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傷口實在是太難看,就那麼蜿蜒在她的手腕中間,光看已經結痂了上來就知道當初是一副怎樣慘烈的狀況,做這件的事情的人必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
她還在哭,眼淚像是止不住一樣的。
那些屈辱的,無助的,難過絕望的日子像是一張長長的白幕布一樣滑過她的腦子,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可是又好像什麼都在一樣。
那些痛苦和悲傷的場景跟畫面就像走馬觀花一樣在自己腦海中閃過,所到之處,均化作一片荊棘,將人給割的遍體鱗傷。
“自殺當然是因爲……不想活了!”對,她不想活了!
生命找不到繼續的意義和理由,死亡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無論如何,從此你不需要再面對你不想面的那些事情!
她將自己的埋在牀褥裡,不去理會那道落在自己身上近乎吃人的目光,如果將他的眸光比作箭,那麼她現在肯定已經被射穿的成爲一個大窟窿了。
他又將她扯起來和自己對視,不過因爲姿勢原因傅子語始終是仰著頭看著他的,“爲什麼不想活了?”
其實答案顯而易見,只是他固執地想要她口中的答案,他自然能夠想到那個時候她該是有多麼的艱難,中槍落水,生活該是絕望的。
這些年來,他故意不去想傅子語究竟過得怎麼樣,知道她還活著,從此之後,摒棄和她有關的一切信息,而她也跟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的乾乾淨淨。
直到她回來,回來之後,他也刻意不去想,但是那個疙瘩卻一直存在,直到今天他正式正視這個問題,那就是,從她離開之後,她該有多麼的痛苦和無望。
傅子語嘆了一口氣,帶著哭腔的口音一字一頓地道,“你來經歷一遍我經歷的,我保證你也會活不下去的。”
撐過來,不過靠著恨和那口氣。
他看著她,久久不動,兜裡的電話響起,鄭天奇拿出來瞥了一眼,他沒管,任由它震動,傅子語低著頭,不說話了。
直到被他扔在牀上的電話鍥而不捨地一遍遍震動著,男人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拿起接下,語氣森寒,“你最好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找我,要不然你這個助理也不要當了。”
蘇杭在那端聽到自家老闆陰森的語氣,不由得手背一涼,趕緊說道,“三少,那件事情終於有眉目了,之前是被人阻攔了,可是後面那些人發現我沒有查了之後,就鬆懈了,剛纔得到消息,三年前,傅小姐……”
聽到這裡,男人的眉宇皺了一下,看了一眼還在牀上待著的女人,轉身朝露臺上走去。
“繼續說。”
“傅小姐是兩年半前纔得到德國和艾瑞克待在一起的,在此之前,她一隻在法國,救她的那個人叫做瑞奇,是個混黑道的,在法國道上很有名氣。”
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問道,“當初我們的人呢?”
蘇杭嘆了一口氣,“您派出去救傅小姐的那幾個人……無
一生還。當日我們的人好像還和瑞奇起了爭執,後面如何不了了之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們的人應該就是瑞奇解決的,我想是爲了方便帶走傅小姐。”
鄭天奇望著一片深沉的天空,看不到一點光明的樣子,黑壓壓的一片,這個天氣估計這都要下雪了。
蘇杭的聲音還在繼續著,“瑞奇當時在s市好像是爲了一樁生意,當日在跨江大橋上發生的事故不止這一樁,瑞奇那邊同樣也出了事情,所以傅小姐很可能是他陰差陽錯救下來的。”
“半年之後,傅小姐康復前往德國找艾瑞克,只是這半年裡,傅小姐經歷了什麼並不是很清楚。”
等鄭天奇返回臥室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了傅子語的身影,男人眸子一暗,擡腳就朝浴室走去,路過之處,腕錶碎裂在地,四分五裂。
他直接推浴室的門,意料之中的被反鎖,鄭天奇聲音一沉,“傅子語,把門打開。”
裡面沒有動靜,過了兩秒,開始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他彩瓷開口,“我說把門打開。”
無果。
等轉身去書房拿了鑰匙過來男人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以後凡是廁所衣帽間書房這樣的地方都不需要反鎖這個功能了,反正別墅也沒有別的人會進來。
直到打開門,就見到傅子語直直地站在花灑下面,水流了一地,等他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她原來一直淋的是冷水。
在十一月的天氣,淋冷水……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瞞著我這麼多事情,我難道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還是你真的恨我入骨,知道怎麼樣才能將那把刀插在我身上痛的最深最狠?!”
一邊罵著,一邊將淋浴的水換成熱水,當熱水沖刷她身體的那一刻,傅子語閉上了眼睛,蹲下身子將自己縮成了一團,纖細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他將她扯起來,抱在懷中,嗓音有些氣急敗壞,“傅子語,我求你別這樣,我看著難受,我只是氣惱那道傷口,爲什麼不和我說?”
記憶中,他似乎很少有這麼低聲下氣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對她低聲下氣呢?
她在水霧裡睜開滿是淚水的眼睛盯著他,眼淚又再度混合著淚水落下,在他將她的保護符扯掉的那一刻,她就覺得自己徹底完了。
像是已經潰爛的發黑的傷口被人翻了出來,不禁暴露在衆人眼中,還將它放在炙熱的太陽光下面曝曬,讓她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兩個人的身上都是溼的,他緊緊抱著傅子語逐漸回暖的身子,有些語無倫次,因爲他看到了傅子語眼中那抹逐漸暗淡的光芒,像是某個人的迴光返照即將消失的樣子。
“小語,你說話,求你說話,我只是關心你……你別這樣沒有生氣,求你……”
她依舊是睜著眼睛,好像在流淚,又好像是水珠,鄭天奇看不明白,只能將她還涼著的身子抱進懷中,不停地安慰著。
他
知道,她將她的生氣都給剝奪了。
就好像是扯掉了病人的呼吸機,傅子語張了張口,沙啞著嗓子說,“你是不是想我死?”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不敢觸碰到她的傷口,溫聲說,“以前那些我都不追究了好不好?你別這樣,我不不想看到你這樣。”
她扯脣輕笑,“不追究?你有什麼資格追究我?我被你拋棄,我以爲新娘是我,我以爲我的愛情終於修成了正果,我以爲從此我會有一個愛我的丈夫和一個有愛的家庭,可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中槍落水。”
她的情緒開始爆發出來,不再像是剛纔那樣默默無聞,了無生氣,但是這種情況鄭天奇卻更加擔心了,他就這樣隔著雨簾看著她蒼白的臉色。
“我快要死的時候你在哪裡?哦,你佳人在懷,我捨棄了一切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你告訴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
他抱著她,力道大的恨不得將她的身體給嵌進自己的骨血裡去,聲音也變得顫抖,“我沒有,我沒有和姚青青在一起過,從來沒有。”
傅子語捏住自己的手指,在費盡自己的力氣之前她笑了笑說,“沒有麼?那你馬上和我結婚你做的到麼?”
在說完這句話,傅子語眼前一片黑暗,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鄭天奇驚慌失措的臉,眸子裡藏著悲痛的情緒,她想要伸手將他推開,可是卻再也沒有力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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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經歷了巨大的掙扎之後醒來,夢裡面她看見了鄭天奇異常悲慟的臉,他扯著她的手臂說,“不要離開我,那一切都是假的,當初我也是迫不得已。”
傅子語冷冷地看著他的神色,臉上一片無動於衷,“迫不得已麼?我都要死了你還是迫不得已麼?”
周圍的景色很是奇怪,白茫茫的一片,好似整個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傅子語側頭看去,眼裡倒映著的東西都是模糊的一片。
只聽見身邊的人繼續說,“不是的,我不會讓你死的,那些人會救你的,相信我,我只是爲了讓我們的未來過得更好。”
當時她想,渣男就是這樣的,一邊傷害你,一邊還要對你說我是愛你的。
可是場景開始轉換,倒退,她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第三者的角度了,她安靜地看著發生的一切,她被人綁架,是鄭天奇救了她,然後她被人注射了藥物,醒來之後什麼也不記得了。
後面,鄭天奇的仇家指名點姓要殺掉他的妻子傅子語,傅子語皺眉,爲什麼會有兩個傅子語?
那鋒利的刀子直接捅進了她的腹部,傅子語神色大變,可是下一秒那張就變成了姚青青的,姚青青躺在冰涼的地上對她笑,笑容異常可怖,“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纔是你的替死鬼,你滿意了嗎?”
她猛地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味道,連趴在牀頭的那道身影都是熟悉的。
虛弱的嗓音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鄭天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