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沈清墨感覺賽臺之上的氣氛似乎爲止一滯。
安靜的,死寂的。
就像是狂風暴雨之間沉悶的低氣壓,黑雲重重的壓在心間,幾乎叫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緊張的看向兩人,眼中是她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凝重和緊張。
甚至,還有懼怕。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在這一刻她甚至又有了一種懦弱的情緒,想要流淚。
彷彿這樣針鋒相對的一刻她曾經經歷,彷彿是同樣的場景再次於她的面前重現,彷彿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似曾相識,彷彿這一次又似乎多了一些不同……
沈清墨呆呆站立在賽臺之下,感覺手心都微微冒出了潮意。
賽臺之上,秦正澤和紀禮淵兩人已經戰到了一起,越發的激烈。秦正澤身上的焚世黑焰將四周的溫度提升得極高,沈清墨知道他已經吸收了地獄佛蓮之中的一種異火,因此焚世的威力更甚,而他現在使用焚世更有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
紀禮淵看上去彷彿閒庭信步,可是沈清墨看他的眉眼十分的凝重,分明也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
一來二去,兩人都受傷不淺。
不知道是不是對這種膠著的狀態有些不滿,紀禮淵眉頭微蹙,驀地加快了攻勢,無數道光刃猶若月華狠狠朝秦正澤斬去。
秦正澤飛速的掠身多開,可突地,紀禮淵又從袖中甩出了四道幽光,彷彿預判性的分別朝秦正澤落腳處四周的四個方位射去,等到這四道幽光一落地,頓時生成了四道極爲詭異的鎖鏈,迅猛如虎一般從地上射出朝秦正澤的四肢鎖去。
鐺鐺,鐺鐺!
幾聲清脆的響聲過後,秦正澤淬不及防之下四肢被鎖定,頓時掙扎不動。
“給我破開!”秦正澤暴喝一聲,使出蠻力將四道鎖鏈給繃得筆直的,可是鎖鏈卻絲毫沒有斷裂的跡象,這讓他的一雙眸子在暴怒之中充斥著暴力的情緒。
“去死吧。”冷淡的三個字從紀禮淵的口中說出。
於此同時,一道巨大的白芒於他的掌中凝聚,慢慢聚集著極爲強大的,幾乎可以毀天滅地一般的力量。原本披散在他身後的墨發無風自動,朝後揚起,而他一雙墨眸之中冷靜中居然蘊藏著一絲瘋狂。
他……他這是要殺了秦正澤!
沈清墨心頭閃過一道駭然的念頭,突地死死攥緊了雙手。
她一雙杏眸緊緊盯著紀禮淵的雙手,想要勸告,可是卻很清楚的肯定,紀禮淵那樣冷傲而堅持的性格,不會因爲她的開口而停下攻擊。
怎麼辦?要怎麼辦?
沈清墨的眼中沁出淚水,腦中急速的想著對策。
眼看紀禮淵掌心的光球就要成形,秦正澤的身後突地張開一對光華四溢的黑羽雙翅,濃得像是最深的夜色的黑羽雙翅在空中一展開,頓時掀起了一股狂風,整個大殿驀然都是嗚嗚的風聲。
“啊……啊!”秦正澤口中發出怒吼之聲,靠著黑羽朝上的巨大力道,居然生猛的將四道鎖鏈給扯得離開了地面,就連石臺都鬆動了幾分,彷彿要被他給一起扯上天一般。
黑羽雙翅在空中急速的閃動,一桿長槍出現在秦正澤的手中,他握住長槍狠狠往地上一頓,石臺頓時整個顫了一顫,而在長槍之上也赫然閃過幾道電光,彷彿在積蓄力量一般。
兩人的氣勢陡然躥高,似乎每一個呼吸之間都會爆發出驚天的怒焰。
勸,可能是勸不住了!
但是,沈清墨卻並不願意放棄,她張嘴喊道,“你們兩人都給我停下來,不要衝動,不要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
然而,就像是她想的一般,勸告真的沒有任何的作用。
無論她說什麼,賽臺之上的兩人都置若罔聞,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緊迫的盯著對方。
眼看著面前的形式一觸即發,很有可能就會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沈清墨下意識的暗暗將靈給調動出來,以防萬一。
終於,紀禮淵率先動了。
氣息一陣波動,他手中的光團猶如離弦之箭朝秦正澤激射而去,秦正澤也長臂一揮擲出了長槍,長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猶若猛虎下山一般朝光團射去。
如果撞擊在一起,這股力量爆發出來的餘波,絕對會讓兩人都受到不輕的傷勢。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沈清墨突地縱身一躍,在光團和長槍即將碰觸到的時候,將體內的所有靈力都調動起來,在兩者之中撐起了一道極爲堅實的光幕。
她說服不了他們,便只能用這樣的傻的方式來阻擋了。
白色的光團帶著泯滅一切的力量轟擊在她的靈凝聚的光幕之上,而秦正澤揮出來的長槍也在瞬間將光幕給刺得凹陷下去,卻還是被光幕給死死的擋住。
沈清墨身體之中的靈力朝光幕之上狂涌,可饒是如此,她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秦正澤和紀禮淵的力量太過強大,她一人完全抵抗不來,爲了讓他們兩人的靈力不受損,她甚至都放棄了抵抗,只是單純的阻攔。
“清墨!”
“清墨!”
兩道呼聲同時響起,俱都包含著震驚和不敢置信,還有深深的心痛。
沈清墨在意識泯滅之前,只來得及露出一絲淺笑,便沉淪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清墨!”秦正澤的嘶吼響徹了整個大殿,看到沈清墨一道猶若枯葉從樹上飄落一般無力下墜的身影,他幾乎目疵欲裂,聲音之中蘊藏著無盡的恐懼和悔恨。
他怕,他怕啊!
他好不容易設計了這一切,終於能將她留在他的身邊,爲不是眼睜睜看著她再次隕落。他不能承受這樣的結果,他不允許她死!
秦正澤發狂一般的朝沈清墨墜落的方向衝去,可是一到白光卻遠比他快,紀禮淵輕輕的將沈清墨下墜的身子攬入懷中,清冷的雙眸看著趕到面前的秦正澤,聲音清冽得像是冬日裡最涼的冰,“一次,兩次。犧牲的總是她。”
“你果然知道了!”秦正澤死死的看著紀禮淵,冷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斷腸橋上。”紀禮淵淡淡說道。
“難怪你當時那麼失控。”秦正澤冷笑,“不過你現在想做什麼?她現在是我的女人,難
道你也想像我當初那般,將她給奪走?只可惜,你不一定有我當初的能力!”
走過斷腸橋之後,紀禮淵的失控秦正澤並沒有看到,可是他之後情緒的變化,他卻清楚的感覺到了。當時他就猜測紀禮淵很有可能是在斷腸橋上了解到了許多歲月之前的舊事,沒想到,還真的猜中了。
“你的女人?”紀禮淵聲音清冷的反問。
分明是他的。
他低頭看向沈清墨蒼白的臉頰,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深情和寵溺。
是的,他再也不想掩飾了。
掩飾又如何,隱忍又如何?
他退讓得還不夠多嗎?
可是又換來了什麼?是他的落寞孤寂,還是秦正澤的囂張霸道?是他的步步退讓,還是秦正澤的步步緊逼?
如果不是斷腸橋上開啓了那一段極爲久遠的記憶,他是不是還要這麼看著他心愛的人陪在仇人身邊?
她不願意的,他懂,她肯定不願意的!
如果清墨知道當初他們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卻被秦正澤給蠻橫拆散,甚至被他害得幾乎魂消魄散,她肯定會恨秦正澤的吧?怎麼可能還會願意繼續呆在他的身邊?
呵……
見到紀禮淵臉上浮現起一絲冷笑,秦正澤的雙眉蹙得更深,“你當真不願意將她還給我?”
說罷,他便打算動手將沈清墨給搶過來。
剛纔造成了那麼嚴重的創傷,還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他心急如焚!
“你若是想看她再次死在你面前,你就動手。”
“你……”秦正澤急氣攻心,可終究隱忍下來,“你能救她?”
他只擅長於攻伐,並不會救人,可是紀禮淵不同,他的醫術幾乎登峰造極,如果是他的話,秦正澤不否認也許能救下沈清墨的只有他了。
“經脈寸斷,內臟移位,神魂受損,靈力皆無……”
紀禮淵一邊說著,一邊將沈清墨輕輕的放在地上。
每一個傷勢,都有可能要了一個人的命,就算是修仙者體質強橫,也不是無堅不摧的。越是檢查,紀禮淵的神情越是凝重,甚至雙手都在輕微的發顫。
他和秦正澤的力量,強過沈清墨何止的半點?
偏偏她倔強的不怕死的衝出來,以自身的力量想要阻攔他們的廝殺,就爲了讓他們兩人不受傷而導致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她身體的傷還不算最棘手,可神魂受損則不是那麼好處理的,更何況她的生命力似乎在不斷的流逝。
感覺到這一點,紀禮淵的心幾乎狠狠揪在了一處。
他看向秦正澤,“如果她死了,你和我便陪葬吧。”
語氣認真,竟然不像是在威脅。
“廢話少說,要是她死了,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之後再讓這天地再輪迴一次!”秦正澤冰涼的鳳眸看向紀禮淵。
不期然的,紀禮淵竟然沒有動怒,脣畔反倒露出一絲淺笑,“死,不會死,我有辦法救她。”
感覺有詐,秦正澤皺眉看向紀禮淵,“什麼辦法?”
“靈魂禁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