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心頭掛，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

“什麼？”沈從森拿著皮帶的手在顫抖著，“你|他|媽|的說見到了誰？”

“我說, 我見到了劉蒙。”顧蠻舔了一下嘴角滲出來的血跡, 說道,

“有興趣聽一個故事嗎？我一直以來的頂頭上司。”

其實顧蠻心裡很清楚, 爲什麼沈從森會如此的驚訝和生氣於他投|共這件事情。因爲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 就已經(jīng)跟著沈從森，是他最最信任的親信，並且也曾經(jīng)說過誓與國|民|黨共存亡之類的話。這些本都是他自發(fā)的, 沈從森也不會在意。然而現(xiàn)下自己投了共，這樣的話聽起來就是那樣的刺耳。

共|黨|的情報系統(tǒng)比國|民|黨想象的強大的多, 那些熱血青年也比國|民|黨想象的有分量的多。所以顧蠻的資料, 以及他曾經(jīng)幹過什麼。洛白和沈從森還有顧蠻的這層關(guān)係, 很快的浮出水面。

而找上顧蠻的，就是劉蒙。那日是他親自來到顧蠻的家中。

給顧蠻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獨臂, 和臉上的刀疤，看起來就好像是那種山野的大俠一樣。劉蒙也算是性情中人，不拐彎抹角，三兩句，道明瞭自己的身份。

“什麼？共|黨|的人？”顧蠻起身, 拿起槍, 對準劉蒙的頭部。

“對, 我是共|產(chǎn)|黨|的人, 我叫劉蒙。”劉蒙並沒有起身, 只是把雙手舉過了頭頂，做出投降的姿勢, “我來，只是想跟你談?wù)劼灏椎氖虑椤！?

“洛白？你認識她？”顧蠻的槍慢慢的放了下來，忽的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又拿槍指著劉蒙的頭部，“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認識她的，只是情報組給你的情報而已吧。”

“我認識一個叫洛白的女子，我的手臂，就是拜她所賜，被當時的軍閥給弄殘的。”劉蒙擡起頭看著顧蠻的眼睛說，“時至今日，我並不恨她，她亦在抗戰(zhàn)中救了我一命，是在一個叫做中島鬱江的將軍家中，她窩藏我，又放走我，保證了我的安全，我一直以來都很感謝她。”

“中島鬱江？”顧蠻想了想，好像確實是他，洛白當時好像確實是被這個人給救了，她提起過的。

“在她很年輕的時候我就和她有過見面，她是個很讓人驚訝的人。”劉蒙看著顧蠻已經(jīng)慢慢的相信了自己，把槍慢慢的放了回去說道，“我有的時候甚至?xí)耄觞N可能會有如此美貌，以及聰明的人，並且她的淡然，一直讓我無法捉摸，我一直想要知道，爲什麼她在這個世界上可以如此的冷淡。”

“劉蒙，我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爲什麼，”顧蠻說道，“既然你認識洛白，並且她也肯救你，說明你真的是條好漢，我不殺你，你走吧。”

“顧蠻，你難道就不想聽我說下去嗎？”劉蒙的眼神中帶著一種顧蠻不可抗拒的力量，“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她的近況嗎？”

是的，自從她走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耳聞過她的消息了。就算自己是作爲重慶方面，和沈從森做情報和要報之間的聯(lián)繫，但是也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什麼。畢竟，沈從森已經(jīng)有了夫人，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和洛白有什麼。可是洛白卻去找尋他了啊。

“你說吧。”顧蠻坐到了椅子上，看著同樣也坐在那裡的劉蒙說道。

“沈從森想要迎娶洛白爲妻，遭到了拒絕，現(xiàn)在的洛白，被關(guān)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以威脅沈從森，達到他最終無法迎娶她的目標。”劉蒙邊說著，邊看著顧蠻的眼睛，也多虧了洛白如此的吸引人，才能夠讓顧蠻這麼快的把注意力轉(zhuǎn)移了過來。

“什麼？”顧蠻有些無法理解的說，“爲什麼會這樣？那沈從森呢，他爲什麼不去救她？”

“你覺得，這可行嗎？”劉蒙搖了搖頭，“最終的結(jié)果肯定是沈從森妥協(xié)，然後兩個人不得而終，不然就是沈從森堅持，最後洛白的死亡。”

“不可能的，沈從森不可能會讓她去死的。”親自目睹過，明白沈從森對於洛白的感情，但是卻也無法就這樣放著傳來洛白這樣的消息不管。

“這我就不清楚了，”劉蒙笑了笑說道，“顧蠻，你有興趣加入我們嗎？我可以幫你。”

“其實，我知道他是在利用我。”顧蠻擡起頭看著沈從森說，“只是我真的無法對於有關(guān)於她的事情無動於衷。”

“她怎麼樣了都與你無關(guān)！我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沈從森氣的雙眼像是充了血，他在顧蠻旁邊轉(zhuǎn)著圈，“你難道真的搞不清楚狀況嗎？”擡手，又是一皮帶。

“我知道，我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這次老佛爺行動的有關(guān)內(nèi)容，我給他就是了，至少，我在死之前能夠見到你，你這個沒良心的……”顧蠻說著，沈從森迴轉(zhuǎn)身來就又是一皮帶，打斷了他要說下去的話。

“顧蠻，你知不知道，你這一下子，甚至?xí)苏麄€天津城的命脈！”沈從森的臉距離顧蠻的臉不到兩公分，他盯著顧蠻的眼睛說道。

“我知道，”而顧蠻卻也沒有說任何後悔或者求饒的話，“因爲她的心死了的時候，我也跟著死了！”顧蠻也回盯著沈從森的眼睛。

“顧蠻，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老佛爺計劃，幾乎是保密局扭轉(zhuǎn)形勢的唯一機會了？”沈從森的雙手扶著額頭說，他自己何嘗不知道，現(xiàn)在的國|民|黨已經(jīng)每況愈下了，天津，就快要不保了。

“就當我死了吧，”顧蠻笑著說，“我不後悔，我只是有些難過，沒有在臨死之前，見到她。”

“給他個痛快。”沈從森一隻手扶著頭，另一隻手慢慢的擺了擺。

當那句“你這個沒良心的……”的話從他嘴裡說出的時候，沈從森心中的震顫就好像手中拿著的武裝帶一樣。而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是不是也就是對自己下了個定義。他爲了洛白出賣了自己效力的黨，丟了性命。而自己呢，自己最後還是隻不過是當著國|民|黨的主任，當著副委員長的乘龍快婿，活的好好的，然後告訴她自己從未愛過她。

和顧蠻相比，自己是多麼的不是東西啊。不知道某位偉人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不論你選擇哪一樣，你終會後悔。如果當初執(zhí)意要娶她呢？她會不會就這樣死去，然後自己也隨之而去。可那總好過讓她這樣苦苦的過剩下的日子，孑然一身的，從始至終的孑然一身的。

沈從森走出審訊室，來到李雲(yún)鍔的辦公室。

“我審?fù)炅耍彼檬址鲋^，坐在椅子上，“拉出去處決了。”

“好的，我知道了。”李雲(yún)鍔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拍了拍沈從森的背說，“我能理解那種被人揹叛的感覺，我也曾經(jīng)有過，沒有關(guān)係的。”

“謝謝你，”沈從森說著，站了起身，“我回去了。”

“好的。”

你們從來都不知道我在高興什麼，或是悲傷什麼，只有她曾經(jīng)懂過。而現(xiàn)在，被她懂的機會都已經(jīng)沒有了。不是顧蠻背叛了我，所以我傷心難過，而是恨爲什麼自己連心愛的女子都得不到，連最欣賞的手下都把握不了。

從今以後都不可能再有了。

天津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