔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準則，而不是一句話能判斷的。

你也知道‘恃人不如自恃，明於人之爲己者不如己之自爲’的道理，既如此，你就親自去一趟那位老者所說的地方，親身體會，親眼去判斷，親自去證明這一切。

是錯是對，是旁門是正統，只有證過了才能蓋棺定論！旁人說再多也是無用。”

一字一句，充滿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並沒有否認對方的話，也沒有急著要證明他所闡述的道便是天下第一，而不容許他人置喙。

吾之道，自有天定！何須旁人多嘴？

這種發自內心的強大與自信，讓孫悟空眼中閃爍著異常的光彩，他感覺眼前的師父無比高大，無比神聖，曾經的那些擔憂和困惑，都在師父這種無可比擬的氣勢之下，一掃而空。

是啊，師父的道，何須由他人去評判。

燕雀不知鴻鵠志，螻蟻豈敢妄言天地大道？

“真理出於天道，不在人定……”孫悟空張了張嘴。

師父並不反對他去方寸山，甚至還鼓勵他去哪裡驗證真假自辨虛實，太白金星說師父的道只是旁門左道，那就證明給他看！

“你若決定了離去，爲師有一句話要交與你，你且好好記下。”

周玄站在孫悟空面前，彷彿當年第一次給猴子講課，如訴天道般，氣吞長河萬里。

“獨視者謂明，獨聽者謂聰，獨斷萬古者，方爲天下主！”

一字一句，如大鐘敲響，振聾發聵。

孫悟空如聽天道箴言，震撼到無以言表。

獨斷萬古者，方爲天下主！

一個人，若連自己的判斷力都沒有，怎能鎮壓一方天地，又怎能獨斷萬古？

這就是爲何師父聽了那人的話，也沒有任何生氣，也完全沒有反駁，因爲師父他老人家早已獨斷萬古，根本不屑於與旁人爭辯，吾道即天道，豈容他人置喙！

師父這是告訴他，若爲天下主，便需要有自我的判斷力，如此纔不會被人之一言一行而動搖，才能泰然自若，恆心不動！

他的道行，與師父還是相差太遠了！

這時，周玄緩緩說道：“你若想去那老人家說的地方，便自去吧，不用來告知爲師，何日去，何時走，你自己心中有數，若連來去都要爲師做主，怎能獨斷萬古？”

孫悟空一聽這話，眼中含淚：“師恩未報，容我再留些時日。”

周玄笑了笑道：“你若留下，爲師也不攔，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遲早要分別，你再好好想想吧，又不是生離死別，何愁不能再見？”

孫悟空想了想，師父他這種境界，對離別生死看得很淡，強行要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而且師父也說還能再見，又何須優柔寡斷。

獨斷萬古者，需先獨斷身前身後事。

身前事未斷，怎能獨斷萬古？

一念及此，孫悟空朝著周玄鄭重三叩首：“師父，一切保重，徒兒即日啓程。”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太陽精華：“徒兒一無所有，所修所學皆是師父賜予，這點薄禮，還請師父收下。”

周玄微微點頭，知道若是一點東西都不收，這徒兒只怕睡覺都睡不好，應該只是一些小玩意，還是好好收下吧。

在孫悟空驚訝的目光之下，周玄直接將九顆太陽精華收了過去。

這太陽精華溫度極高，哪怕是他也得運用火之大道才能抓取，但師父就這麼空著手接了過去。

不過師父乃是與天同壽莊嚴體，這太陽精華，對師父來說可能真只是個小玩意，不足爲道。

孫悟空只道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不錯，這珠子竟有些熱乎乎的。”

周玄摸了摸，感覺這種小珠子熱度著實驚人，用來暖手正好，便放入了袖袍當中。

見師尊對這太陽精華感到滿意，孫悟空收起眼中的震驚，再度鄭重無比地朝周玄拜了一拜。

他有點擔心，此去路遙，擔心回來就見不到師父了。

這時，周玄又道：“爲師習慣清靜自在，你這一去，不許說是我徒弟。”

主要是這場面既視感有點嚴重，曾經有個猴學會了本事，就跑去大鬧天宮，闖下了無窮的禍害，周玄雖然感覺自己把這猴子調教地不錯，性格比那隻猴子好一萬倍，但難保出去又頑劣之心大作，給他惹是生非，然後到處說他老師是太虛天周玄，到時候他在這個世界的名聲比背鍋俠厲飛羽都要臭名昭著，那就很頭疼了。

所以周玄叫住了猴子，給徒弟打了個預防針。

孫悟空一聽這話，表示理解：“師父放心，我在外絕不會亂提師父的名頭，也不敢給師父惹禍，倘若弟子做了禍事，只由我一人承擔！”

他知道師父喜歡清修，不希望被人打擾。

雖說師父法力通天，什麼禍事都能輕鬆處理，但無故因他惹來各種事端，做師父的也很頭疼，所以孫悟空立馬主動保證道。

周玄深深點頭。

瞧瞧，快瞧瞧。

這就叫做修養！

他連話都沒說，徒弟就主動開口保證，比那隻只會到處惹事的猴頭乖巧多了。

周玄這時候心中有那麼一點小得意。

同樣是教猴子，他卻能把猴子調教地如此懂事乖巧，這不就說明他比那位更適合給猴子當老師？

不過這樣的想法，只在周玄腦海裡一閃而逝。

畢竟此猴非彼猴，不能一概而論。

一想到這隻陪伴了他四五年的猴子要離去，他也不免有些傷感起來。

傷感之餘，還有些釋然。

這猴子終於是要離開了，他腦海裡可沒有多少東西能教對方，離開了也算是好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