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乍起（三）

知書憂心忡忡地將那包茶葉和竹露遞給葉無痕，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手指在不經意間劃過知書的柔軟的手背，知書微微一怔，紅霞逐漸攀上她的俏臉，低首間悄悄瞥了他一眼，眸中滿是深情。

葉無痕轉首淡淡地對她露出抱歉的笑意，目光迅速轉回到茶葉和竹露。

他輕輕地將包茶的紙打開，當看到裡面的碧螺春，眼中不禁露出驚喜之色，抓了一小把放在手心小心地捧著，陶醉，近乎貪婪地聞著碧螺春茶散發出的清香，許久，他含笑問我：“這茶可否也讓我品上一品？”

我無聲地點頭，我知他也是愛茶之人，雖有一些疑惑卻也沒問。

一抹自信的笑意悄悄漾滿他的眼睫，他打開小甕的蓋子，手指伸入蘸了一下，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將手指放入口中細細品嚐，繼而嘖嘖稱讚道：“這竹露很是清新，用來泡這香醇的碧螺春倒真是妙哉。”

“大人……”言溪秀眉依舊緊蹙，目光異樣地望著碧螺春茶以及竹露，不解地問：“娘娘腹痛的問題是否就出在這茶葉和竹露上呢？”

葉無痕微笑不答，徑自吩咐知書道：“你去泡兩杯茶來，一杯用竹露，一杯用普通的水便可。”

知書含笑微微頷首，拿起桌上的茶葉和竹露徐步走了出去。

待聽到門被輕輕闔上的聲音，言溪低聲問道：“大人是否有意譴走知書？”

葉無痕挑起劍眉，溫聲道：“我不過是想品嚐一下家鄉的碧螺春罷了。”

家鄉？我聞言有些詫異地望向他，“你的家鄉便是蘇州麼？”在我的心中，那煙雨濛濛，仿若浮於煙波之上的江南便是我此生最嚮往的地方。

他神秘地微笑道：“那煙波浩淼的江南水鄉，那霧氣悠悠的太湖便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他的眼逐漸迷離，彷彿一派江南美景已經呈現在他的眼前。

我的好奇心被不經意地勾起，然而我更好奇地卻是他的身世以及身份，我試探地問：“那你爲何要到鬱都呢？”

他瞇起眼，笑意淺淺地輕攏眉心道：“我來到這裡僅是爲了報答一人的栽培之恩，將來如若有機會，我會回去。”他停了下來，轉首望向門的方向，似乎已不願再說什麼。

我輕聲嘆息，他終究還是不肯向我說出他的身世，他的身份，他的過去，正如……正如我不願和他提及我的過去一般。

知書端著茶盞悄聲無息地走了進來，葉無痕大喜地從她手中接過茶盞，輕輕放置於桌上，端起一杯仔細品嚐，笑意盈盈地問知書：“這一杯用的是普通的水麼？”

知書聞言有些羞澀地點頭，緩緩垂下眼瞼，端起另一杯茶盞遞到他的面前，他微笑著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自她手中接過，輕聲道謝。

他將茶盞端至脣邊，卻沒有即刻品嚐，只是聞著那碧螺春茶散發出的清冽幽香，面上浮起的一抹笑意湮沒在茶水的飛煙中。

他輕輕吹散繚繞的輕煙，頓時我隱約聞到茶香溢開來的香味，清冽而醇香。他終是喝了一口，再喝一口，彷彿是在細細回味著溢滿口中的清香，許久他劍眉微蹙，再次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解道：“奇了，這竹露泡出的碧螺春茶不但味香清冽，而且每喝一口，感受也不同。”他怔怔地將茶盞放至桌上，繼續道：“第一口，我品到的是茶的清新，第二口卻是品到了竹的清甜，第三口又是苦中帶甘……妙哉妙哉！”

言溪秀眉漸漸舒展開來，似是心中放下了塊石頭一般輕呼一口氣，略帶著些疑問問道：“依大人所見，這茶水並不是導致娘娘腹痛的原因麼？”

葉無痕憂心地搖頭道：“目前看來這茶水似乎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卻也不一定……”

一種不安的情緒此時在我胸臆裡不停地翻絞，不可否認的是我害怕，我並不能清楚的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害我，如若不是這茶水的問題，那麼欲對我不利的人必定另有其人，只是我在明處，他在暗處，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防了，那便也是防不甚防。腹中隱隱傳來的疼痛卻不及這愁緒讓我憂心，難道果真如太醫所說僅是因爲身體虛寒？

言溪拿起太醫開的藥方，若有所思地道：“如此看來，只能依照太醫的藥方慢慢調理身子了。”她說話的語氣彷彿是在徵求葉無痕的意見。

葉無痕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道：“太醫院的太醫們迂腐得很，這樣調理實在太慢。”說罷自懷中掏出一個寶藍色的精緻小瓶遞於言溪手中。

“這是……”言溪眼中滿是不解。

葉無痕突然將視線轉於我的身上，一抹淺淺的笑意自他的脣角蔓延開來，眼中一閃而過的卻是一絲異樣的柔情，如流星般轉瞬即逝，待我想找尋那一絲柔情的痕跡之時便只剩下濃濃的笑意。他溫潤的聲音傳來，“此乃逍遙散，專治體質虛寒引起的腹痛毛病，對於調理身體也是不可或缺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