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 王爺帶著一頂花轎來了
春雨則跟在穆雨身邊,看著後來的黑衣人將山洞裡的人販子都綁了出去,還從山洞裡解救出另外一些少女,她真是由衷地感激穆雨等人。
然而,當她看著秋雨和冬雨被綁走,只留下兩個瘦小無助的背影時,心情卻變得格外複雜。
跟穆雨走在後面,她不由得問:
“穆副將,秋雨和冬雨……會怎麼樣?”
穆雨的聲音冰冷,聽不出情緒:
“敢在冥王府裡做這種事,害的是王爺的人,後果可想而知。”
春雨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就在她出嫁前,她們還信誓旦旦的說要跟著她陪嫁,因爲想讓她身邊有兩個體己的人。
殊不知,原來那是她們在給自己找退路,相處這麼多年,到如今才知道,人心隔肚皮,而她與她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座山。
她默默地低下了頭,今天明明應該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爲何會變成如此模樣?
身上的大紅喜服此刻沒有因爲洞房裡的花燭而閃耀,反而披上了厚重的黑夜,變得越來越暗淡。
太子府的人還在四處尋找春雨的身影,而冥王府的教場上,此刻已然燈火通明,幾十只火把照得黑夜如同白晝,照得人心惶惶。
教場上,幾十個頭戴黑色頭套的人成排地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巴被破布塞住,頸上都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待秋雨和冬雨被帶到時,看到眼前的場景,心裡那道早已潰不成軍的防線轟然倒塌,雙腿一軟便癱坐在了地上。
原以爲自己計劃周密,不僅能下毒,還將此事嫁禍於春雨,豈料,如今春雨卻成了她們的人證,王爺回來了,她們在劫難逃。
春雨也被這陣勢嚇了一跳,遠遠看去,明亮的火光中,教場上那銀色的發張揚著、跳動著殺機,王爺恐怕已經知道了一切,接下來,恐怕是免不了的腥風血雨。
穆雨急步走近,向拓跋九霄施禮後,稟報道:
“王爺,春雨已經找到,秋雨和冬雨也一併帶回,請王爺發落。”
拓跋九霄一直背對著他們,挺身而立,聽了穆雨的稟告後,他才緩緩地轉過了身。
只是這一轉身,卻讓秋雨和冬雨覺得時間變得那樣的漫長,當拓跋九霄的目光冷箭一般向她們射來時,冬雨乾脆一口氣沒上來,暈厥了過去。
而秋雨,只感覺那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正在一刀一刀地凌遲著她,讓她無所遁形。
“王、王爺……”
她顫抖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在回來之前她已經想好了諸多說辭、諸多借口,可是在看到拓跋九霄這一刻,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駭人的一眼過後,拓跋九霄便將目光從秋雨的臉上移開,他沒有想像中的勃然大怒,更沒有想像中的雷霆萬鈞,一雙銀靴在秋雨的面前輕輕掠過,走向了旁邊頭戴黑套跪著的人。
他雙指拈起一人的頭套,淡淡道:
“秋雨,認識他麼?”
秋雨不敢看,可只要是拓跋九霄的命令,就像是一種習慣一樣,沒人敢不聽。
循著那雙銀靴走過的軌跡看去,視線落在那人的臉上,驚恐已經不足以表達她此時的心情,明明是火夥熱的夏天,她卻冷得發抖,上下牙齒抖得咯咯作響。
那人不是別人,赫然是把她們抓走的李源,李大哥!
他此時就像剛纔的她們一樣,被五花大綁,像只戰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哪裡還有當時的得意與自大?
秋雨知道,她完了,連李源都被抓了回來,恐怕他早已經招了,她再否認、再狡辯,還有用嗎?
“認、認識……”
她機械地點著頭,恐懼的淚水隨著點頭的動作而滴落在地。
拓跋九霄扔掉手中的頭套朝她走來,閃著寒光的銀靴落入她的視線,他冷酷的聲音從頭頂飄了下來:
“很好。把事情的始末詳細道來,本王會考慮對你從輕發落。”
“是、是……”
在面對拓跋九霄時,秋雨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唯一能思考的就是拓跋九霄提出的問題。
此時此刻,她不是那個被丹珍牽著鼻子走的人,而是一個被拓跋九霄牽著心走的人,因爲冥王就是有這個能力,他那駭人的威懾力能直逼你的心神,讓人無處可逃。
秋雨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包括彩雲和彩芝在丹珍的授意下如何賄賂了她和冬雨,丹珍平日裡又是如何假情假意地取得林鈴兒的信任,慶源如何給了她毒藥,她又是如何下毒,如何嫁禍給春雨,今晚又爲何急於跟著春雨陪嫁,出了冥王府如何被慶源等人打暈賣掉……
但是最後,她不忘強調了這一點:
“王爺,奴婢知道罪不可恕,可奴婢也是有苦衷的呀……”
想起自己唯一的親人,她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
“太子妃她抓了奴婢的養父養母,奴婢是個孤兒,是養父母把奴婢拉扯大的,奴婢不能讓他們受到傷害,就算搭上奴婢的性命,奴婢也要保全他們……”
“哦?”
拓跋九霄突然打斷了她,冷厲的眸子似要洞穿她的腦殼,
“所以你就選擇傷害本王最愛的人?”
一句“本王最愛的人”,字字敲擊著她的神經,那緊繃的弦被敲斷了,因爲這句話幾乎已經判了她的死刑。
不管她下的是落胎藥也好、鶴頂紅也罷,結果都是一樣的。
“王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錯了……”
她哭訴著,不停地磕頭,無論多少怨、多少恨,在拓跋九霄面前都化成一陣風散了,她觸到了冥王的逆鱗,說什麼都是徒勞,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哀求。
“穆雨!”
拓跋九霄喚道。
“末將在。”
穆雨趕緊上前。
“把人販子送到昆都府,交給府尹處置。告訴他們專用密道的地點,讓他們徹查人口販賣案。”
“是。”
“將秋雨、冬雨關入地牢,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是。”
“慶源等人暫時押解在此,等本王回來再行處置。”
“是,末將遵命。”
“還有,今晚的事,任何人不準透露給鈴兒主子!”
“是。”
這一聲,不僅是穆雨,是所有人的應答,因爲他們知道,這個鈴兒主子是冥王的死穴,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事,無論大小,都是最重要的事,沒有人敢怠慢。
拓跋九霄一一吩咐完畢,最後纔將目光落到了春雨身上。
“叫人準備一頂轎子,本王要親自護送春雨過門!”
“王爺……”
春雨不敢置信地去看拓跋九霄,她不明所以,卻受寵若驚。
拓跋九霄卻沒有再看她,亦沒有給出任何解釋,銀色的長袍劃過空氣,留下一道閃亮的弧線,他邁開大步便朝外走去。
臨走前,春雨最後看了一眼秋雨和冬雨,還有那個被稱作李老闆的人,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再見。
她不知道冥王是用了什麼方法,怎麼會在眨眼之間就將所有人都抓了回來,一個看似撲朔迷離的案件,似乎在剎那間就大白於人前,她不得不佩服這樣的冥王,更爲林鈴兒有這樣的男人保護著而感到欣慰。
她不知道的是,在穆雨看到慶源從破廟處返回時,便派人跟蹤了他們,那人確定了慶源等人的具體落腳之處後,回去稟告了拓跋九霄,拓跋九霄便派出他的死士不聲不響地將慶源等人一舉拿下。
還有另外一隊人馬,便是派去增援穆雨的,穆雨從破廟處開始,沿途便留下了記號,便於死士營的人追蹤。
那人將在破廟處聽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稟告了拓跋九霄,所以在接下來審訊慶源的過程中,便是毫不費力,因爲慶源有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跟所有人一樣,他捨不得自己的孩子有事。
至於秋雨和冬雨,既然見到了垂頭喪氣的慶源,還敢不招嗎?
春雨坐在轎子裡,隨著轎子的左右搖晃而心神不寧,她似乎明白了王爺的意思。
他已經知道了一切真相,此去太子府,難道是要……
她的心一陣慌亂,不敢再想下去,丹珍可是斯南的公主、如今的太子妃,如果王爺動了她,無異與斯南結下了仇怨,那麼今後,兩國之間會不會陷入戰爭?
她不由得悄悄掀開了轎簾去看前面騎在馬上的拓跋九霄,那冷峻孤傲的背影讓人不寒而慄,她真害怕,丹珍還有機會走出太子府嗎?
太子府裡,穆天寧派出去的人一波一波地回來,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樣的,沒有春雨的下落。
此時已是四更天,一般人們睡得最熟、最沉的時候,可穆天寧卻睡不著,由於熬夜,他的眼睛已經紅腫起來,桌上的茶早就涼了,宵夜也換了一碗又一碗,案上的花燭只剩下不到一寸,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與春雨的洞房花燭夜,竟變成了驚魂一夜。
看著早已伏在桌邊睡得昏沉的丹珍,他的心臟一陣陣緊縮,他不敢想像,如果真的是丹珍擄走了春雨,她會將春雨如何?而他又該拿丹珍怎麼辦?
這時,阿音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大叫了一聲:
“太子爺,王、王爺,帶著一頂花轎,來、來了!”