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無名小卒霍西,正同江墨然一起,應邀參加C城一個老牌玉飾品的週年慶典活動。他們來到邀請函上的慶典會場,那其實是一家高級私家會所。該會所竟然清一色地全部採用古色古香的園林建築風格。一棟青磚白瓦的仿古大園外牆上,綠茵茵的攀了半壁爬山虎。遠遠看去,像是被叢林包圍,清涼嫺雅的感覺。園林裡亭臺樓閣林立,小橋流水淙淙,讓人置其中,彷彿進入了時光隧道。
霍西走進主會場,踩著地上鋪陳的厚厚長長的亞麻色地毯。主臺上,兩根柱子用玄米色的綢緞包著。柱子正中間,各掛了一塊一看成色就知是上品的扇形翡翠。上面分別刻了兩個古體的鳳字和禧字,合起來,正好是這家C城老牌玉飾品頗有古意的名字“鳳禧”。
霍西以前也參加過這家玉飾品牌的週年慶,他發現這次的慶典風格,很不相同。之前幾次,都是在金碧輝煌的酒店裡包場,氣派有餘,卻顯得韻味不足。與玉飾這樣意醞深長的古典飾品的氣質,有些格格不入。
而這次的慶典選地和佈置都頗獨具一格。陳列室裡,還把幾十件今年主推款式的玉器、翡翠飾物,配上各自的淵源由來,以及動人傳說,展現給在場賓客。讓人一見便感覺到“鳳禧”的品牌底蘊和雅緻趣意,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沉澱出來了。
會場主臺中央,一個穿著一藕荷色繡花旗袍的女子,黛眉玉肌,雲鬢玉簪金步搖,腰間玉佩琳瑯響。一副活脫脫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古典裝扮。江墨然覺得這女子有點眼熟,當對方對上他邊霍西的視線,嫣然一笑時,他想起來她是誰了。眼下正當紅的名模林可忻,霍西婚前曾跟她有過一段,至於婚後,看眼前這形...
江墨然鎖了鎖眉,“阿西,別跟我說這次‘鳳禧’的週年品牌代言,是你替她弄來的。”
霍西不置可否,“也不全算吧,我只幫她搭了條人脈。”
江墨然眉頭擰得更深,“既然還沒玩夠,那又結什麼婚?”
霍西正等著他這句話呢,頓時疵牙咧嘴地扯住江墨然的袖子,作委屈狀?!敖笊?,我這還不全都是拜你老婆所賜嗎?”
“你少給我來這,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往未濃上潑髒水!”江墨然甩了甩手臂,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旁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嗎?阿西,你不願意做的事,誰能真的強迫得了你?你敢說,你當時一點沒存著順水推舟的心思嗎?一看意懷涼,就知道她不是纏人的個。又覺得,既然年紀到了,邊也沒合適的人,與其繼續拖著聽家裡嘮叨,倒不如干脆順著長輩的喜好,全了他們的心。跟意懷涼結了婚,也好從此得個清淨?!?
霍西的表僵了僵,心想,江墨然簡直非人啊,竟然連我這點拐彎抹角的小算盤,都能摸得這麼一清二楚??勺焐线€是硬撐著,憤然說:“墨然,你就算偏袒老婆,也不能這樣魚兄弟??!”
江墨然瞟他一眼,正了正臉色?!澳阋仓牢礉夂鸵鈶褯龅年P係。自你與意懷涼結婚後,未濃不知跟我旁敲側擊了多少回,要我幫你敲敲警鐘,今天我正好藉此機會說了?!彼O聛?,意有所指地朝正前方主臺上看了看?!安徽撘鈶褯鲇卸嗪谜f話,她的孃家在C城,總歸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苯慌呐幕粑鞯募纾八园⑽鳎阋埠米誀懼??!?
霍西嘿然道:“我有分寸。”又擠兌了他一句,“放心,至少...絕不會讓你老婆因爲我跟懷涼的問題,而趕你睡書房。”他想了想,嘴邊擒了絲意味深長的笑,“其實懷涼還有趣的,只不過……”
他說到一半頓了頓,恰巧“鳳禧”的總經理迎面走來,對霍西和江墨然笑容可掬道:“兩位大駕光臨,實在令蓬蓽生輝!”
江墨然頷首,“吳總太客氣了?!?
吳總向霍西揖一揖手,朝主臺上被衆多來賓駐足圍觀的模特林可忻努努嘴?!胺错懞芎?,這次還要多謝霍總的引薦?!?
霍西眼尾一彎,勾出個招牌笑容?!昂谜f好說,也是吳總你們自己的東西有口皆碑。對了,今天的週年慶,辦得非常有特色。”
吳總先是承地笑,隨即悵悵地嘆了一句:“慚愧,可惜‘鳳禧’其實已經不姓鳳改姓喬了。就連這回的週年慶典,也是由喬家那邊,派人過來策劃的?!?
霍西和江墨然對望一眼,都頗爲意外?!按嗽捲踔v?”
吳總稍稍往人少的地方挪了兩步,不擋住來往通道。“J.A.珠寶這個名字,你們有聽過吧?全球排名前十的高級珠寶品牌,由香港喬家一手創立。今年年初,我們‘鳳禧’被他們收購了?!?
“收購?”霍西挑眉,“‘鳳禧’這麼有影響力的本土品牌,又有本地政府機構扶持。就算有什麼壞賬,也不至於被收購吧?”
吳總黯然道:“幾十年的老企業,就像一棵老樹。賬目資產盤根錯節,一筆筆看似不起眼的壞賬,累積起來,對企業來說,卻是個巨大的負擔。再加上前幾年股市大的時候,我們董事長幾乎把公司的現金流全部抽空,去做股票。後來股市一下子大跌,虧損嚴重。無奈之下,只好向銀行申請貸款,如今每年光利息,就是個天文數字。因此,這幾年‘鳳禧’表面看似風光,實則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霍西和江墨然之前不知道這些□,只覺得可惜了,看來每個公司都有一本難唸的經?;粑鬟駠u了一聲,“那C城政府不向你們提供破產保護,反而讓外來資金進入,收購‘鳳禧’嗎?”
“這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這件事,從去年下半年起,就在暗中進行了?!眳墙浝韥K不十分了解內,“當時是J.A.的執行總裁喬家長子,直接跟C城當地政府機構和我們的董事長談的。不曉得他用了什麼方法,總之今年年初開始,已經有資金進入我們‘鳳禧’。法律上,我們已被J.A.正式收購,只是現在,還未正式對外公佈。據說,是香港喬家想借我們這陣東風,把J.A.珠寶推入內地市場。”
霍西在心中讚了贊J.A.。雖說J.A.珠寶在國際上是一線品牌,可俗話講,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而J.A.此舉,恰是捏在了這條地頭蛇的七寸上。如此一來,今後J.A.想要打入內地市場的話,無論在制度、人脈,還是品牌效應上,都佔足了先機。
吳經理見眼前兩人皆不再答腔,咳了一聲道:“瞧我這囉嗦的毛病,兩位想必是聽煩了吧?要不去陳列室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看得上眼的東西?”
霍西擺擺手,“我是個粗人?!庇滞屏送平?,“墨然去看看吧,你不是一向對珠寶很有興趣?”
江墨然果然點了下頭,跟在吳經理後面,去陳列室看了。霍西對著他倆的影砸砸嘴,一直以來,他對這些亮晶晶的小石頭,就很有些敬畏之心。而近兩年來,他看著江墨然不知怎麼,就對這些玩意產生了濃厚的收藏興趣之後。他更是打從心底裡懷疑,這些小石頭標價後邊的那些零,都是數字鍵卡機時,自己不小心迸出來的。
當然,霍西也有那麼一個小小的收藏癖好。他車,從古董老爺車,到最尖端的頂級名車,他都喜歡。他那種簡單、流暢、又刺激的感覺,這種感覺和跟女人在上打滾時,有那麼點類似,卻又比那個更純粹和自由。
霍西自認爲,相比起江墨然的珠寶收藏癖,他收藏車的好,要更正常且勤儉得多。因而他每回看到相未濃戴著那江墨然求婚時送她的定信物,矢車菊藍寶石“永恆之心”時,他都忍不住在心裡估算一番,就這幾顆小石頭,能值幾輛布加迪威龍?;蛘呤撬掀渌ɑňG綠的石頭們,能買幾輛瑪莎拉蒂。
江墨然因此常笑他沒品位,霍西卻覺得,這些個小石頭,除開閃亮一點,磨得細緻一點之外,確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他想,大概就連相未濃自己,都不清楚它們的價值??赡芩J識的人裡頭,能真正欣賞得來江墨然這等品位的,也就只有一個專業人氏意懷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