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微的瞳孔猛地一縮,看向那個人,心裡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感覺,這個人,爲(wèi)何會認(rèn)得她?
目光在蘭韻的臉上左右掃了一遍,左右卻沒有看出什麼,不由有些迷茫。
這個人,是誰?爲(wèi)何會認(rèn)得她,可是,她並沒有見過這個人啊……
瑯琊的氣勢也在此刻一變,整個人周身都有了一種弒殺氣息,只要地上的人說錯一句話,馬上就會要了她的性命。
“說,你到底是誰?”聲音一冷,瑯琊目光落在琴上。
琴還算是保存得完好,在方纔撞擊下並沒有受到分毫的損害。
“公,公主,奴婢是蘭韻啊……”聲音有些發(fā)抖,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激動所致。
看著彤微依舊懷疑的目光,彤微咬著牙將胳膊擡起來,然後取下了頭上束髮的布巾,就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蘭韻這樣一身女扮男裝的裝扮,無怪乎彤微會認(rèn)不出來。
直到蘭韻的頭髮全然披散下來,熟悉的模樣映入彤微的眼裡,斗篷下的人才恍然大悟。
“你是蘭韻?”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句話,若是馬背上的人可以動,手指怕也是得顫抖著的。
近一年沒有看到這個人,蘭韻的模樣也有了些改變,但仔細(xì)瞧,還是可以依稀看出她的模樣。
至少,對於這個跪在皇姐面前,央求皇姐帶她一起走的人,她還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你認(rèn)得她?”瑯琊眸子一閃,氣勢收了不少,然後將頭稍稍偏向後面,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馬背上。
明明就看不真切那道眼神,彤微卻覺得心裡如同突然被淬了一塊冰,冷得血都是寒的,但還是回聲應(yīng)道:“嗯,她是皇姐的侍女。”
在彤微說完這句話的瞬間,蘭韻感覺到自個兒身邊的氣勢瞬間降了下來,而這時,她才發(fā)覺,自個兒的背上已經(jīng)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痛的。
“告訴本小爺,你叫什麼名字?”點(diǎn)了點(diǎn)頭,瑯琊冷靜問道。
他相信了這個人是真的認(rèn)得那個小丫頭,可他不像那個丫頭一樣想得好。
即便她真的是小師妹的侍女,帶給他的只有更多的疑問。
這個人即是小師妹的侍女,爲(wèi)何會一個人出現(xiàn)在了這兒?這是其一。
其二,爲(wèi)何小師妹從來不離身的琴,會跟在她的身邊。
他曉得這把琴對小師妹來說有多麼的重要,而如今……
這樣想著,瑯琊眸子裡的戾氣又重了一分。
只要是這個女的有半分欺瞞或是做了什麼背棄之事,他絕對會讓她生不如死。
嚥了口唾沫,蘭韻稍稍擡起頭看向?qū)⒆詡€兒弄成這副模樣的罪魁禍?zhǔn)祝难e雖是詫異爲(wèi)何他還要問一遍,卻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再次回答了一遍。
瑯琊聽後,點(diǎn)了點(diǎn)頭,“本小爺問你,爲(wèi)何小師妹的琴,會在你的手裡?”
眉頭一皺,瑯琊左手輕輕的撫著琴身,似乎上頭還有那個女子留下的餘韻。
原本還有些迷糊的彤微,聽到這句話似乎反應(yīng)過來了什麼,直接一把抓住瑯琊的袖口,“求求你,快去救我家公主吧,求求你了。”
邊說,邊不停地往地上磕頭,絲毫不顧及自個兒身上已經(jīng)痛得撕心裂肺的傷口,與被攥住了袖口的人變了顏色的表情。
“說,小師妹出了什麼事?!”有力的手指瞬間再次移到蘭韻的面前,扼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再繼續(xù)下去。
聲音裡的寒意,如同一月裡落下的冰刀。
對上少年黑色的斗笠,即便是看不清裡面的表情,蘭韻也從心裡感受到了滿滿的怒火,當(dāng)下不由愣在了那裡。
看著地上的一幕,彤微著急得都快哭了起來,“瑯琊哥哥,你快解開我的穴道,我來問她。”
再這樣下去,蘭韻絕對會又一次受到傷害的,她記得她方纔就已經(jīng)受了傷的。
扼住蘭韻的手指微微一顫,瑯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個兒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眸子閃了閃,鬆開手,彎腰撿起一塊石子看也不看的打了過去。
悶哼了一聲,彤微的身子在馬背上晃了一下,在發(fā)現(xiàn)自個兒能夠動地了後便立馬跳下馬。
這一個動作,看得兩人心裡都顫了一顫,只可惜,一個雲(yún)淡風(fēng)輕的望著,一個緊張得直接叫出了口,“公主慢點(diǎn)。”
落在地上,彤微已經(jīng)慘白了臉,差點(diǎn)兒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然而,即便是如此,小丫頭還沒有站穩(wěn)就提著裙子跑了過來,一把扶起蘭韻,眼裡噙滿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看著腳邊兩個抱頭大哭的女人,瑯琊嘴角撇了撇,卻出奇的沒有再發(fā)出聲音,只是那斗笠下的眸子,卻是微微的移開了些。
“公主,你爲(wèi)何,爲(wèi)何會在這兒?”抹了把眼淚,蘭韻終於回過神來,將心裡的話問出。
方纔第一眼看到彤微的時候,她還以爲(wèi)是自個兒出現(xiàn)了幻覺,但定眼一瞧,那雙眸子,那個容貌,不是小公主又能是誰呢?
只是,爲(wèi)何她覺得似乎小公主也變了很多?
哭聲一滯,彤微心裡一顫,目光竟是不由自主的朝瑯琊那兒望了望,等到她發(fā)現(xiàn)瑯琊根本沒有將目光放在這邊時,這才緩緩地開了口,“我是被別人擄走的。”
小小的身子抖了抖,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只要一說這個事兒,她就會想起那恐怖的一幕幕。
蘭韻心裡一顫,被擄走?小公主不是在皇宮裡頭嗎?怎的還會有這般事情發(fā)生?
然而,當(dāng)她欲要再問時,彤微卻是眸子一閃,再度開了口,“你方纔說,皇姐她,怎麼了,在哪兒?”
問出這句話後,彤微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在了一起,她怕問出什麼讓她害怕的事情……
“小公主,我,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公主去了哪兒……”臉色再度一白,蘭韻發(fā)現(xiàn),自個兒竟是真的不知道公主去了哪裡。
她在客棧等了許久後,周子默過來讓她收拾東西回去,囑咐她不能回南國,只能去北國找大皇子,而且還不能讓別人知曉。
當(dāng)她問爲(wèi)何時,原本向來不怎麼回答她問的話的人卻站在窗子邊幽幽的開了口:“爲(wèi)了你家主子好。”
可當(dāng)她問公主去哪兒的時候那個人卻是怎麼也不說話了,最終,嘆了一口氣道,“本王去接她回家。”
只是這樣一句話,她便信了,她聽這個人的話,她一路坐馬車來了北國,爲(wèi)了不讓人看出她,她還喬裝打扮了一番。
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當(dāng)她坐上馬車的那一刻,他竟然還塞了一樣?xùn)|西過來,打開一瞧,竟是公主的那把琴。
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堵住了一般,蘭韻知道,自個兒也就是在那一刻,真真正正的接受了這個男人。
他之於公主,是好的。
那個男子說:“帶著你家主子最喜愛的東西去大皇子府等著本王,這個東西,若是磕著碰著了,活該又得讓她心疼了。”
其實(shí),在那一刻,蘭韻很想告訴這個在眸子裡看不出情緒的男子,公主最愛的東西,似乎已經(jīng)不是這把琴了。
只是,想了想,卻還是沒有說出口,連她也不曉得公主爲(wèi)何會對那樣一根木簪情有獨(dú)鍾,以至於時常在夜裡看著它發(fā)愣。
這樣的話,說出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聽著兩人的談話,瑯琊一開始並沒有阻止,只是聽到這句時,還是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瑯琊哥哥,你不能,她受傷了!”看著瑯琊的架勢,彤微心裡便不由自主想起那血腥的一幕,作勢要用身子去擋蘭韻。
原本就堵著的心,在遇到這樣一個情景時,更加抑鬱了起來,“起開!”
“瑯琊哥哥,你不能傷害她……”細(xì)細(xì)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乞求,一絲顫音。
不再看女孩兒的乞求,瑯琊直接將她撥到一旁,“本小爺說了,讓你起開,臭丫頭,你是聽不懂嗎?”
即便是怒極了,瑯琊還是注意了自個兒手下的力氣,並沒有怎麼讓彤微傷到。
但這一幕,落在蘭韻眼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作勢就要去護(hù)彤微,卻被瑯琊一把拉將過來,扯開下巴,便扔了一個東西進(jìn)去。
“咳咳……”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捂住喉嚨,蘭韻猛地咳嗽了起來。
轉(zhuǎn)過身,看著這樣一幕,彤微臉色瞬間變得灰白,看向瑯琊眸子裡充滿了不可置信,“你給她吃了什麼?”
在問出一句話後,兩個人都呆住了。
深呼吸後,嘴角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臭丫頭,本小爺說過自個兒不是個好人,你覺得本小爺會給她吃什麼?”
說完後,撿起落在地上的琴套,伸手將紅尾招了回來,便一動不動的盯著彤微。
自知自個兒說錯了話的人,有些不自在的垂了垂眸子,卻沒有立即說話了。
“公主,咳咳,奴婢沒事兒,感覺,好多了。”最終還是蘭韻打破了這樣一個僵局。
她也發(fā)現(xiàn)了,小公主和這個戴著斗笠的男子之間,似乎有什麼扯不清的關(guān)係。
“小公主,你們這是要去哪兒,若是不著急的話,咱們先去大皇子府罷?”想了想,蘭韻輕聲道。
與其讓小公主這般不明不白的待在這個人身邊,不如讓她和自個兒一起去大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