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張口尖叫，然而大手已經(jīng)速度飛快地捂緊了她的嘴巴將叫聲扼殺在了搖籃裡。

一股力量將她帶入了假山後的石洞裡。

然後，她竟被壁咚了，手中的長笛落在了草叢裡。

當(dāng)她被動靠著牆壁，被一隻手捏著下巴強(qiáng)迫擡頭時，她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真面目。

小安子？

小安子俊美的臉含著懶洋洋的笑意，如寒星般的眼睛微瞇成悠閒的弧度，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

“愛管閒事的人命不長，你可知道？”

他溫柔的聲音竟像是在與她拉家常。

“我，就是那個，路過，路過?！辟幷f著十分無力的解釋。

“那你便路過得不是時候。”他的聲音極輕，如水般溫柔。

“皇上，皇上，您慢著點(diǎn)兒?！?

這是尤大寶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熟悉的腳步聲。

對，這裡離沁雪宮很近，陸承淵此刻應(yīng)該是從沁雪宮出來了。

她想呼喊，可小安子大概早已看穿了她，不等她發(fā)聲，就再次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聽著腳步漸漸走遠(yuǎn)，她只能無助地從喉嚨裡發(fā)出悶悶的聲音。

“你很聰明，已經(jīng)知道消魂曲的秘密了，但還有你不知道的，沒有消魂曲，我也可以讓你很消魂?！?

捂著她嘴的手未動，他的另一隻手已經(jīng)輕巧地拉開了她的衣帶。

動作看似很溫柔，臉上始終帶著淺笑，但鉗制著她的力道卻讓她的掙扎都變成徒勞。

他瞇著精緻的丹鳳眼打量她的驚惶，美好的嘴角勾起妖媚的弧度。

看到她的緊張害怕，他似乎特別滿意。

身子緩緩傾壓上來，指尖勾勒著她的眉毛，眼睛，嘴角始終含著一抹柔美的笑意。

“你到底有何特別？”一句問話又不像是在問她，像是在自語。

他的身上有種異香，帶著蠱惑的力量，再聽著他吹氣如蘭的聲音，整個人腦袋就變得混沌了。

如果說，她開始還抱著小安子是太監(jiān)，對她做不了什麼的態(tài)度。那麼當(dāng)她雙腿在掙扎時，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的時候，她就徹底崩潰了。

這小安子竟不是太監(jiān)？此刻她面對的，是一個貨真價實(shí)的男人。

她瞪大眼睛，奈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皇上，皇上……”

狄冰清的聲音追了過來。

悲悽中帶著失落，看樣子，她沒有達(dá)成所願。

佟書瑤用盡全力想呼救命，聲音卻只能悶在喉嚨中。

料到這是自己唯一的機(jī)會，自救的本能，她再次奮力掙扎起來。

觸碰到腳邊的一塊小石頭，突地，她的膝蓋猛地向上一頂。

小安子笑容一僵，痛苦未表現(xiàn)在臉上，卻明顯鬆了勁兒。

趁此機(jī)會，佟書瑤用力將腳邊的小石頭踢了出去。

石頭打在假山石壁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誰？”狄冰清突問，並帶著狐疑一步一步朝假山走來。

“是誰在那兒？”她再次問，聽來已經(jīng)離假山很近。

是我！她的呼救悶在喉嚨裡。

“果然有點(diǎn)小聰明，不陪你玩了。”

輕勾一下她的下巴，他突然鬆了手，身影一閃，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這時，狄冰清也已拐到了假山後，當(dāng)她藉著月色看清靠在石壁上臉色蒼白的佟書瑤時，訝然頓住。

“書瑤，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了？”

佟書瑤眼神還望著小安子消失的方向，此時她收回目光，看著狄冰清滿是擔(dān)憂的漂亮的臉蛋。

她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半響，她突然笑了。

“我被一個小太監(jiān)給調(diào)戲了，是不是很搞笑？”

這種情況下，她還笑得出來。

狄冰清眸光閃動了一下，垂眼掃見她衣帶未束，憂心道。

“你在說什麼呢？”

佟書瑤笑了，整理了一個自己的衣服，彎身撿起衣帶束起來，又撿起剛纔掉落的笛子。

盯著笛子在手中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她突然笑道，“近日有了學(xué)笛子的興趣，無意發(fā)現(xiàn)一個個中高手，想請教來著，誰知他竟如此吝嗇。”

用笛身輕敲了敲狄冰清的肩膀，佟書瑤用玩笑的口氣說，“現(xiàn)在的太監(jiān)長得又帥，還有才藝，真可謂是才貌雙全，當(dāng)個太監(jiān)競爭都激烈了，混社會真是不容易啊?！?

狄冰清聽著她扯東拉西，看著她不著調(diào)的樣子，竟說不出話來。

佟書瑤見她呆立在當(dāng)?shù)亓?，又是一笑?

“被調(diào)戲的可是我呢，你被嚇傻了嗎？”

不等她回答，她又笑問，“聽聞你感染了風(fēng)寒，要不要我給你看看？”

“其實(shí)我……”狄冰清似難開口。

“其實(shí)你根本就沒感染風(fēng)寒，太后和你合起夥來騙皇上的？”她索性替她說了。

收到狄冰清訝異的目光，她接著道，“太后的心已經(jīng)被你收服了，皇上的心也就不遠(yuǎn)了，加油吧，我看好你。”

“可皇上他……”

“有志者事競成！慢慢來。我先走了，我得回去哭一會兒去?！彼腴_玩笑地道。

她一邊轉(zhuǎn)著笛子一邊走，直到走出狄冰清的視線好遠(yuǎn)，她才猛然頓住，盯著手中的笛子，良久。

走回紫竹苑，穿過竹林時，她用笛子無意識地敲著路過的竹子，臉上卻再也裝不出半點(diǎn)笑容來。

突然，竹林中有人將她用力一拉，大力地抵在了一根竹子上。

力道之大，竹葉狠狠地“沙沙”顫動了兩下。

手中的笛子被奪了去，她擡頭迎上一雙怒目。

“那該死的笛音是不是你？”

如果是她的話，她今晚就不會差點(diǎn)被那個假太監(jiān)給吃了。

可她偏不解釋，“你既然封了別人，幹嘛把別人涼在一邊？你不是該對別人的性福負(fù)責(zé)？”

暗曈裡的怒氣更甚，幾乎咬牙切齒。

“你就那麼樂於助人？”

佟書瑤冷笑一聲，“我這叫什麼樂於助人啊，我這叫多管閒事，這叫自作自受，你的女人，你的皇宮，你的大齊，關(guān)我屁事兒，我是有病纔沒事兒找事兒。”

她多麼想維持住她的氣勢，然而面對他的質(zhì)問，她的委曲翻江倒海地涌了出來，她的聲音發(fā)著顫，她的眼睛閃著光。

原本怒氣騰騰的暗瞳微愕，盯著她的眸子瞇了起來。

她卻在眼淚快要決堤時，一把推開了他，跑回了屋裡。

他看著她逃也似地跑開，良久站在月色下，竹影婆娑的陰影裡，一動不動。

她最終沒有哭出來，畢竟她只是受了點(diǎn)驚嚇，並沒有被怎麼樣，這樣就掉眼淚就矯情了。

今晚的事情，稍稍推理一下，就會推出很多事情來。

但，她忽然不太想知道真相是什麼，她怕她知道了以後，會失去更多。

在這個時代，她擁有的，已經(jīng)不多了。

她承認(rèn)她是一個有點(diǎn)自私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是小小的一粒塵埃，她的追求很樸實(shí)，溫暖的親情，真摯的友情，平凡的愛情。

她不想她的生命牽扯上什麼家國大義。可是，隱隱地，這些她不想去觸碰的東西好像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來了。

她雖沒有一腔熱血，卻也是有感情的一個正常人。

這個紛繁複雜的皇宮裡，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涌動著陰謀和危險。

她不想?yún)⑴c，又不忍旁觀。

有時，她的潛意識裡甚至覺得，她本就不是一個旁觀者，她本就與這一切有著紛紛擾擾的聯(lián)繫。

漠桑，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聽說它了。

她聽說，大齊曾經(jīng)與它打過仗，南宮白曾經(jīng)駐守在大齊與漠桑的邊防。

可是，最初的最初，她好像是在哪裡聽過的。

突地，她猛然一激靈。

尤記得她爹帶著她逃選，坐上船的時候，她問她爹她們是去哪兒。她爹說，去漠桑。

她對這片土地，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第二日，她早起出了宮。

回到回春堂時，回春堂還沒有病人來，她爹在櫃檯後揀藥。

“爹，我回來了。”

佟啓之?dāng)E起頭，精神一振，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走出來。

“書瑤，你回來啦，你在宮裡好嗎？有沒有人欺負(fù)你？有沒有人難爲(wèi)你？”

佟書瑤拉著他坐下來，強(qiáng)笑道，“爹，你也不看看你女兒是誰，只有我欺負(fù)人的，有誰敢欺負(fù)我？”

佟啓之看著她一嘆，“書瑤，爹早就告訴過你，在宮中行事不比外面，做人要收斂，不可鋒芒太甚，也不可結(jié)仇太多?！?

“我知道，爹，您放心，這次出來我就想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有關(guān)漠桑的事?！?

聞言，佟啓之臉色驟變。

“書瑤，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對你沒好處?！?

佟書瑤豈會輕易罷休，纏著他，“爹，您曾經(jīng)在宮中做過太醫(yī)，一定知道很多，您告訴我好不好？宮裡以前有漠桑人嗎？您認(rèn)識漠桑人嗎？您上次帶我逃走的時候，說是去漠桑，爲(wèi)什麼？”

“爹什麼也不知道，你不必再問?！?

佟啓之起身走進(jìn)櫃檯，繼續(xù)揀藥，不再理她，只是他此時的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爹越是避而不談，就越說明這其中有秘密。

她突然想到了段子離，於是與佟啓之告了辭，往段府的方向去了。

佟啓之阻攔不及，只能望著她的背影嘆氣。

當(dāng)初他就該千方百計地送走她，怎麼會允許她進(jìn)宮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