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可憐可憐他吧
“她剛剛睡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夏雨說。
“夏雨,讓我見見她吧,我有話要跟她說。”
春雨請求著。
夏雨正爲(wèi)難,只見林鈴兒披著衣裳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
“春雨,怎麼了?發(fā)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每每見到春雨,鈴兒那種內(nèi)疚的心理都會自然而然地被勾/起,也因此對她總是有一種保護欲。
春雨見到林鈴兒,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林鈴兒嚇了一跳,趕緊去扶她,她卻執(zhí)拗地跪在那裡,怎麼也拉不起來。
“鈴兒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可憐可憐天寧少爺吧,他爲(wèi)了你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他是真的喜歡你啊……”
春雨說著已經(jīng)淚流滿面,彷彿受傷的那個人是她。
林鈴兒又氣又急,她沒想到春雨這麼傻,竟然爲(wèi)了心愛的男人來跟她求情,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春雨,有什麼話起來再說,你爲(wèi)了穆天寧來跪我,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踢出去?”
她吼道。
春雨見她有些生氣,便不敢違揹她的意思,抹著眼淚站了起來。
夏雨拉著春雨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將手帕遞給她,道:
“春雨,是不是天寧少爺出了什麼事,看把你急成這樣?”
春雨哪裡坐得住,擦了擦眼淚又站了起來,對林鈴兒說道:
“鈴兒姐姐,天寧少爺是真心喜歡你,我知道,無論身份、地位、還是錢財,他都沒有辦法跟王爺相比,可是王爺把你要到身邊來,至今也沒給你個說法,天寧少爺卻不一樣,他一心一意想要娶你爲(wèi)妻,他還說他只愛你一個,如果你肯嫁給他,他一定不會再娶。鈴兒姐姐,看在他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就可憐可憐他吧……”
春雨強忍著不讓自己流淚,可她的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穆天寧高興了,她便別無所求。
林鈴兒無奈極了,她無法理解春雨這種愛,如此無私、大度,只要心愛的人高興,她願意爲(wèi)他做任何事。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爲(wèi)穆九霄去拿解藥的事,如今想來,卻覺得自己很傻,穆九霄連自己的老婆換人了都不知道,還值得她爲(wèi)他付出嗎?
也許是自己不夠愛他吧,如果像春雨一樣愛到極致,或許她也會像她一樣,可是現(xiàn)在,恕她無法體會,也無法認同。
因爲(wèi),愛是自私的。
“春雨,愛情不需要可憐,如果我因爲(wèi)穆天寧可憐而嫁給他,那便不是愛,那是同情、是憐憫,久而久之,穆天寧便會知道,留著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在身邊會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她頓了頓,又說,
“還有你,你別這麼傻,愛情是自私的,如果你喜歡穆天寧,就要努力去爭取他,去得到他的心,讓他愛上你。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爲(wèi)他來求得另一個女人的歡心,求另一個女人愛上他。難道你願意看著穆天寧整天在你的眼前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對你視若無睹嗎?”
“不,鈴兒姐姐,不是這樣的。”
春雨道,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喜歡天寧少爺,卑賤的身份,殘缺的身體,能在他的身邊伺候他,他不嫌棄我,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不奢求他會喜歡我,我只求他高興、快樂,只求每天能看到他的笑臉,能在他身邊多待一天,就是我的幸福。所以,鈴兒姐姐,我求求你就讓我幸福一次吧,就算爲(wèi)了我,接受天寧少爺,行嗎?”
林鈴兒看著春雨可憐的樣子,卻冷下了臉色,道:
“春雨,如果你求我其他事,我或許會答應(yīng)你,但是這件事,不行。”
“爲(wèi)什麼?”
“春雨,愛情不是求來的,更不是交換來的,那是兩個人心與心的碰撞,不需要多餘的語言,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便能感知到愛。如果你真正的在爲(wèi)穆天寧著想,就應(yīng)該勸他放棄,而不是替他來求我。”
“鈴兒姐姐……”
“別再說了,春雨,我想讓你知道,不是因爲(wèi)那個人是穆天寧所以我拒絕了他,而是我已經(jīng)決定終生不嫁,不管誰來向我求親,我都會拒絕,包括……王爺。”
春雨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林鈴兒冷冷地打斷了,她不會再讓她抱任何希望。
夏雨見兩人間有些僵持,趕緊出來解圍道:
“好了,春雨,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鈴兒姐姐說的話,你也別再執(zhí)著了。”
沒有人知道林鈴兒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但是夏雨更站在林鈴兒這一邊,因爲(wèi)她打從心底裡敬佩她。
春雨不再說話,最後看了林鈴兒一眼,然後默默地離開了雅室。
她不能理解,爲(wèi)什麼林鈴兒就不能做出讓步,只要嫁給了天寧少爺,她不相信像天寧少爺那麼好的人,林鈴兒會不愛他。
剛纔林鈴兒說的那些什麼關(guān)於愛呀情呀的,什麼碰撞、感知的,她聽不太懂,她只知道如果愛一個人,就要讓那個人高興,能讓那個人高興,就是她的幸福。
在林鈴兒那碰了一鼻子灰,她卻不想放棄,想去求穆九霄,後來一想王爺如果同意的話直接就會將林鈴兒賜與穆天寧了,還用得著聽林鈴兒自己的想法嗎?
她又想到了雲(yún)傾城,腦子裡閃過她的影子的時候,她忽然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將斷指拿到眼前,她既恨又怕,不,讓她去求她,不可能。
想來想去,最後,她想到了上官清清。
是夜,冥王府整座大宅都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春雨卻提著燈籠,一步一小心地來到了清心苑。
來開門的嬤嬤見是她,並沒有什麼好臉色,因爲(wèi)她擾了人的好夢。
“春雨?你怎麼這麼不長眼色,大晚上的來這做什麼?趕緊回去!”
嬤嬤斥責(zé)道。
“嬤嬤,求您了,我有急事,麻煩您幫著通傳一聲,求求您……”
春雨說著,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副銀耳環(huán),那是她爲(wèi)數(shù)不多的首飾裡的好東西。
嬤嬤眉梢一挑,順手接過耳環(huán)看了看,這纔給她讓了路,仍然是不陰不陽地道:
“下回早著點。”
“是,嬤嬤。”
春雨乖巧地應(yīng)著,謝過嬤嬤之後,便徑直朝上官清清的屋子走去。
上官清清已經(jīng)睡下了,但聽說是春雨來了,她的態(tài)度馬上積極起來,熱情地接待了春雨。
春雨說明來意後,上官清清先是表示爲(wèi)難,在春雨一番言辭懇切的請求之下,她答應(yīng)幫忙。
“春雨謝上官小姐的大恩大德。”
春雨跪在地上磕頭,激動而虔誠。
上官清清一笑:
“謝倒是不用了,就是以後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別告訴他們是我教你的就行了。”
“是,奴婢謹記在心。”
春雨應(yīng)承著,在離開清心苑後,終於露出了緊張而又激動的笑臉。
時間一直安靜地向前行走著,從未停下它的腳步,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
日子還算平靜。
穆天寧爲(wèi)了不讓穆九霄發(fā)現(xiàn)端倪,白天總是耐著性子看書、練功,到了晚上,則寂寞難耐,借酒澆愁,獨自舔噬失戀的傷口。
酒喝得時多時少,這要看他的心情,如果白天遇到林鈴兒時得到了她的一個笑臉,他則會喝得少些,小酌怡情,如果碰巧林鈴兒心情不好,沒給他什麼笑臉,他則會喝得多些,因爲(wèi)心裡總會猜測是不是因爲(wèi)他做錯了什麼,所以鈴兒纔不理他。
春雨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上次夜裡她去找上官清清時,上官清清說她有辦法,讓她等消息,可是這一等幾天就過去了,看不得穆天寧整日喝得醉醺醺的樣子,她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相對於穆天寧的寂寞無助,林鈴兒則顯得輕鬆許多。
每次見到穆天寧她都儘量保持一個禮貌的微笑,那是奴婢對主子應(yīng)有的態(tài)度,除此之外,她會避免跟他有任何的接觸,穆天寧似乎也識趣,不再來找她。
算算日子,她懷孕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由於身材嬌小,孩子似乎也長得很快,原本平坦的小腹?jié)u漸凸起,穿上厚重的棉衣雖然看不出來,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脫下衣服後,小腹的樣子變得多麼滑稽可笑,就好像貼了塊大餅在上面,讓她忍不住想笑。
還好,除了初時的幾日懷孕反應(yīng)會有些嚴重,後來便不再那麼強烈了,只是總會感到肚子餓,如果不及時填飽,就會餓得渾身冒虛汗,心裡慌慌的,她真懷疑肚子裡的小傢伙上輩子是不是從難民營裡逃出來的。
所以每到餓的時候,她總會自己偷跑去小廚房找東西吃,或者提前告訴春雨她想要吃什麼,讓她幫著備在雅室裡,她有空便會回去吃。
這天晚上,再次撫摸著隆起的小腹,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小英子現(xiàn)在也正懷著身孕呢,估計跟她的孩子差不多大,看著小英子送給她的荷包,她感到既窩心又傷感。
有朝一日她離開王府後,恐怕就再也不會見到她了,也不會看到她的孩子,也許她應(yīng)該給彼此留個紀念,就算她不知道自己是從前的王妃也無妨,只要她知道,曾經(jīng)他們彼此親如姐妹,念著這份真情,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