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書瑤充分表現(xiàn)了什麼叫不講理的女子,一邊求饒,又一邊加大攻勢。撓不過就打,雖然她那一雙粉拳打上去與撓也沒有多大區(qū)別。
尤大寶睜著大眼立在不遠(yuǎn)處,驚訝到嘴巴半天都合攏不過來,激動的眼睛裡浮起了隱隱的淚光。
他家爺可好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開心過了。
尤大寶不忍開口打擾他們,然而佟書瑤卻在玩鬧間瞟見了立在不遠(yuǎn)處的他,臉頰一紅,終於停止了打鬧。
陸承淵眼中帶笑盯著她頓時規(guī)矩了的神情,轉(zhuǎn)頭看向尤大寶時,頓時換上了一副被打擾了的惱意。
“有事?”
尤大寶自知自己出現(xiàn)得不是時候,緊緊低著頭。
“奴……奴才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以爲(wèi)爺您又不見了,所以嚇得一路找來了。”
又?
想必是指陸承淵一時任性跑了一趟漠桑的事吧。
陸承淵撐起身子,站起來,伸手將佟書瑤從草地上拉了起來,順手將粘在她頭髮上的一根草摘掉,看向尤大寶。
“走吧,回營。”
上了馬,小小的身子被裹進(jìn)他的大風(fēng)衣裡,背靠著一個天然大暖爐,除了撲面的寒風(fēng)有些割臉外,整個身子倒還是暖和的。
本就離營地不遠(yuǎn)了,雖然騎得不快,也沒過多久,就到了。
看見她回來,有人驚訝,有人欣喜,有人不以爲(wèi)然。
陸承祺一臉笑意走過來,“你回來啦。”
“嗯,總算是不辱使命,功成身退。”佟書瑤從馬上下來,笑著對他道。
看陸承祺瞧著她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佟書瑤猛然反映過來,自己起先與那位爺滾過草地,想必現(xiàn)在頭髮一定很亂,頓時臉就紅了起來。
話說,她向來臉皮厚,近段日子以來,倒有點轉(zhuǎn)了性子的跡象了。
“貴妃娘娘怎麼樣?我去看看她。”她丟下一句就跑開了。
跑回自己的帳篷裡,趕緊照了一下鏡子,果然,凌亂的頭髮,發(fā)間的草屑,滿滿打過滾的痕跡啊。
重新將頭髮整理妥當(dāng),她纔去了程如瑾的帳篷裡。
程如瑾靠在牀上,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看到你平安回來,真好。”她溫婉地說。
“必須啊。”佟書瑤笑道,“心裡惦記著你們,當(dāng)然得平安回來。”
“我們?”程如瑾輕輕地重複,笑看著她。
“嗯……就是你,湘王殿下啊。”佟書瑤打著哈哈,伸手爲(wèi)她把脈。
看到她包紮著的手,程如瑾很是驚訝。
“你的手受傷了?”
“沒事兒,小問題。”佟書瑤輕描淡寫地笑道。
把了會子脈,她輕吐了一口氣。
“娘娘,你好多了。”
程如瑾點了點頭,“嗯,多虧了你和秦姑娘,以前我從來不知道,秦姑娘也是一個懂醫(yī)術(shù)的人。而且你竟然跟她關(guān)係這麼好了?”
是啊,按道理說,她們認(rèn)識秦霜在先,如今看來,倒是她這個後來人與她的關(guān)係更鐵了。
“對啊,上次在少將軍墓地見過之後,後來我無意間又碰到她一次,可能是職業(yè)相同,所以比較有共同語言,不知不覺,就成了好朋友。”
“那一天,秦
姑娘突然離開了,和她一起的那個公子也離開了。可能是因爲(wèi)她是哥哥喜歡的人,所以我對她也很有好感,我很擔(dān)心她,不知道她會去哪裡。”程如瑾面有憂色。
佟書瑤笑了笑,“不用擔(dān)心,她是來找我了,她怕我搞不定被扣留在那裡,所以來幫我。這會兒她已經(jīng)跟萬少爺?shù)纳剃犚黄鸹卮簖R了。”
聞言,程如瑾神色放鬆下來,滿臉欣慰。
“這麼好的姑娘,也應(yīng)該找個好人家。我爲(wèi)她感到高興。”
佟書瑤一愣,忙道,“娘娘你誤會了,萬少爺跟她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她只不過是萬少爺?shù)乃饺舜蠓颍驙?wèi)萬少爺常年身體不好,所以他孃親就請了秦霜去給他做私人大夫,照顧他的身體。”
“原來是這樣。”程如瑾釋然一笑。
佟書瑤好似想起了什麼,斟酌了一下,問道,“娘娘,少將軍的事情你恨嗎?”
“恨?”程如瑾茫然地看向她,“應(yīng)該恨誰呢?戰(zhàn)場上犧牲了那麼多的將士,他們又該恨誰呢?”
看來她也並不知道程文彥的死另有隱情。
“是啊,戰(zhàn)爭避免不了犧牲,所以太平的日子實在寶貴,希望每一個人都能懂得珍惜纔是。”
程如瑾望著她笑了,“皇上是一個仁君,大齊百姓有這樣一個好皇上,是福。”
仁,她喜歡這個字,她認(rèn)爲(wèi),即使是一個普通人,仁字,也是最基本的條件。做一個好皇帝不容易,一個“仁”字,已經(jīng)是很高的評價。以前對他的種種偏見是因爲(wèi)對他不夠了解,其實,他就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
手握至高無尚的權(quán)力,卻仍然保有一個“仁”字,已是不易。
“佟姑娘,皇上請你一塊過去用膳呢。”尤大寶進(jìn)來說道。
請她?這貨如今變得有禮貌了?
程如瑾瞭然一笑,“你去吧。”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說實在的,趕了一天的路,還真有點餓了。”
佟書瑤有點不好意思摸著肚皮,告了辭。
她一路在想,貌似除了程如瑾過生日那一次,她還從來沒有與他一起正式吃過飯呢。
“皇上今夜該可以好好休息了。”尤大寶一邊走一邊自個兒嘀咕。
“怎麼了?皇上前幾日休息得不好?”佟書瑤問。
聽她一問,尤大寶就忍不住嘆了口氣,“皇上這幾日晚上看書都看到大半夜,白日裡又在草原上馬不停蹄地打獵,你說這身體又不是鐵打的,怎麼受得了?”
難怪他今日就那樣都能睡著。可她卻惡作劇地打擾了他的睡眠,想想心裡就有點內(nèi)疚了。
桌子不大,菜式也不多,卻很精緻,但只有一碗吸引了她的目光。
“這個……”
陸承淵已經(jīng)坐在桌邊,看樣子在等她。
看出她的驚疑,他淡淡道,“我已經(jīng)把賣豌豆黃的小販請過來了。”
“什麼?”
此刻,佟書瑤心中的驚訝真不是一點點。
坐了下來,陸承淵一直注視著她一勺一勺地吃,她不知道吃出了個什麼滋味兒來,只是擡頭時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嘴巴里還沒有吞下,含糊道。
“好吃,特別好吃。”
她要怎麼告訴他,雖然都是豌豆黃
,卻不是她記憶中的味道了?
那次程如瑾過生日,她只不過隨意說了句喜歡吃豌豆黃,連她自己都忘記了,他竟然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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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個原本高高在上的天神,突然彎下了腰來,轉(zhuǎn)變了畫風(fēng),變得平易近人,體貼入微。
好受寵若驚的感覺!
“爺,您把那個小販請回來是爲(wèi)了專門給我做豌豆黃?”
“你不是喜歡吃?”淡然的口氣,十分地理所當(dāng)然。
“喜歡,非常喜歡,很好吃,很喜歡。”佟書瑤連連點頭肯定,心頭琢磨了一陣,她又問了一嘴。
“可是,爺,您請那個賣豌豆黃的小販多少錢一個月?”
看到陸承淵微微怔愣,她眼睛機(jī)靈地瞇了瞇,腦袋湊過去了一些。
“我就是在想,我可不可以兼職這份工作?”
見他仍是不懂,她笑著解釋。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把他的手藝學(xué)過來,我來代替他幹這件事,你把薪水付給我可好?”
薪水這個詞想必對這位爺來說,存在理解上的困難,想了一會兒,大概也會意過來,淡淡道。
“你學(xué)了手藝做來你自己吃,還要爺付你俸祿?”
“……”的確有點兒異想天開!
她坐直了身子,訕訕地一笑。
“我這不是無形中就幫您節(jié)約了開支?少花就等於賺呢,我?guī)湍阗嵙隋X,你就不給我點分成?”
“太醫(yī)院的俸祿太低?”陸承淵看向她。
“那倒不是,”佟書瑤笑嘻嘻,“只是,錢嘛,誰也不嫌多,是吧?”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財迷的本質(zhì),真是失策。
“不說了,不行就不行嘛,您吃著,我們聊點別的。”
佟書瑤特別殷勤地夾了一塊羊肉到他碗裡。
“爺,你有沒有想過,今年的皮毛少,讓這些將士們多打一些獵物,多備些皮毛。”
“這便是此次秋狩的目的。”陸承淵淡定地回道。
原來,他早有打算。
吃過了飯,尤大寶進(jìn)來收拾時,陸承淵對他道,“吩咐下去,大家今晚作好準(zhǔn)備,明日返程。”
“明天就要走了啊。”佟書瑤意外之下,口氣裡是濃濃的失望。
“又要回到那個沉悶的皇宮裡去了?哎,好捨不得這自由的時光啊。”
她一個人一迭聲兒地長吁短嘆。
“不想回去?”陸承淵淡淡問。
“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想回到皇宮裡去,皇宮裡太憋屈了,出來都還沒有玩夠呢。”
沉吟了一瞬,陸承淵道,“早點回去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回到帳篷裡,想到這是在草原上的最後一晚,竟然有點睡不著。
今日離開了漠桑,明日就要離開這個大草原。要離開這麼清新的空氣,自由的天空了。
宮裡住著個那麼心狠手辣的老太婆,總覺得步步都是陷阱。
上次她爹死了以後,她找她談話,已然跟以前的語氣有所不同,她好像特別怕她知道了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wèi),可是,這跟她爹有什麼關(guān)係呢?
第二日一早,當(dāng)她戀戀不捨地從牀上爬起來,走出帳篷時,呆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